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诬陷我的是店员,又不是你霍公子你。并且我还得感谢你及时救了我,所以……”苏云锦声音一顿,声音不卑不亢,不慌不乱,甚至还带着一种凛然的坦荡道:“……公子你的道歉我无法接受,而你的赔礼,云锦更没有接受的道理。”一句话,那就是她苏云锦一丝一毫都不想和他霍明阳扯上关系,更不希望任何人误会她与他有什么瓜葛,而他霍明阳所说的“冒犯”,无非是他救她时无奈之举。
话刚毕,围观的人脸色稍在尴尬。
而一听这话,霍明阳俊颜一僵,不过一瞬之后,他眼底的那抹笑意便越发邪肆了。
“或许孙少奶奶不知道我霍明阳的性格,一旦是我想要做的事情,即使是用尽一切手段,我也一定会做到。虽说那日得罪你的人不是我霍明阳,但事情毕竟发生在我霍明阳的店里,我霍明阳做生意,就是要让每一个顾客享受到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既然那天让孙少奶奶受了委屈,明阳自然有对店员管教不严之责。所以,这个礼,我霍明阳向孙少奶奶你赔定了!”
一段话,霍明阳说得斩钉截铁,霸气而坚决,俨然一副土匪模样,大有一副苏云锦不接受他的赔礼,他就让这婚礼举行不下去的意思。
太气人了!
这霍明阳摆明了就是来威胁她的。
“霍贤侄!”此时,林老夫人开口了,“今日是我孙子大喜之日,吉时误不得,有什么事情你缓些再说吧,想你霍家也是名门世家,必然也知道拜堂的吉时对新人来说何其重要……”
“老夫人!”这林老夫人话还没有说完,霍明阳就直接截过林老夫人的话头,用着一种故作扼腕的口吻说道:“不是贤侄我不给老夫人你这个面子,而是这件事情是我和孙少奶奶之间的恩怨。所以,孙少奶奶,你的决定呢?”
面对霍明阳这充满匪气的行为,苏云锦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大骂她一顿。
但苏云锦是一个聪明的姑娘。更何况,她还领教过霍明阳的狡猾、霸道之处。
所以,这个时候她必须冷静,不能够与霍明阳硬碰硬。于是,苏云锦深吸口气,改变策略,开口婉拒道:“公子美意,云锦就此谢过。只是今日是云锦与夫婿大婚之日,还望公子成全,让我们行完这礼。”
听苏云锦这样说,林老夫人也立即对一旁的司仪说:“继续。”
“好!”
然而,这司仪还没有再一次喊出“夫妻交拜”来,这霍明阳就凛然大声的朝众人说道:“那我就用这支玉簪当做是恭贺孙少奶奶和孙大少爷的结婚贺礼,明阳在这里恭祝两位,百年好合,儿孙满堂!”
明明是一番祝福之话,但是听在众人耳朵却是怎么听怎么别扭。毕竟,林月德的身体状况在场众人无一不知,这林月德还能不能活过这个月都成问题,如何百年好合,享受儿孙满堂之福。
可偏偏林家人又挑不出霍明阳的什么刺儿来,只能心中怒火中烧,脸上却还不得不与霍明阳赔笑着。
“既然礼已送到,那明阳就告辞了。”此时,霍明阳向林老夫人话别,临走前,霍明阳看了一眼苏云锦,而恰巧苏云锦也瞧着霍明阳。刹那间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两人之间生长开来。
婚事继续,林老夫人并未将此时放在心上,若是霍家不来闹事才是怪异。只是心里却多了个心眼,这苏云锦居然与霍明阳有过交集?
好不容易听得一声:“礼成!送入洞房。”
众人欢笑开来,苏云锦终得以解放!
