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叹了口气,只是轻轻一叹,就如白梅的花瓣在风中的叹息——
"即使我心中无樊篱,这具皮囊下的唐云引却无论走到何处,都会成为他人的焦点,无自己的空间、自己的随意..."
他的话,似乎在只有他二人的空间中,很多——
仿佛要将他积压了半生的语言倾尽。
而他的眼里,又涌上一些东西——
"唐云引",所代表的不是他一个人!
一个普通的唐门弟子,哪怕就是掌门,行走在外时,虽有身份的限制不能任意行事,但若生成个平凡普通的外表,至少不会时时引起他人的注意。
甚至在想去做一些自己的私事时,能够轻易地遮掩身份,
但一个不论走到哪里,都让人无法拔开眼神的人,无疑的,便没有了那个条件!
而唐云引在唐门的身份又注定了,他做错一步、走错一着,都会带给唐门莫大的影响!
也注定了,他不能做错,也不能走错!
"你,已是这世间最了解云引的人,即使是父母,即使是手足,也从未曾真正愿意走进云引的心中..."
深深地凝视着她,他的眼在简随云的容颜上流转、又流转——
"冰魄珠,得之不易。"她的眼缓缓地移开,看向了桌面的紫金色包裹——
在此时,她突然提到了"冰魄珠"。
他,接上她转变的话题——
"冰魄珠,原只是一个传说,无人可证实存在于否,而为找到传说中的它,有一人,用五十年的时光,走遍天涯、踏尽四方,翻穷山、淌恶水,终在一处万年玄冰下找到了它...
但找到它,明知其所在,取之却不易,那个人为从冰层下取出它,制出抗寒长索、亲身下到冰岩中,用一双腿跪于万年玄冰上,再用他的双手亲凿那从未曾融过的冰层,一日复一日,一夜复一夜,冰层被他一点又一点地破开...直至四千三百八十个日夜后,那块冰魄珠,现世了..."
车厢内一片寂静——
"冰魄珠",冰之魂,寒之魄!
它所在之处,会是怎样的严寒?又是怎样的理由,能让一个人用了一生中多半的时光,极尽艰辛,甚至不惜致残,只为了得到它?
四千三百八十日,便是整整十二年!
而十二年,加上寻找它所费的时间,便是六十余年!
"在取出冰魄珠后,那个人的双腿因长年跪于极寒上,已不能行走,双手也因使力与寒冷的浸磨,血肉被一层层磨去,只余一对白骨..."
唐云引的眼神,似乎因想到那个人,而变得悠远——
简随云的双眸,同样悠远——
"那个人,因当年曾做过一件令他终生懊悔的事,他在用一生去弥补——"
简随云的眼里似乎又飘过些什么,眼睫微垂。
"八十余年来,他一直放不过自己,他的愧疚无一日不在。"唐云引的话虽然多了起来,却是徐徐的,不急不燥的,流如清水。
"愧,已无法改变过往的一切..."仿佛有雾升起,简随云的神情变得模糊——
"往事无法改变..."唐云引的眼里也似闪过些什么,凝视着她的眼睫,"紫雁山中,唐云引不得不离开,离开,是要去见那个人的最后一面,唯有让冰魄珠问世,或可让那样的事不再重演,是他认为自己唯一能做得弥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