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敖的眼光太犀利,似乎可以窥探出自己隐匿下的一切,彦水水怔怔的低下头,失神的看着地面。
从前,她是在压抑着自己,可在这里,她却已经放松了许多,很多事、很多痛都随着时间而慢慢的淡漠了,虽然再回想时却依旧痛彻心扉,可终究还是淡了,她可以从过去的阴影里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出拉,只是心中烙下的伤痕却是永远都无法消失的,所以她可以默默的去付出,却永远没有尝试的勇气和信心。
或许是因为痛过一次后,她已经清晰的明白,很多时候她赌不起,也输不起,因为结局都是用鲜红的血液和鲜活的生命刻上心头的,那样的伤痕,任凭时间如何的流淌,永远都无法磨灭。
"德喜只是飞鸽传书过来,楼西国和月荛要和亲,只是塔莎公主和亲的对象还没有定下来。"不愿意看她痛苦挣扎的神色,月敖转移话题的开口道。
"还没有定下来?"彦水水不解的目光望向月敖,既然还没有定下来,公子又是如何肯定会是自己迎娶楼西的公主?
明白她眼中的困惑,月敖苦涩的笑了起来,无边的凄凉染上了眉眼,"你以为这样重要的一件事我为何在今日才知晓?"
"是有意隐瞒着公子?"彦水水略一思索,脱口而出的回道,以公子和身份,还有彦少卿的身份和关系,这么大的一件事,又怎么可能到了今时今日才知晓,必定是有心人可以的隐瞒。
"水水若是身为男儿身,一定丝毫不逊色男儿。"月敖由衷的赞美,只是面容却苍老了许多,被有心人可以的隐瞒,而且还是至亲的父皇,他纵然是如何的洒脱却是万般的无奈。
"隐瞒在先,无非是让我事先无法去转圜,等回到锦官后一切都已成定局了,不容我再争辩。"
月敖静静的诉说着,眼前浮现出那张熟悉而威严的脸庞,那是他的父亲,却也是整个月荛王朝的帝王,在他眼中或许江山永远都比儿子重要,所以他才会选择牺牲自己的一生幸福。
月敖的哀伤落进眼中,想去安慰最终却只化为一个担忧的眼神,彦水水依旧默默的站在一旁,听着月敖的诉说。
"楼西的破灭只在一时之间,答应了和亲,一方面让楼西王失去了戒备,同样也让楼西国无法和日照王朝在联盟。"
月敖静静的分析着其中的利害关心,设这个布局的是他父皇,他的野心、他的算计,自己又怎么会不明白?可自己还是没有父皇那样的冷酷,冷漠到为了江山,为了版图,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可以牺牲掉。
"日后,若是攻打楼西国,背上不仁不义的骂名也只会是我这个逍遥二皇子,而和整个月荛皇族无关。"心中慢慢的有些刺痛,月敖忽然明白了当年太学师傅的一番话,一代帝王明君,必须绝情绝爱绝心,看来父皇是做到了,他终究会成为月荛王朝最伟大的一代君王,却同样也是月荛王朝最狠心无情的一个父亲。
收敛住自己流露的情绪,月敖淡淡一笑,继续道:"太子代表着就是整个月荛王朝,所以这个黑锅只能由自己来背。"父皇,你可知道你这个高明的计策,唯一的疏漏就是亲手毁灭了我们这么多年来的父子亲情。
"可这样的背信弃义不是为天下人耻笑?"彦水水静静的道,一方面用和亲的假象来蒙蔽,背后却又阴狠的筹备战事,难道这样就是那个尊贵无比的皇族?
"水水,你终究还是天真了。"月敖感慨的一笑,面容上露出多年来都不曾向外人展露过的真实。
"胜者为王败者寇,纵然是背信弃义又如何呢?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又有谁会一个没落的王朝来挑衅当今天子的威严,纵然是有人不怕死的站出来又如何,除了丢掉自己的姓名,什么也改变不了,这就是皇族,这就是战争,永远没有对与错,有的只是成功和失败。"
月敖的眼中染满了无奈和悲凉,或许他该糊涂些,就不会如今天这般的烦扰,很多时候,即使知道了结果,可却还是会被伤的很重很重。
"所以公子必须要迎娶楼西公主了。"彦水水同样悲哀的语气说道,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其中的无奈和辛酸,怕是她这个外人永远都无法体会的。
"娶与不娶,对我而言已经无所谓了,水水。"月敖忽然面色凝中的看着彦水水,深邃如潭的眼中有她不懂的坚决。
心忽然怔了一下,彦水水默默的回应着月敖决绝的眼光,公子是做了什么决定了?
"我和少卿只要牺牲一个就足够了,这是我和少卿之间的承诺。所以水水请相信,我一定会放少卿自由的,也会让你自由的。"
月敖心痛的无以复加,亲手将自己挚爱的女人交到别人的手中,该是多么沉痛的事情,可自己却是无可奈何,至少少卿会是她最幸福的归宿,一切就足够了。
"公子,不要胡说。"背后却是彦少卿冰冷的嗓音陡然的响起,冷漠中夹带着坚定的哀莫。
彦少卿目光犀利的越过彦水水和月敖对视着,交汇的眼神里是只有彼此才明白的苦涩和无奈,如果可能谁又愿意放手?可他们都是身不由己。
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他们真心想要照顾一生一世的人,是他们穷其一生也希望可以相携到老的人,可是太多太多的无奈纠缠在他们的面前,步步艰辛。
如今却只有一个人可以顺利的走过,月敖毫不犹豫的将机会给了少卿,毕竟他们才是真心相待的一对,可同样的,彦少卿却只能叫她送到公子身边,因为他们骨血相连,这是永远都跨不去的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