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象征性的吃了两口,客气地赞道:"大皇妃娘娘厨艺果然精妙,这羊素子入口嫩滑无比,甚是美味。"
席下名门贵妇们纷纷应声附和,又赞妲娜贵气尊然,说我秀美巧丽,两人看着都非常一般绝配人物儿。
我早已是见惯听惯这些谀媚的阿词,只是淡淡一笑,突然发现,整个宴席上,除了这些大臣名妇、宫内侍女以外,竟再无其骁努王宫内的其他妻妃,要知他数十房妃子,尽管再是宠幸着妲娜,在今日这样的辰宴上,总是大部分要露面的,为何一个不见呢?
虽则有些疑虑,却不好开口相问,席间客气应对着。好在我对骁努宫廷礼仪早已习熟,而且骁努人也没大周南齐等汉地那般讲究细节,这会我也算是应对有度,仪态从容,隐隐中更生了些凤威。
酒过三巡,又上了果品。
一乌金绣衣的女子拿起席上一只金黄的橙子,笑道:"往年这当儿可是找不得这么好的果儿,娘娘,可见皇上对你着实的眷顾!"
我瞄了她一眼,见她不过十八九岁,浓眉大眼,胆鼻樱口,肤色微微透着健康的红黑,脸上皮肤如水般,吹弹可破。见我望向她,她朝我嫣然一笑,露出洁白的银牙,阳光下闪闪。
妲娜皇妃亦笑:"这果儿乃大周进贡的,往年的可没这般好,个头小又干巴巴的。今年的最好,个头大又水灵灵的。"
接着又捂着嘴一笑:"这还不是托了太子妃娘娘的福气嘛,我国与大周签定盟国,两国商易往来多了,这水果也都跟着新鲜起来了。据说现连咱们皇都外的大街上都能卖得着时令的水果呢。"
见商易初有成效,我心里暗暗有几分高兴,嘴上谦道:"这跟我妇道人家有甚关系?还不都是皇上为民的政举嘛。"
那乌衣女子抿嘴笑道:"据闻太子妃娘娘素喜水果疏菜,太子殿下便下令组织各式商队,到大周汉地采购大量的新鲜果菜运送回咱们草原呢。托得你的福,我们也都能吃得上了。"
一旁有贵妇接了口:"阿,我是听说太子殿下在搞什么经济特区?不仅将商队组织起来,还在都林建了染坊、制纸、丝积、炼铁等等,又请了那些汉人过来做生意?"
乌衣女子点点头:"我听我阿爸说,现都林城可热闹了。"
妲娜看了她一眼:"太子妃娘娘怕是没见过她吧?这是喜东娜,今年刚许了苏麻仁卓达,年底才过门。"
原来,她便是喜东娜!
只见她面色微红,站起来给我施了一礼:"太子妃娘娘吉祥万福。"
我朝她笑笑:"喜东娜公主果然是风华绝代阿。不知与英王府的玛珊娘娘怎么称呼法?"
知道她曾经伺候过乌蒙,我心里不免有些酸溜溜的。尽管乌蒙过后并没迎娶她,反还寡情寡义将她连带妲娜好一顿申诉,但若初见时不被她美色所诱,动了色心,她也断不可能伺侯得了乌蒙的。
我表面上虽是一派平和,春风拂脸,似是从不知道这一段故事,心内却是波翻起涌。
她既是部族长的女儿,还是大皇妃的亲妹,婚配之人定是来头不小。麻苏仁家族彼有名望,虽骁努国上有名的四大家族之一。我知道秀英及弟弟秀吉均是当朝出辈的后生,精明强干、善于经营,将家族打理得井井有条。却没听说过苏麻仁家中还有个叫卓达的,不知是不是他们弟弟或是同族旁出的孩子?
妲娜看了我一眼,象是在推敲斟着说道:"卓达虽是苏麻仁这一族内的,却与秀英两兄弟非同一系所出。但还是呼秀英为兄弟!"
喜东娜又冲着我落落大方一笑,似乎没对乌蒙之前的事有所伤怀,许是即将为新人的缘故吧。
玛珊神情冷漠,虽然有大皇妃在场,又即将嫁予本家,席间她从头至尾都不曾与喜东娜交谈,看样子并不甚热憧这桩婚事。
众夫人正热热闹闹的,骁努土地辽阔宽广,除了邻近的几个贵妇平常有往来时,一年中难得有一次这么齐全的聚会,见席间有的是闰时好友,有的是发小,平常已是不多见,这会相遇自然有说不完的家长里短。
眼见宴席已是差不多了,妲娜又命人撤了酒菜果品,换作了茶点。
数十名青衣女宫婷婷娉娉的过来收拾残羹,另又十数彩衣伺女托着茶盘款款上来。茶水澄若琥珀,香气袅袅,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好茶!"
喜东娜抿嘴轻笑:"这是汉地的茶水,看来也只有太子妃娘娘懂得品味,我却觉得还不如我们马奶茶来得香厚。"
我笑了笑,并不作答案,放下茶杯,又有宫女过来忙不迭的帮我续上,端着那大大的圆肚瓷壶,也不知是不习惯还是紧张,手一抖,壶口便失了准头,那一柱烫热的茶水顿时冲着我手臂洒了下来。
我惊叫着跳起来,手臂火热,众人也跟着一阵急呼。我撸起袖子一看,如雪藕的手臂已是红了一大片。
妲娜又惊又怒,一旁不迭声的吩咐侍女拿来烫药,又开口骂那伺女:"你哪个嬷嬷管教的,竟然烫了太子妃娘娘?来人呀,把她拖下去。"
那宫女早就吓得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大声求饶命。
一旁有细心的侍女将我衣袖卷起,又拿了药膏为我敷抹上,手臂一阵清凉,灸热疼感少了许多。这会听那宫女的声音有些熟悉,似是有哪听过。
心一动:"且慢着!"
见那宫女身子微抖,头脚手皆趴俯在地上,低低的抽泣几下:"娘娘饶命呀!"
听她声音果然很熟悉,我皱皱眉:"你起头来。"
我温和的声音听起来不象生气的样子,那宫女显得有些怔忡意外,依命缓缓的抬起头,一张清秀美艳的脸庞顿时显了出来,脸上还挂着两行清泪,如沾了露珠的花朵,带着几分的楚楚可怜,有着几分说不清的韵味。
视线在我脸上停顿不足不一秒,她呆了呆,立即又低了头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