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来得越来越多,直到天色暗了下来,在一众人的欢呼声中,迎来了卡列国皇室的皇王,这片国土的最高统治人。
上官羽、上官鸿和一些叫不出名字、气度华贵的皇家人陪同着。
而这一次的焦点当然不会只是皇王一人,他身边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缓步同行。脸上罩了半个铁皮面具,看不清他的容颜,只听得一路高呼"战神"的声音。
"那是谁?"月思卿站在角落里问。
吕涛也打量着那人,解释道:"战神是皇王的幼弟,十岁那年,卡列国边境告急,他孤身犯险,冲入敌军,以一人之力,弑了六百二十八名士兵,那场战争胜利了,所以他也有了战神的称号。"
哦,杀了这么多人!月思卿微乍舌道:"依我看,不应该叫战神,应该叫杀神。"
那血流成河的场面,想起来便让人心悸。
不过,对于上官家的人,她实在没有多少好感。
周围欢笑声浓,月思卿望了眼远处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灌木,心下不知为何有些不安,冲吕涛说道:"你在这边,我回去看看。"
吕涛思忖片刻道:"也好,我去吕家那边传个话。你要小心,提防一下。"
月思卿点头,于是两人分道而行。
她在意识空间里联系上小粉,开启交流状态,以了解那边情况。
天色浓黑,四周树影迷离,枝叶轻颤。
一路没有撞见一个人,月思卿加快脚步,心下不安更甚。
他们不在,那间小院里,除了吕涛的两名侍卫和小粉外便有梦娘和月跃两人,而这两人,一个没有灵力,一个灵力大幅减退,甚至比不上八、九岁的孩子。
若是月府中有人包藏祸心,这时不正是最佳的出手机会么?她不担心才怪!
月跃的住处也安静得出奇,方圆数丈内没有其他灯火。那透过窗纱的昏暗黄光倒让这座本不起眼的小院添了几丝神秘之感。
此处的寂静与远处的热腾成为鲜明对比。
月思卿心中的不安有些变浓。
她前世是从底层一路磨练上来的,对危险的感觉很熟悉。
两个处于劣势的人,偏僻的住所,对于月家大局平衡的破坏,种种理由,都得防着暗中黑手。
她敲了门进去。
梦娘正坐在床头和月跃说话。
见她进来,极是激动地说道:"跃哥,你看谁来了?"
月跃半躺在引枕上,闻言转过脸半是疑惑半是惊喜地看向易过容的月思卿,血丝布满的双眼中透着难言的喜悦,喃声道:"她是女儿?"
女儿?月思卿顿时觉得心里极其不舒服,就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
脸色沉了几分,她既不承认也不反驳,冷冷扫过屋里,说道:"娘,叫吕涛的人和小粉带你去侧房,这里有我看着便成。"
平静湖面下似乎暗涛汹涌,真若有人针对他们,三个人挤在正房里更麻烦,何况她也没有精力、没有能力去护住他们二人!
梦娘看了她一眼,只道她有话要同月跃说,便站起身,拍了拍有些发麻的双腿,说道:"那我去对面吧。"
梦娘收拾了一下桌台,便抱着小粉要离去。
圆嘟嘟的小粉团挤压在梦娘的双臂里,探出骨碌碌的黑眼睛望向月思卿,那肥滚的身子便开始不安地扭曲起来,要挣托梦娘飞回月思卿怀里似的。
月思卿狠瞪它一记,在意识空间里说道:"别撒娇,没用!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好我娘。"
小粉哀怨地看她,只差流下两行泪了。
月思卿送梦娘到侧房安顿下来,蒙了照明石,回到主屋。
月跃坐到床沿,脸色青白,眼中却跳跃着惊喜。
月思卿面无表情地走过去,说道:"睡了。"
"思卿..."月跃声音极其小地叫道。
"有什么话要说吗?"她干脆利落地问。
月跃凝望她半晌,到嘴边的却是一声叹息:"很多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向你解释,让你们流落在外这么久是我的错,但却不是我的本意。现在的我怎样你也看到了。"
他苦笑一声,说道:"也许还是会叫你们受委屈。我虽有心想让你留在月家,你爷爷却拒绝了,现在想来也是为你们好。孩子,不是父亲不想你回来,月家确实有人心思叵测。你是聪明的孩子,相信你能体谅做父亲的。不过,现在的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不求生,我争取能找到尽快恢复灵力的办法,十年也罢,二十年也罢,我欠你和你娘的,都会还回去。"
屋内,月跃在说,月思卿在听。
听完这番话,月思卿并没有太多反应,只是将眼光移向桌边的照明石,说道:"时间不早了,休息吧。"
月跃"嗯"了一声。
虽然并不熟悉,但他看得出,这个孩子言行举止皆透着老成,心思剔透也教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心。
所以,他知道,她虽然什么也没说,可他的话,她听进去了。
月思卿将明石用黑布蒙上后,屋子里陷入黑暗,稍顷,院子里的月色透过窗纱映了进来,如浮白雾,依稀见物。
她打量了一下周围,注意到头顶有一根粗实的横梁。
手扶屋柱,月思卿灵巧地爬了上去,坐在横梁上,淡淡望着下方。
月跃看到她这一举动,又惊又疑。
这女儿...不是没有灵力吗?
