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奚临看着自己透明的手,身体发抖,她看着自己的脚,那也是透明的,她抬手触碰自己的脸,是真实的触感。可是她触碰不了别人。
莫奚临几乎是飘到傅准面前的,她伸出手想要触碰傅准的脸,可是一如之前一样,她的手穿过了傅准的脸,傅准根本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
“奚临。”傅准身边的“莫奚临”开口了。
莫奚临眼睁睁看着她将自己的手牵住,“莫奚临”微微一笑。
“奚临,回家了。”
莫奚临还没有反应过来,忽然那人将她用力往前一拉,再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在那人的身体里,她清晰地触碰到了傅准。
傅准:“?”
傅准见她有些奇怪,便问道:“奚临,你怎么了?”
莫奚临有些没回神,她看着眼前的几张脸孔,是那么真实,好像刚才不过是她的一场梦。
这时,她的脑子里又响起了那个声音。
“奚临,回家了。”
回家了。
莫奚临晃了晃脑袋,等她再抬起头来时,四周无人。
“傅准——!”
空旷的房子里回响着她的声音。
“傅准——!”
房子里忽然变得很冷。
她四处跑动,却哪里也找不到傅准的身影,连莫清和阿肥也不在了,待她从房间出来时,屋子里却什么都没有了,连一丝一毫的家具也不见了——
莫奚临有些发抖,她狠狠地咬了自己一口,皮肤见血,可是眼前的场景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那个声音再度响起——“奚临,回家了。”
回家——
她的家,不是这里吗?
……
乔许煊轻声道:“莫奚临,回家。”
……
莫奚临忽然坐起身,满头都是冷汗,她急促地呼吸着,好像缺氧过度的人终于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然后,她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
幽暗的环境里,乔许煊的脸庞显得有些模糊。
乔许煊吹灭了手中的蜡烛,走到她的面前,“欢迎回家,莫奚临。”
莫奚临目光闪了闪。
乔许煊道:“我在外面等你。”
莫奚临声音沙哑,“你为什么在这里。”
乔许煊脚步一顿,笑道:“因为,我想救你。”
莫奚临看着他,乔许煊耸了耸肩,开门出去。
莫奚临身子有些发软,她缓了一会儿,才慢慢下地,穿上鞋,刚刚站直,身体便晃了晃,她感觉自己像是睡了一个世纪,头晕脑胀的,连东西都有些看不清楚。
她没想到乔许煊会出现,按理说徐至和乔许煊应该是死对头,为什么徐至会放任乔许煊出现?
如果乔许煊在这里的话,那么傅准会不会——
莫奚临打开木门,徐至站在门口。
徐至道:“跟我来吧。”
莫奚临跟在他身后,漠然问道:“乔许煊为什么会在这里?”
徐至道:“他如果要硬闯,我也拦不住,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那个人知道吗?”莫奚临压低声音。
徐至停下脚步,回过身看着她。
莫奚临得到了答案,她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道:“带我过去吧。”
另一个木屋里。
乔许煊正在喝茶,傅准站在门口,乔许煊道:“你急什么,她马上就来了。”
傅准道:“她还好吗?”
“还不错。”
“……”
“到时候她做出的选择就是最后的选择了,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至于你们的结局究竟会是什么样子的,就看造化了。”
“无论她的选择是什么,我都尊重她。”
傅准已经怕了,怕莫奚临不想活,如果留在他身边只能给她带去万般痛苦的话,不如放手让她离去。
没有什么是比莫奚临彻底消失更可怕的。
莫奚临见到了傅准。
两人隔着数米的距离,深深地遥望着彼此。
徐至将莫奚临带到这里后就走了。
傅准上前两步,有许多话想说,可是他不知道说什么,莫奚临的目光过于平静,他甚至摸不准她是不是还愿意跟她多说一句话。
莫奚临倒是坦然,她上前,在傅准面前站定。
“学长。”
“……”
“学长,你怎么好像要哭了?”
