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娜脸一沉:"放肆!在我和大人面前,那容得你插嘴!"
武官额上显汗,怯慌不已:"是,娘娘教导的是!下官知错"
"大伙也看到了,这女子野性难驯,挥刀伤人,若不就地处死,难免还要再害及他人。来人,就地处死,人头祭到皇陵前。"
"是!"
一名手拖大刀的壮汉出列,往手心吐了口唾沫:"飞腥之地,怕脏了娘娘和大人的正眼,两位是否回避一下。"
坦娜微笑的站后几步:"不必,我就在这里看着。"
秀英却背过身子,走了出去。几名武官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
就在此时,小公主娇娇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阿姆,阿姆!"坦娜面色一沉,朝东莎看了一眼。东莎心领神会,赶紧走出去:"只是抓了一个小贼,没什么大事,公主回去吧,别看这种坏人。"
"是吗?谁是坏人?"有人阴恻恻接口。
"嗖!"、"嗖!"几声箭响。
有人啊的一声,接连倒了几个。我身上的压力顿时松开,人群大乱。
我吃力的爬起来,跟随秀英进来的武官刷的拔出刀,回身要寻目标,秀英伸手一把拦住,面色苍白,他轻轻的摇摇头,示意属下无需妄动。
残阳西垂,寒风渐急,吹动红色金绣的皇旗,烈烈作响。
乌蒙目不斜视,木无表情,一步步朝我走来。我呆呆的看着他,看着他一步步的走近,如同最初月弓城中,那场战火纷飞,他飞马回奔...悬涯之际我生死受肋,他排众而出,从容如现在...
想起自己,有多少次无理取闹,任性要求,他一次次的容忍,我却从没想过,我每每妄为独断,却是他在背后默默为我收拾残局,我姿意地独拥他的爱宠和信任时,却没想过自己给他带来一次又一次的麻烦困扰,甚至担忧。
我眼内泛起泪光,张开手臂朝他奔去,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能够在这样一个乱世的时代,从惶恐到安定,由举棋不定到果敢决断,从一无到富有四海...我终于清楚地了解,原来自己最骄傲的,不是我胆识略谋,生财有道,不是运筹帷幄,周旋列国,不是辅君扶国,名留在史册,而是莫过于这一场与他相遇,从而一生相守,我命运皆因由他而存在阿...
乌蒙望着我的双眼渐渐有了怒气,我哪里还管得这么多,一头扎进他怀里,放声大哭:"我错了!我错了!"
"唉!"他轻叹,高举的左手,轻轻的落在我臀上:"难得你竟有认错的时侯"他伸手擦去我脸上的泪水,嘴角绽开一抹隐隐的笑意,视线落在我手腕上那道紫红的绳迹,眼内闪过一道痛疼,脸色瞬时变得阴霾,难看到极点:"全部要活的!"
我俯在他怀内,来不及体会劫后余生的喜悦,就被他这句冷冰冰了无生机的话吓住了。我知道,以乌蒙的性格那是誓不能干休,这句话,那是要让人生不如死,受尽非人折磨,绝对的要让你悔不迭自己往人间走一趟。
我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衣襟。不管用!乌蒙虎下脸,理也不理,冷冷地看着阶下跪着的苏麻仁秀英,一言不发。
苏麻仁秀英身板挺直,面色苍白,身子微微发颤:"臣,罪孽深重,愧对君圣,请皇上下旨降死,以谢朝廷。"
乌蒙冷笑一声:"要死还不容易,苏麻仁秀英,枉你十余年为臣,也算兢兢业业,克守已业,却毁在这么一个女人手里,死在这等名声上。"
秀英声颤:"臣...错在情迷纵容,不能自己,与...与姬丝娜无关..."
"哈!哈!哈哈!"乌蒙仰天大笑几声,敛起笑容,冷眼横看:"好,好!秀英,你至死不悔啊。"
"苏麻仁秀英!"一团圆肉肉的身影,如球一般滚进来,是卓玛!她头发凌乱,脸上东一块西一撇的污糟了的胭脂腮红:"你这个天杀的啊!我托铁一家,我的儿啊,被你和你那妖精害了!你苏麻仁一家三族百口,跟我有什么干系,可是我的儿啊,我的儿阿..."
她跳起来,冲上去,双手乱挥,没头没脑的朝着秀英身上脸上招呼,要不了几回,秀英那张英俊的脸上,就被抓得血痕淋淋。秀英一动不动,脸色却更加难看。
乌蒙既不作声,也不阻拦,冷冷的看着。
卓玛象是狠出尽全身的力气要发泄在丈夫身上似的,咬牙切齿,连打带咬,大哭大嚎:"你这个害人的冤家啊,既然你爱上了别人,可不想想当初你怎么对我甜言密语,你死了不足惜,可怜我的儿啊,还没成年!你一把年纪了,上连祖宗,下害妻儿,你怎么忍心,你怎么这很狠心。"
秀英终于抗不住,连滚带爬的上了几步,一声不响,只朝着我们不停的叩头,直叩得额头破损,血肉磨糊。我心有不忍,轻轻的拉了拉乌蒙,小声道:"皇上。"
乌蒙瞪了我一眼,我赶紧低下头,不敢再作声。
"求皇上额外开恩,罪臣以下犯上,罪不可恕,但求皇上看在幼儿无知,念臣多年忠耿,错在一念之间,为苏麻仁家留下一脉,终身为奴,以臣为耻。"
"我不要你为我求情!"一个尖细的童音,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从皇驾后跳出:"苏麻仁家只有英雄,没有为女人而死的狗熊!我不要你求情!我宁愿死,也不愿背负这样的名字活在这世上。"
秀英身子一抖,泪如雨下。
那男孩子一身瑖宝蓝袄子,昂首行出,朝乌蒙单膝参跪,叩首到地:"家门有负皇恩,苏麻仁达綦愿以身谢罪,弥补父辈过错。只求皇上开恩,饶过我母亲一命。"
我忍不住,又拉了拉乌蒙,努力瞪大一双明眸,亮晶晶的恳切的看着他。
乌蒙看也不看我一眼:"秀英,这孩子的话,可听清了?"
秀英脸色苍白,微微抬起头,看着那孩子倔强的脊背,嗫嗫作声不得,满脸愧疚之色:"罪臣无地自容。"
乌蒙哼了一声:"他可比你出息得多了。"顿了一顿,他又说:"你以为就凭自个的那点自作聪明伎俩,就可以瞒得过朕?本皇知道,你虽多次受人诱引,却每每总算还能把持得住,没做出太出格的事,原念在你跟随我多年,有过救驾之功,便容了你一个自省的机会,谁想你这一次,哼!明知眼前人便是皇后,身在旦危,你竟纵容不制。如此反逆作叛,岂是死罪可了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