夜,月色如水。
过了没有一会儿,寂静的屋子里发出轻轻一声响,转瞬便悄无声息。
月思卿紧闭呼吸,双眼却睁得极亮。她知道,有人进来了。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今晚注定不会太平。
月华一暗,眼前一花,一道身影已经立在床前。
月跃似乎没睡,缓缓出声,声音并无惊惧,反倒很平常:"殿下。"
殿下?月思卿心头微动,是上官羽吗?看那身形,并不似上官鸿。而且上官鸿的实力她曾见识过,气息不一样。
"嗯,今晚便能收了你女儿。"那道声音很平淡,没有刻意掩饰。淡漠的声音就像一汪深泉涌上月思卿心头,那握在横梁上的手也不禁颤了一下。
怎么可能是他?
"能跟着殿下,是木子的福气。"月跃说着,却有些迟疑,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
那人的眼神却迅速朝月思卿的藏身之处射来,一声冷喝:"滚下来!"
一股淡淡的灵力波动在空气中流过,直接攻向月思卿。
醇厚的灵力中包藏着令人难以躲避的凌厉,力道和方位足以让梁上之人下地。
月思卿右脚轻勾,一记倒挂金钩,身姿如羽燕般轻盈落下。
黑暗中那道身影也已靠近,抬起右手,竟欲似劈向她的天灵盖,下手狠辣而无情。
"不要!"床榻上的月跃失声惊呼。
月思卿眸光微动,腰肢扭出一个奇异的角度,平飞而出,看似愚钝的一招却恰好躲开他致命的一招。
"好!"漠然的声音带上一丝浅淡的赞扬。
他的反应也是极快,中途变招,劲风擦颊而过,月思卿感到束发的丝带一松,满头黑发披散而下,顾不得脸上的疼痛,她赶紧一手挽起,另一手匕首乍现。
一股幽幽之光在那人脚下乍现,与月光交融时,月思卿看到那双铁面具下冰冷凤眸中划过一丝淡却让人心寒的杀意。
也许,这会是最后一招!
没有迟疑,橙光乍现,她厉声喝道:"锁骨连环刀!"
九道刀影刹时凝成,以令人眼花缭乱的方式旋飞而出,直指那人周身大穴。
这个空当,月思卿脚步一退,已经跃出了房屋。
身后传来月跃惊骇颤抖的大叫:"武王殿下请留手!"
黑暗中,只着中衣的月跃管不得腿上不便,竟然只凭一股毅力冲将出去。
冲到院子里并未离开的月思卿回头看时,那道颀长的身影也托身了,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铁面具下的双眸满是惊愕。
"武王殿下,这是小女,还请手下留情!"
"扑通"一声,月跃跪到二人中间的地上,急声叫道。
那人扫了他一眼,薄润的唇瓣勾起一丝似笑非笑,道:"月跃,你倒是养了个好女儿。"
说完,他大步迈了出去。
月跃身体有些僵硬,赶紧回头看他,此关女儿生死,他也只能如此。
只见那挺直的身影并没有再有所动作,反倒从月思卿身边走过,一把攫住那道细腕,沉着的声音飘过来:"过来!"
月跃颇为震惊,看这样子,两人竟然还认得?
对了...他想起什么,似乎有些明白。
院子外的一片小树林中,月思卿长发披散,双眼却灵动地转动着,在对面那男人的脸上打转。
"夜导师,真的是你?"她犹自不敢相信地问。
那人伸出玉白手,在脑后轻轻一解,便将半边铁面具取了下来,露出一张俊美无暇的脸庞,有如雕刻般深遂好看。不是夜玄是谁?
唇微翘,他重复了一句她的话:"夜导师?嗯?"
月思卿一撇唇,有些不悦地说道:"夜导师,夜教主,夜殿下,我怎么知道如何称呼你!"
说完,她转身就往回走。
立刻被一只大手拉住,夜玄磁性的嗓音低低响起:"对你来说,只有一个夜玄。"
月思卿咬唇不语,心里却气他瞒住自己。
所以刚才,虽然听出他的声音,可她依旧没出声,继续与他交战。
"别生气。"夜玄伸出一手,将她轻轻锢在怀里,有些微微的叹息,"现在真怕你生气。有些事情不是不说,只是时机未到,不好开口。"
月思卿松开唇瓣。
她又何尝不是一样?她也有秘密没有告诉他...但她的秘密少,月家那件他已经知道了,那么只剩下穿越之事,而他却这么多,这根本就不公平!
"现在你基本都知道了。"夜玄将脸贴在她颊侧,温热的呼吸打在她脸上,"唔,还有什么事没告诉你呢,我想想..."
"算了,让我自己发现吧。"月思卿抬手阻止了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