屋内的乔许煊:“……”
傅准眨了眨眼睛,定了定神,“你还好吗?”
莫奚临道:“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的。”
“……”
莫奚临拉着他的手。
“我们回家吧。”
傅准一愣。
莫奚临偏着脑袋看着他,很有点无辜,“学长?”
傅准声音沙哑,“奚临,你想好了?”
莫奚临看着两人交缠的手,良久,缓缓点头。
“梦了这一场,我看清了很多事情,包括对你的感情。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以后,我们好好在一起,好不好?”
对于傅准而言,这样的好事才仿佛是做梦一般。
良久,他将莫奚临抱在怀中。
“好。”
莫奚临紧紧抱着他,眼泪无声流下。
经历过生死,才知道眼前人的可贵。
梦中失去傅准的痛楚,几乎将她淹没,还好,还好她回来了,傅准还愿意等着她,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傅准和莫奚临回了南湖别苑。
饭团巴巴地跑上来,缠着她的小腿,可怜兮兮地叫着,莫奚临将它抱在怀里,亲了亲它的小脑袋。
傅准道:“我去给你做饭。”
莫奚临一愣,放下饭团,“我和你一起。”
傅准又忍不住吻了吻她。
从“重逢”开始,傅准吻了她不下十次,每一次都是情不自禁,他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宝贵东西,总是要不断地确保她还在身边。
莫奚临笑大致猜得到傅准的想法,可还是调笑地说道:“学长,你怎么表现得好像一个初恋的小伙子,一点都不稳重。”
傅准道:“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是个毛头小伙子。”
“你以前是很成熟的。”莫奚临装作苦恼的模样,“真是头疼,你是年纪越大越轻浮了。”
傅准笑了笑,揉乱了她的头发。
莫奚临笑容灿烂。
“我有点同情自己了。”
“为什么?”
“因为我以后不止要照顾饭团,还要照顾你这个大男孩,日子过得紧张巴巴的,真惨。”
“可是饭团从来都是我照顾的。”
“我照顾你,不就约等于照顾了饭团吗?”
莫奚临强词夺理,傅准甘拜下风。
厨房里,莫奚临依然是洗菜的分工,傅准炒菜,莫奚临感慨道:“以后我们孩子一定要像你,这样的话我就轻松了,从出生到现在,都不用自己做菜。”
这是莫奚临第一次主动提到孩子的话题。
是他们的孩子。
傅准心中一暖,“你想得真远。”
莫奚临眯了眯眼,扔下手中的菜,凑到傅准的面前,漠然道:“学长,你不打算和我生孩子?”
傅准:“……”
“那我去领养一个好了,还能跟我姓。”
傅准叹气,拍了拍她的额头。
“想什么呢。”
“谁叫你不跟我生孩子的?”
“你想生就生吧,生几个都可以,你想让她跟着谁姓就跟着谁姓。”
莫奚临哈哈一笑,“学长,你真的这么宠我吗?我觉得有点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
“你太宠爱我了,反而让我很没有安全感,你还是对我凶狠一点好了。”
傅准:“……”
傅准确信,过去的莫奚临是真的回来了。
这凑不要脸的劲儿头也只有莫奚临才有了。
傅准心中虽然无奈,可是却很满足,只要莫奚临在他的身边,他身体里就会充满力量,至少不会再像之前一样,整日整夜心里空荡荡的,跟行尸走肉几乎没有区别。
莫奚临洗好了菜,扔上菜板。
“学长,这玩意儿怎么切?”莫奚临拿着菜刀,跃跃欲试。
傅准紧张道:“你放下刀,我来切就好。”
莫奚临不悦道:“学长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傅准:“……”
莫奚临挥舞着手中的刀,“我偏要切。”
……
两分钟后,莫奚临捂着伤口嗷嗷叫,傅准一个头两个大,赶紧关了火,取来医用酒精和纱布,快速给莫奚临处理了伤口。
莫奚临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
“明明我觉得自己很会切菜的。”
“你是做梦吧。”
莫奚临想了想,点头,“好像是的,在梦里,我可是厨娘,这些对我而言都是小意思。”
傅准看着她被裹成一根烤肠的食指,漫不经心地说道:“梦都是相反的。”
莫奚临一阵。
她看着傅准的背影,神情有些哀伤。
傅准感觉身后的人半天没有动静,便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被她的神色吓到了,“奚临,你——”
莫奚临神色委屈,“你说梦都是相反的,那你对我的感情,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真的。”
莫奚临倔强道:“你不是说梦是相反的吗?”
