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姑娘免礼,在我这里别多礼,也不是在外人跟前,自在一些。"他接过伙计递来的茶抿了一口,看向乔飞,"乔姑娘这趟来,是为了楚公子的事?"
"多谢驸马爷您宽宏大量,不然――"她又起身道谢,最后方道,"楚朝惜得蒙驸马爷看的上眼是他的荣幸,只是他和我一样,终究是来自于小地方,怕是会坏了驸马爷的规矩。"
"我只是欣赏他的才华,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再说,你们来自乡下小地方,难道我生下来就是驸马吗?"
看着这样的人,乔飞很是疑惑。
这个驸马爷,真是她了解的那一个?
休妻这事怎么看也不像是他这种人干出来的啊,不过呢,人不可貌相,日久方能见人心,这么一想,乔飞便也把心里的念头抛开,只笑着附和道,"驸马爷说的是,乔飞受教。"
"乔姑娘应该还有话要说吧?"
乔飞菀而一笑,也不推诿,只开口道,"楚朝惜让我给驸马爷带了句话,戏班子里的人无辜,不过是唱了他编的几出戏罢了,要错也全在他,还请驸马爷放他们一马。"
这话一出,五驸马脸上的笑便加深几分,看着乔飞一拍手,"果然是个有担当的,这样我也能放心了。你且回去告诉他,这事本驸马早就想到了,而且戏班子的人都放了,前些天就离开皇城了呢,让他无需为这些事担心。"
"那乔飞就代楚朝惜谢过驸马。"
略坐了一会,便有小厮上前,虽然声音放的低,但乔飞几个还是隐约听到'公主';'不舒服';等字眼,便看到五驸马脸色一变,已是站起了身子,"我府里出了点事,不陪两位,下次再好好和凤大公子一聚。乔姑娘,这事已经过去,在下告辞。"
"驸马爷慢走。"
乔飞咪了下眼,看向凤西楼,张了张嘴却没出声。两人也没在这里多坐,直接出了长儒楼,外头有马车,空青扶着乔飞坐好,凤西楼弯腰进去,就看到乔飞斜靠在软枕上若有所思咪着眼,看到他上来,坐直了身子,"你说,这个人真的像咱们查的那样?"
"你怎么看?"
"我总觉得不像。他好像就是一书生。"
凤西楼失笑,终究还是个女孩子,再聪明,她接触的事物也就那么多,略一沉吟,他也学着乔飞的样子把身子歪在后头,拿竹签子插了块桂花糕丢进嘴里,咽下后方看向乔飞,"你是不是觉得他不像这种人?你觉得他在和咱们的谈话中一直都很温和,甚至是没有半点的架子,你觉得这样的人不会做什么坏事?"
"――"
听到这里,乔飞自己也反应了过来。
天下书生何其多?
可三年一考,状元只有一个。
而且,天下有才的何止几个,单就探花榜眼就好几个呢,可五驸马却是只有一个!
这样的人,再简单能简单到哪去?
更何况,五驸马出身乡下,他简单,能入得皇家之眼,能让研华公主亲自选了他?
她叹口气,"是我想的简单了。"
凤西楼笑着给她倒了杯茶,"不怪你。"
两人等回到家,才在二门下了车,便有管家来报,"姑娘,楚公子回来了。如今人在后头梳洗。"
这么快?不过乔飞还是脸上多了抹笑意,"我知道了,你退下吧。对了,楚公子那边记得多安排个人,别怠慢了。"
"是,姑娘。"
"若是家里有什么嘴杂的,一律给我赶出去就是。"人多是非多,流言肯定会有,楚朝惜两次三番的出事,外头的人也就罢了,可要是自家的人也说这些是非,甚至是对他另眼相看,岂不是让他寒心?
边往里头走,乔飞边叹气。
看吧,自己果然还是个心软的。
换做别的人,楚朝惜如何自己才不管呢。
乔飞和凤西楼在客厅并没有等来楚朝惜,只是让人过来传了个话,说是他去了驸马府道谢,顺便去戏台子善后,乔飞挥手打发了下人,看向凤西楼,郑重的道谢。
要不是凤西楼,她会更头疼的。
"你要是真的想谢,多给我弄些吃食就好。"也不知道乔飞脑子里都想些什么,给他送的那些吃食可都是市面上所没有的。
他就是想去外头酒楼找都找不到!
乔飞失笑,"好,想吃什么你尽管说。"
其实吧,要不是这个假的楚朝惜到来,乔飞的作为空间会很多,可现在有这么个知根知底的,特别是在自己又不想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做为半路穿到古代的现代人乔飞来言,她能做的,可以做的真的就很少,很少了。
越家。周夫人的住处。
黄嬷嬷看着面前的年轻女子恭敬行礼,"老奴见过少夫人,给少夫人请安。"
"罢了,你是母亲身边的老嬷嬷,我可不敢受你的礼。"年轻女子是越家的大少夫人安氏,笑盈盈的伸手虚扶黄嬷嬷一把,径自抬脚往屋里走,"母亲这两天可好?这两天府里忙我,我也没空亲自来看母亲,母亲她没怪我吧?"