进了婚房,苏云锦万分忐忑的坐在那里等着新郎,才知四处贴着喜字,好不喜庆。又想着今日夜里即将发生的事只觉头皮发麻。
傍晚时分,在一群人的搀扶下进来一少年,柔柔弱弱的模样,眉宇间却是溢出俊朗,器宇轩昂,穿着喜服,看起来却又极度虚弱。
此人正是苏云锦的夫君,林天德,若非不是常年卧病在床,样貌该是更加俊朗,刚毅,估摸是染了病,看起来十分憔悴,面色有些苍白。
“姑娘,委屈你了。”
苏云锦只听得一把温文儒雅的声音谦虚地说。不用猜,这必定便是她的夫君林天德了。
“大少爷。”
“嗯,苏姑娘,头盖我便不与你揭了,咱们也无须喝那合卺酒,待日后,只要你想离开林家,随时都可以跟我说。”林天德轻轻咳嗽了几声,能听得出他是刻意忍着不让自己吓到她。
林大少爷真真是明白事理。
瞬间,苏云锦不由有几分庆幸,好歹也比想像中要好多了。
“大少爷无须这样说,云锦自有主张的。”
“嗯。”林天德说着一路踉踉跄跄的往苏云锦的方向过去。
苏云锦轻轻的挑起红盖头,想去扶他,恰好对上了林天德的双眼。
也就是那一眼,天地间林天德才发现没有比苏云锦更好看的人儿了。肌肤如玉,乌发漆黑,眉目流盼,一颦一笑风情万种。宛若冬日的梅花,美而不妖,艳而不俗,却清冷孤傲高贵。
林天德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出不少的血,苏云锦急急忙忙的拍着他的背。
林天德摆了摆手:“姑娘不必担心,没事。”
苏云锦小心翼翼的扶着林天德起来,林天德坐定后苏云锦给他端了一杯水来。胸口起起伏伏,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好似能多吸一口便能活得更长久,待林天德气顺后见苏云锦站在一米之外刻意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心中了然:“姑娘自是不必担心,我知我命不久矣,娶姑娘进门已是害苦了姑娘,哪敢再有更多的非分之想。”
苏云锦这才放下戒心,诚心诚意的道了个谢:“多谢。”
“本就是我害得姑娘受罪,我常年卧病在床,旁人定是有不少风言风语,还望姑娘多担待一些,莫与她们计较。”
虽听得林天德如是说,苏云锦却觉得有些事,想了也是白想,徒增烦恼,既来之则安之。
林天德借着烛光打量着苏云锦,真真的是好美,大红色很衬她细腻皮肤。看得林天德一阵脸红,为了化解尴尬起身从柜子里翻出一套被子来,铺在地上:“闹腾了一天了,你肯定累了,早些歇息吧。”
“你……”林天德的身体本就虚弱,要是睡地上,夜里凉,有个三长两短她可担待不起:“你还是睡床上吧,我来睡那里。”
“这可那里使得,姑娘自是不必担心,睡一宿无碍的,明日叫奶奶给我们搬个小床来,说是读书小卧用的,便好。”林天德摆了摆手,一夜他还是能撑过去的。
见门外有几个影子在不停的晃,两人猜到是林老夫人派来监视的,不敢再继续交谈下去。
林天德缓缓起身去吹熄了灯。这才听见一片窃笑之声,不一会儿人影散去,林天德才出声:“奶奶终究是不放心啊。”
苏云锦见林天德生性纯良,敦厚,识礼,一股子读书人的气息,安了心,素日里还是听得关于林天德的不少传闻,怕当真夜里有个三长两短她可是担待不得的:“你还是好生在床上躺着罢,我虽是女流,但身子骨可比你好得多。”
见执拗不过,只得说:“委屈你一夜了。”林天德好似又犯病了,神色极度的疲倦无力,苏云锦急忙扶他躺下。
这一夜终究睡得不安生,夜里林天德断断续续的咳嗽着,苏云锦多怕林天德夜里突然有个三长两短,毕竟这是第一次与他共处一室,素日里听关于林家大少是个痨病鬼的传言听太多了,心多少还是慌乱的。
次日,苏云锦醒来的时候,林天德已经穿戴完毕,床上的被子也已经折叠好,林天德静静的坐在桌旁,聚精会神的翻阅着书卷,时不时咳两声。
“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没呢。”
“嗯,起来吃点东西吧,晚点随我去敬茶。”
苏云锦揉揉头,迷迷糊糊的回答:“好。”
虽未同床,但眼前的男人便是她的丈夫了,一切转换得太快,氛围有些尴尬,更多的是不适应。林天德起身从床的枕下掏出剪子来,刺破指尖,染在白色的绢布上。
苏云锦一下就闹了个大红脸,他全然看在眼里却是不说破。
“奶奶肯定会看的。”林天德将绢布放回床上,又对着苏云锦笑了一笑:“今后我叫你云锦可好?若是还叫你姑娘,奶奶定会起疑的。”
“好,随你怎么叫都好。”
“云锦,今后你且放心,只要能活一日,在林家我绝对不会让你在受半分委屈。”
云锦鼻子一酸,心生感激,素日里鲜少有人替她说话,为她着想的,这病痨丈夫确实破天荒的第一人。
苏云锦随着林天德一起出了房门,一一向宗族里的老人去敬茶。
趁着敬茶这一功夫苏云锦才大概的了解到林家的状况,林老夫人见苏云锦如此懂事的模样,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示意他们二人坐下:“好了!”
等了许久,杨玉芷与林月德才姗姗来迟,杨玉芷的面上布满了红晕,一脸的娇羞姿态,怯生生的叫了声:“奶奶。”
然后一改平日里的骄横,乖乖巧巧的随在林月德身后,同她一般向众人敬茶,十足的小媳妇儿姿态,苏云锦看着杨玉芷的这幅样子不免觉得好笑。
稍座一会儿,林天德倍感不适,轻声说道:“奶奶,没事儿孙儿先行回房了。”苏云锦不敢怠慢,赶紧扶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