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身边人,依然是先前的侧颜——
微笑淡淡,眼神悠然,盯着小径前方,步履翩跹——
那轮廓,没有俊郎分明,也没有清丽无双,只是明净舒展,却将风吉儿引入了刚才的那种意境中,
而且她竟然是一边看一边走着的,脚步都没停过一下。
"世上竟有这样的人?"
她暗自忖度,真正让她吃惊的是,自己也算经历无数,看遍风云,竟然就这样失神了而不自知?
脸上又有痒意传来,是林风将青衣人的发丝扬起,有几缕飞到她了面颊上,搔痒了她细致如雪的肌肤。
也正是这种痒意才唤回她的神智。
迅速调整自己的状态后,她"咯咯"笑起——
"好人儿,告诉我,为何你总是问那些贼人做强盗有多久了?"
青衣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她的失神,又似乎注意到了,却并不在意,从容依旧,此时闻言,若有似无的笑,缓缓地作了回应,"做盗的时间越长,恶便越大——"
风吉儿意外。
这个答案并不多让人吃惊,但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法子分开心神去想过,既然没有经过自己的思索,乍听答案自然就有些意外。
"他们如果不是只做了一个月的强盗,你有可能就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他们?"
风吉儿双眸紧转,迅速又补上一句,"但他们的话怎么可信?那种恶人,几个会说真话?那样放过他们是太便宜了!"
青衣人唇角弧度微加,没有转过视线,"世间事,自随他去,我,不会杀人,也不会让人杀。"
风吉儿怔了怔,再看这个人——
他的话中是"不会让人杀"?一个"让"字,便显出一种主动权来。仿佛别人要杀他,要看他"让"与"不让",而不是别人杀与不杀。
再望他全身——
体态颀长,没有半丝赘色。一步之间是清风拂云,两步之间,是淡然洒脱。
那种淡然,没有人间半丝的牵杂。
她突然明白,这个人,随心而为,自在卷舒,不能用世间所谓的正恶观念、罚善尺度来衡量和约束他。
而他的话中意,似深似浅,一时难以明了,却也听出了些意味,这个人,不会像很多江湖人一样,即使自诩正派,见了恶人便以为是惩恶扬善,出师有名,就除之而后快,将生命轻贱。
但世间人,尤其江湖人,有几个能像她这般完全不在乎纵虎归山后的后果?
即使不考虑对方会不会再作恶,也会考虑对方会不会纠结他人,找自己来算帐!
这个人,似乎有资本不去在乎?
风吉儿一时测之不透,但眸中水盈盈,声音酥软地问:"好人儿,你倒底叫什么名字?就告诉我吧——"
她的双手甚至缠上了青衣人的臂膀,左右摇摆地扯着,就像要不到糖果的幼童,眼里是玩劣的星芒。
青衣人再度似笑,又非笑——
淡淡的茶香随风又浮进风吉儿的鼻间。
"好人儿,你就说说嘛——"她的眼又转了转。
这样的她,从一开始的弱不禁风,到后来的楚楚可怜,再到后面自称"老娘"时的狂放荡不羁,又到现在的小女儿状,真是没有一刻是不变着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