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贵庄可有酒?"云老爷的话落后,那个人乐悠悠地问。
云老爷怔了怔,"有。"
"好酒?"
"自然是好酒。"
"可有肉?"
"有。"
"好肉?"
"墨柳山庄招待朋友,从不会拿不好的东西出来。"
"有酒有肉,贵庄便是我想去的地方了。"那个人摇了摇自己手中的一个粗瓷烧制的酒壶,眼弯得如新月。
他手中的壶,很普通,这家店,也很普通,普通的店里普通的酒壶中,盛得自然是普通的酒,而普通的酒,也往往是掺了水份的。
这是很简单的常识,基本上来这里喝酒的人,也都知道在这里绝对喝不上好酒,也吃不上好菜。
"朋友,老朽不是不欢迎你,只是..."云老爷苦笑。
"只是,这位朋友忒也没有眼色,你若想饮酒吃肉,去它处便是,为何偏要到墨柳山庄?"
"呵呵..."那人笑着,丝毫不介意唐盈的话语,而是翻了翻自己的袖口,又抖了抖自己的腰间,"我这厢,最后几个铜子儿也花在了这家店中,身上已分文全无了,如果不去贵庄,今夜就会宿在街头——"
这是什么答案?唐盈的眉毛又挑了起来。
"朋友,老朽这里有几张银票,如果朋友不弃,收下便是,等墨柳山庄无事之际,朋友再去不迟。"云老爷说着,从怀中掏出了银票,唐盈只需一扫,便看出至少是一百两一张的。
合在一起,少说也有五百两,这等的阔绰,倒是让她见识到了这个庄主的大方,果如传闻中一样。
所以,他庄上的门总是开着的,进去的人,也总是很多的。
"哎——"那个人突然叹了口气,他的叹气,依然带着笑,"在下特意千里迢迢来此,为的就是要一睹名庄风范,如果不去一趟,这番对贵庄的仰望便是要落空了。"
他明明就是笑嘻嘻,可偏偏让人不觉得他是在戏谑,而是真得听出了他有那么几分失望似的。
"云庄主本人就在此地,你已见着他本人,还有何不满足?"唐盈的眉挑得越来越高。
那个人的牙很白,眼里的酒波醉了一店的人,许多看着他,都在跟着笑。
"姑娘,去墨柳山庄的朋友们,不只是要看看鼎鼎大名的云老爷,更是想瞧瞧墨柳山庄的柳,此番已到了山庄脚下,不去一趟,岂不是冤得慌?"他的眼看向了唐盈,点点的莹光随酒波荡漾,唐盈避开了眼睛。
但她不语了。
墨柳山庄之所以称墨柳山庄,最大的原因是因为那里的柳,听说,整座山全是柳树,而且与别处的不一样。多少人都是为了长长见识才去的。
她其实也早想去见识一番。这个人说的,让她无法再反驳。
云老爷则被那个人的高帽子一戴,也叹了口气,"好吧,这位朋友,你如果非要去一趟敝庄,老朽也没有不欢迎的道理,只是朋友去了那里后,进不了门时别怨怪老朽才是——"
"好说,好说。"
"不知这位公子可介意有这位朋友同行?"云老爷看向了简随云。他的言语里,早已把对简随云的称呼从"朋友"改作了"公子",似乎更加尊敬了起来。
简随云微微一笑,"随意——"
是的,随意。唐盈早想到简随云会是这个答案,仿佛天下间的事在她来说,都是无可无不可的。
"那各位,请——"云老爷做了请姿。
简随云与唐盈本就未曾跨入店中,于是,原地折身,向外而去——
那厢的人,也施施然地从座上起身随在了他们身后,优哉游哉的模样,就似要去游山玩水一般。
四人便前后依次出了店外。而门外树下,停着一辆马车。
非常漂亮的马车!
在云老爷请他们上车后,亲自坐在前边执起缰绳时,唐盈才讶异地发觉了这辆车,没有车夫。
一个堂堂的庄主,要给他们当车夫!
云老爷没等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开口问,就苦笑着说:"不是老朽没有车夫,而是车夫也被困在了庄中,全庄上下,只有老朽一人在外面,这马车是老朽为了迎接二位,特意租来的,并未曾雇来车夫,实在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此事。"
知道什么事?
唐盈有疑惑,但未追问,盯向了坐在车辕旁,舒服地靠在车蓬上的那个笑得快活的人。
"不知这位朋友怎么称呼?"云老爷见简随云与唐盈已在车厢中落坐,便问向身边的男子。
男子的眼闭了起来,笑嘻嘻回答:"云老爷,对于一个快要死了的人,名字似乎已不太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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