"少夫人您严重,夫人不过是小恙,哪里便值得闹腾的府里都不安?这府里诸般事宜都是您一人在忙着,您心里只有夫人便好,这孝不孝的,又不在嘴上,少夫人您说老奴说的这话对吧?"黄嬷嬷眸光微闪,笑着帮安氏打了帘,亲自引了少夫人往里走,"夫人这会才吃了药,约摸是药起了效用,刚好才睡下,少夫人您里头请?"
装什么装啊,夫人病了这么久,你们夫妻两一个不露面。
这今个儿老爷才来一回,立马就露面了,是来看夫人,还是过来打探消息的?
我呸!
少夫人姓于,乃是盛京于阁老的嫡孙女,打小心高气傲,娇滴滴的养着,三年前嫁给了越家嫡长子越成亭,去年诞下嫡长女,可整个越府却没一个人因为她所出是女儿而心生不满,或是有所看她不起。
因为人家的娘家在那里摆着呢。
于阁老可是最疼这个孙女的。
这会,听到黄嬷嬷的话,于氏挑眉一笑,抬起的脚顿下,"即这样,那我改日再来看母亲,只是辛苦黄嬷嬷,若是母亲有什么需要或是不妥的,还请黄嬷嬷使人和说上一声。"
"少夫人您说的是,老奴遵命。"
走在小路上,于氏的婢女一脸的不愤,"少夫人明明是好心,可你看看她,一个奴婢都敢挡您,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呢。"
"住嘴,下次再让我听到这些混话,我可不敢留你在我身边。"于氏脚步顿下,脸色沉下,瞅着自己的贴身丫头没好气,"你可是我身边的,你这样说话,人家会怎么想,传出去会如何说我?"虽然她心里也的确是这样想,并且,从不曾把这个继室婆母放在心上,可该有的规矩却是半点不敢错。
她为了什么?
还不是怕传出去外头,别人说她没规矩?
回到院子里,小丫头直接跪下,"奴婢该死,请少夫人责罚。"
扫了她一眼,于氏径自走过去,"你就在院子里跪上一个时辰,想想自己错在哪吧。"这丫头是她陪嫁过来的,打小服侍她,本念着她一腔忠心,便略纵了些,如今看来,还是得拘着点的好啊。
小丫头眼圈泛红,死死咬唇,"是,少夫人,奴婢遵命。"
屋子里,于氏歪坐在榻侧,另一个贴身丫头木兰上前服侍,看着于氏的脸色,小心的道,"不过是一句话,主子何苦动怒?再说,罚一个时辰,略有些重了――"
"这事你不用理,我心里自有主意。"于氏揉揉眉心,看着木兰,想了想终是解释道,"我是恼她越大越没脑子,在外头那样的场合,她想都不想的就把话说了出来,若是给人听到,我成了什么?恶儿媳?背后说婆婆是非,不懂规矩,不敬尊长,管教不严,这一项项的罪名可不是你家主子我能背的起的。"
"主子,木荷也是一时失嘴。"
"我看她就是不过脑子。"挥手打断木兰的话,于氏摇摇头示意这个话题不用再说,就着木兰的手吃了两块西瓜,她示意木兰下去,"有什么人过来就说我忙着,让她们下午来回话,我且歇会,你就在外头守着吧。"
"是,少夫人。"
整个人歪在榻上,于氏揉了揉眉心,想着刚才的事情,心里也是烦的很,对于周氏她虽没看上眼,那是门第之间和门户之间的事。
两个人之间却没什么恩怨的。
可现在,她的夫君是越家嫡长子,偏偏就和周氏过不去了,要依着她来看,这实在是没什么必要,夫君的婆婆没了三年后继婆婆周氏才入的府,那个时侯公公可是正值壮年。
还有只守着个牌位不另娶的道理?
所以,没有周氏自有其他的氏。
女人的婚姻也不过是身不由己。
要依着她来说,和周氏为难实在是没这必要。要是周氏有嫡子,能和自己的夫君一较高下,或是公公对这位继婆婆宠爱非常,到了打压嫡子捧高周氏的地步,不用她来说,于氏自己都会在内院动手嵌制周氏。
可问题是现在哪一个都不靠啊。
周氏没孩子,不得宠。
在这府里说是越家宗妇,可越家的中馈是她这个少夫人在主持,很多大事上公公也是让婆婆和自己这个媳妇商量。
依着于氏这几年来看,周氏自己也不是那种拔尖的人,你说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相处呢?或者,她多少理解自家夫君几分的心思,他是觉得周氏占了正经婆婆的位子。
可于氏说句不孝的话,婆婆福薄,怪谁?
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外头已是撑起了灯火,她起身坐起来,就看到木荷红肿着眼圈,正跪在不远处的地下,看到她起来,赶紧拿袖子抹把眼泪,膝行两步,"主子您醒了,奴婢知错。"
"看看你那什么样子,即知错,那你说说看,错在何处。"由着听到动静进来的木兰扶了自己坐在妆台前挽发,她淡淡的看向跪在地下的木荷,"你且说来我听听。"
"奴婢不该嚼舌跟,不该多嘴,无视府里规矩,都是奴婢的错,请少夫人责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