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孩子,很像我,也像他的母亲,同样的骄傲!在从小没有父亲的生活中,即使远在异乡,人们也依然用别样的眼光看待他们,甚至有人会直接叫他杂种,事事都欺凌他,他从小便发誓,他要让所有的人不再用白眼看他,并且,他恨我!他要让我后悔终生!"
声音又顿了顿,悠远的目光仿佛回笼了些,望着面前的人——
"姑娘,你可知,盈儿被追杀一事,也有他的一笔?"
简随云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低垂着眼,仿佛他的述说,只是对着一抹影子,又或者,只是自言自语。
如此的静谥安祥!令看到她的人,心会渐渐平静——
"他甚至恨所有生在唐门、光明正大的做唐门弟子的人!论辈份,盈儿是他的姑姑,而他,不惜勾结门内之人,对其痛下杀手!"
声音急转,仿佛在这一刻,唐钊,又是那个镇定沉稳的掌门!
"当年的故事,老夫已不愿再提...也许,没有人会去关心当年发生了怎样的事,也没有人会去想当年的我是否有不得已的苦衷,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声音又渐渐收敛,他的身子也渐渐直起——
其中真正滋味,只有他一人心中最是清楚。但未来依然要继续,因为,他是掌门!
他不能够退缩,也不能被任何事情打倒,他要继续他身上的责任!
"简姑娘!"他突然这么唤。
仿佛,这一次,他真正地把对方从一位普通的姑娘,看作了一位能记得住的人!
某些人,只有在要记住一个人时,才会郑重地唤对方的姓氐。
"姑娘,原来,那株藤上,还有另外的瓜。"他的手在太师椅上动了动。
做掌门这么多年来,已学会怎样去控制自己的情绪!
但这句话,他说的似乎比之前的话,更要困难!
"想问姑娘,若是还有一个年轻的孩子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那个错误伤及了他最亲的亲人,他是否可以被饶恕?"
"年轻,是否已成年?"简随云淡淡抬眼——
唐钊面夹的肌肉抽了抽,"已过弱冠之年。"
"所伤之人,受累可大?"
唐钊的指间又颤了颤,"很大。"
"其所做之事是否可影响至亲之间?"
唐钊略一停顿,声音更加干涩,"影响范围不止亲人间,所涉范围极大。"
"我所问之语,皆是你心中之问。"
唐钊的身子一震,盯向那盏油灯——
是的,这三个问题他自己曾经问过自己,并且问过千百次,他希望答案不是他现在所回答的。但是...
"如果我不是身处这个位置,一切都会变得好办许多,我,不是一个好父亲..."说罢这句话,他的脸似乎在突然之间又变得苍老许多。
而那张脸,已现了灯火下——
不再隐于黑暗中。
"姑娘,唐钊是江湖人。"再次抱拳,他收回目光,声音庄重。
简随云却似乎从他突然的语言与行动中明白了他的意思,"江湖,有江湖的复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