只见一双双惊恐的眼纷纷转向我,惊异的表情仿佛见鬼一般。当然,我确信这里没有鬼,只是诈尸而已。眼前的人都身着官服宫衣,想来这次定是穿越到什么了不起的主儿身上了,才可睡金雕龙凤黄帐八人大床,被几十个跪在地上的人围住。
一个白胡子老头走过来,像看怪物般细细地瞧我,反反复复看了个遍,才欠身道,"恭喜陛下,见陛下面色看是大愈了,让微臣再帮你把把脉..."
陛下?难道我变成男人了?我伸手摸自己的胸部,还在啊!他怎么叫我陛下呢?莫非是女皇陛下?
我还未回过神来,那老头便将我的手牵了过去,颤颤地扣在我的脉搏上,两眼不住地抬起瞧我,又惊恐闪过。
"陛下此次能逃脱大劫,实乃我朝子民福分。臣已下令将今儿夜里所有当值的奴才处斩,以防陛下中毒之事外传。"
这次说话的人是一位年轻男子,风度翩翩,却有一双阴邪的眼,就像看到一个翻版黎笑歆,一张好看的脸顿时显得极其恐怖。我正得意着这次能当一回陛下,却听见他要杀人,便浑身不自在。
你们的女皇陛下才死,我好不容易穿过来补这个空挡,现在居然又要杀人,实在是太不吉利了,连忙说道,"若只是想隐瞒中毒之事,恐怕在场各位也难逃一死吧?"
此话一出,是清脆盈盈又不乏锐利的声音,不似原先的那般娇弱,却有些耳熟,但又忘记像谁的声音了。我抿了抿嘴,露出微浅的笑,似乎有很长的时间没听到这种声音了。
方才说话的男子怔怔地看着我,倒没有丝毫畏惧女皇的感觉。末了,也欠着身问道,"臣鲁莽,还请陛下定夺。"
我依在床栏上,将手从白胡子老头手里抽了回来,隔着帘子对那年轻男子说,"把他们都放了,全都带进来,我有话想问他们。"穿越了一次我还算是长了点见识,要想在一个地方混得久,就先要了解此身主人的前事,清楚了才好办事。再加上这个女皇陛下的身份,要想找到毒男在哪里定不是难事。
"这..."年轻男子抬起头来看着我,目露凶光,像是在恐吓,他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们。不等他再次开口,我继续说道,"就这样吧,我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
众人平身,拖着官服退去。唯有那年轻男子不走,踱到我床边来,冷声问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
这,这个人居然敢这么跟女皇陛下说话,他究竟是谁啊?我啥都不知道,他这样质问我,还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再这样下去,定能看出我是个冒牌货的。不行,要立刻把他赶出去。
"没听见我说的话么?出去,我要休息了。"
"颜陌楠!"他挥手掀开帘子,撞见我愤怒的眼神,转眼一笑,伸手捏住我的下巴,"怎么,想反抗我了?"
他谁啊,居然对我做这么恶心的动作?毒男在的话非杀了他不可!我将他的手掰开,稍微用力,他便露出惊诧的神色。复而又再次伸手过来,我用手臂一挡,将他弹出五步以外。他冷笑道,"看来那小子教了你不少东西,我怎么不记得他什么时候跟你这么亲的?难怪你不许我杀他。"
他口中的那小子又是谁啊?记下来,记下来,等一下找个面善的人问问。
他俯下身子,靠在我耳边说,"记清楚,你有今天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不要违背我。"说完,他的嘴转向我的脸庞,我连忙躲开,他只是冷漠地一笑,转身挥袖愤怒离开。
我舒了口气,这才静下心来凝视周围的一切,这个寝宫还真大啊!
奇珍异宝无数,八宝琉璃灯高转,以前在林府时都未见过这些好东西。层层纱帐绕在高粱,像个公主房似的。过了一会儿,侍卫们领着一群惊恐的内侍、宫女进来,还好我穿了过来,不然这前前后后二三十人都难逃一死。
可转念一想,不对啊,刚才那人说是为了隐瞒中毒之事,才要将他们处死的,但女皇一死,这些人不是该殉葬么?为什么他会说是防止中毒之事外传呢?难道他一开始就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真相,还是他想隐瞒什么?
最紧要的是,究竟是谁想要毒死这个女皇呢?还有,刚才对着我做那些恶心的动作的人究竟是谁啊?
我的眼落在一个遍体鳞伤的男子身上,他咬着牙用一双愤恨的眼看我。身上的衣似乎有些单薄,遮不住那些陈旧的伤口,让人看着有些心痛。
我一愣,莫非他知道什么?不过,他的眼神分明是想将我碎尸万段,看起来可真恐怖!
我随手指了身旁的一个丫头,"去拿些纸和笔来。"
小丫头有些疑惑,转身从书桌上抱下一叠纸。我看了一眼,说,"每人一张,将今晚发生的事都写下来,不会写字的上前来跟我说清楚,若有人刻意隐瞒或是说得吞吞吐吐,就...就罚他三天不许吃饭!"呃,应该不会太毒吧?
众人慌忙拿起笔写,看来这宫里的人大凡都是识字的。
除了那个衣衫不整,全身血迹斑斑的男子,无视面前的白纸,连笔都不碰一下。我走过去问他,"不会写字么?"
他抬起头来,愤怒地看着我,"何必多此一举?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话虽如此,他的声音却有些颤抖,一撞见我直视他的眼神便迅速将头偏向一边,看来这女皇以前是亏待他了。也许对他好些,会对我有帮助。
我问他,"真没什么想对我说的么?要是觉着这里人多说着不方便,你可以等会儿再告诉我。"
愤怒的眼神突然变得惊恐,紧紧地裹着身子不再说话。
好歹我也穿过一次,这戏也越做越熟练,大概猜到这其中纠结,这个人畏惧女皇,但仍敢直言相抗。
这人可用。
我收上众人写好的纸张,吩咐他们不得将此事外露,可下去休息了。那男子跪在地上不动,我略略地翻看他们写下的话,那些字写得可真丑,丑的我都看不下去了,但都反复出现着"黎长欢"三个字。我踱到那人身边,问,"似乎矛头都指向了同一个人,你知道这个叫"黎长欢"的人是谁么?"
"不要再说废话了!"他脱下长衫,露出满是伤痕的肌肤,简直触目惊心。这是女皇做的么?他说,"毒是我下的,陛下用刑吧!"
原来他就是黎长欢。吓我一跳,一来就脱衣服,我还以为是情色表演呢!
就是这个"黎"姓惹人生厌!
不过,我跟这人却是无怨的。
我好奇地问,"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是你下的毒?"
"明知故问!"他似乎对我很不耐烦。我有这么惹人讨厌么?
我一指戳在他的肩上,说道,"我这不是不知道才问你的么?"
哪知我这一戳,他就疼得倒在了地上,都怪我忘了自己内功深厚,这一指下去非点死人不可,还好他还挺得住,连忙伸手将他扶起来,问,"你没事吧?"
他,这个叫黎长欢的男子,被我扶住的身子不住地颤抖,我笑着问他,"你是不是很怕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