“并不全是。”
“那你怎么证明自己?”
傅准俯下身,深深地吻着她,唇舌交缠间,将自己的感情毫不保留地放在了这个女人身上,莫奚临吻得动情,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将她拉进自己。
得到她热切的回应,傅准有些激动,将她压在墙上,吻得更加用力。
过了许久,莫奚临偏开头,结束了这个吻。
傅准看着她红肿的嘴唇,哑声道:“现在知道我有多爱你了吗?”
莫奚临面色绯红,她用力推开傅准,“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说完,甚至不敢看傅准的眼睛,跑回客厅。
傅准呆愣了一会儿,直到问道菜的糊味儿才回过神来,莫奚临叫到:“学长,你竟然把菜炒糊了!”
傅准:“……”
……
客厅里,莫奚临抱着饭团,缩在沙发上,只从沙发背后露出额头和眼睛。傅准端着菜出来,放在餐桌上,见莫奚临那副模样,觉得可爱至极,像害羞的小松鼠,探头探脑的。
“洗手吃饭。”
莫奚临缩回脑袋,傅准只听到一声“哼”的气音。
傅准:“……”
傅准走过去,连人带猫地把人抱到椅子上,莫奚临蹲在椅子上,大囧,“你这个大变态!”
“让你来吃饭你又不吃。”
“可是你也不能这样子把我抱过来!”
不要仗着自己身高体壮的就肆无忌惮啊!
傅准失笑,撵了一块肉圆子,塞进她的最终。
莫奚临委屈地咽下去,瞪着眼睛,“我还要。”
傅准将筷子递到她的手中,“自己吃。”
莫奚临对饭团说道:“团团,你以后不要亲近你的爹了,他一点都不会照顾我,还老爱占我的便宜。”
傅准:“……”
这顿饭,莫奚临吃得很开心,如果不是肚子实在撑不下了,她能把盘子都舔干净。吃完了饭,她主动请缨,将碗筷扔进了洗碗机里。
之后,她跑到客厅里,傅准正在给花瓶里的话换水,被莫奚临这么一扑,差点把花瓶摔了,莫奚临已经跳上了他的背,傅准连忙放下花瓶,手里拖着她的屁股。
“你又怎么了?”
“我看你在做什么。”
“非得跳到我的背上才能看见?”傅准无奈。
莫奚临努了努嘴,“站得高,望得远。”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傅准背着人走到沙发处,要将人放下,莫奚临八爪章鱼似的,死死攀着他的背,就是不放手。
傅准被她一带,也跟着摔倒在沙发上。
他压在莫奚临身上,两人靠的很近,彼此的呼吸都在纠缠,莫奚临两手紧紧压着他的背,“学长,你好帅。”
她目光痴迷地看着傅准的脸。
傅准呼吸有些不稳,“奚临,放开心我。”
再不放开,后果自负。
莫奚临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他的喉结,“学长,你好帅啊。”
傅准:“……”
莫奚临道:“学长,我想告诉全世界,你是我一个人的,这样子就不会有人觊觎你了。”
“你想怎么告诉全世界?”
“唔……去世界最高的地方,拿着高音喇叭大声喊可以吗?”
傅准:“……”
傅准不再挣扎,他从容地压在她的身上,手下是柔软温热的肌肤触感。
莫奚临在他的抚摸下,身体微微颤抖,十分敏感,“学长,别耍流氓啊,这大白天的,要讲文明。”
傅准笑道:“耍流氓的人是你,我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