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公子,她有种责任,可对于彦少卿,却是连自己都理不清楚的感觉,她同情,她愧疚,她感伤,可每一次在他遇到危险时,自己却什么也顾不得的挡在了他身前,那时,她唯一的感觉就是永远不要让他在自己面前受伤。
可彦水水知道自己并不是爱他,那是一种比爱还要深沉还要无奈的情愫,如同千丝万缕交织在心头,剪不断理还乱,今日她依旧可以做回那个冷漠无情的彦水水,只是面对他的深情,自己却永远都无法干脆的抽身离开,如同刚刚那一刻一般,她可以为他哭,为他流泪,可却无法为自己的脆弱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看着眼前的盟约,月敖握笔的手忍不住的颤抖着,如泰山压顶般的沉重让他无法呼吸,可同样的,曾依雨也是万般凝重的看着手中的纸张,恍然间,她感觉到自己双手沾满了血腥,依情,难道也要走上和她们一样的路吗?
依柔已经死了七年了,而自己过着这种非人的生活也快十年了,她甚至想追随着依柔到九泉之下,叹息一声,曾依雨素白的手轻柔的抚摩着肚子,她还有牵挂,还有愧疚,却连死也是一种奢望。
"姜夫人等我们回到锦官城之后,再把这件事告诉令妹。"月敖将盟约收好后,才向曾依雨提议道。
"我知道。"郑重的点了点头,曾依雨无奈的回道:"就此别过吧,至于依情我会将她留在身边,直到圣旨颁发。"
风吹过,沉重的心情下,彦少卿面色阴郁的不曾说话,而另一旁,彦水水担忧的目光轻柔的落在他的身影上,身不由己,这四个字到底有多沉重,甚至可以击倒这样山一般傲然屹立的身影。
一切的一切最终都被急弛的马蹄声所掩盖,似乎有发泄不完的情绪,似乎有道不明的感伤,彦少卿疯狂的夹紧马腹,低沉的吆喝一声,骏马如长箭一般往远方飞驰而去,将众人远远的丢在身后。
木渡城已遥遥可见,"这就是木渡城了,因为木渡河环绕在城池右侧,因此而得名。"孟玄澈向一行人介绍着,随即才发觉众人的目光除了钟灵外,都茫然的望向远处,似乎有什么解不开的忧愁同时困绕在他们中间。
如果说彦水水和少卿有这样冷寒的面容,孟玄澈倒也不曾觉得有什么奇怪,可一路上公子都如此保持着沉默,这才让孟玄澈诧异,难道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师傅,你看,好漂亮的城池。"没有孟玄澈的敏锐,钟灵兴奋的抓住彦水水的手,雀跃的目光看向白水白城的木渡,不曾想到在这个千百年前的月娆王朝居然还有这么美仑美焕的城市。
顺着钟灵的目光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木渡城,彦水水淡淡的点了一下头,等过了木渡后,他就要成亲了,虽然说曾依情骄横了些,可不失为一个好女孩,他们一定可以拥有一个幸福的未来,可为什么她心头却有着点点的酸楚,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再一次的席卷过来,传遍了全身四肢,让她冷漠的心竟然慢慢的疼痛起来。
"大家一路劳顿,先找家客栈住些天,休息养生后再打算。"知道他们可以相处的时间不多了,月敖静静的说起,可目光却悠远的越过彦少卿和彦水水落在远处。
无可否认,他是自私的,在曾依雨开口的那一刻,他心里竟有着微微的喜悦,或许他只不过在自己骗自己罢了,纵然是少卿成亲了又如何。自己依旧是自己,水水依旧是哪个冷漠的水水,什么也改变不了。
木渡是鱼米之乡,或许是地理位置的特殊,这个位于水路码头的城池,这么多年来一直处于繁盛时期,就连当年那场战乱,举国动摇,可木渡却依旧保持着良好的贸易往来,提供了充足的粮饷和物资,为日后的胜利定下了基础。
虽然说目前月荛王朝国力鼎盛,物资充足,可若是打起常年的战争,没有这些商贾的支持,想胜利却也困难许多,虽然是未雨绸缪,客人月荆霄的野心可想而知,当然一代帝王若是没有这样的深谋远虑,想坐稳江山岂不是纸上谈兵?
"几位客人一定是从锦官来的吧,我家公子在春风楼设了筵席,为公子小姐们接风洗尘。"
一个小厮见月敖等人进了城门,立刻走上前来,恭敬的行礼后,这才缓缓的说起。
"你家公子?"月敖冷静的打量眼前这个穿着整洁的小厮,只见他面色白皙,举手投足间沉稳有佳,姿态从容、不卑不亢,看来他口中的公子定非寻常人物。
"是,公子吩咐今天会有六个贵客要来到木渡,所以小的一早就在这里恭候诸位了,还请这边来。"
"哈哈。"月敖爽朗的大笑出声,洒脱中已无刚刚的失落和惆怅,"既然你家公子如此的殷勤,在下等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看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还没进城,有心人却早已安排好了筵席,他倒要会一会他口中的公子是何许人物。
春风楼,二楼的雅阁里。
东方幽悠闲的依靠在窗边,迷离的目光带着不容人窥探的睿智静静的凝视着街市上的人来人往,木渡的繁荣由此一角可知全貌。
可一想到不久以后,这里将会成为战乱的始发点,这个一直以来民风淳朴、安静祥和的城池将会血流成河、哀鸿遍野,东方幽眼中慢慢的染上一丝悲凉的气息,随即又消融在他深沉的眸光里。
远远的月敖修长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东方幽淡泊的扬起嘴角,一抹若隐若现的笑容勾勒出他此时诡异莫变的神色,悠远的目光在落在那一袭白色的身影后,冰冷的心扉竟然微微的颤抖了一下,他终于又见到了她,不过此刻,他很期待,以她的敏锐和警觉,什么时候会发现自己的身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