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怔,豁的一惊,"楚朝惜,楚朝惜人呢,空青,白芷――"乔飞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惶恐,楚朝惜怎么会不见了呢,看着里边一间屋子的床上空空如也,乔飞几乎要晕过去――好好的人怎么会不见?
"姑娘您醒了?早饭――"空青的话还没说完呢,手猛的被乔飞拽住,"楚朝惜呢,楚朝惜他在哪,他,他是不是醒了?"醒了,却不记得她,或是不认识她,也或者,连其本身自己都不认识的那种?
在乔飞胡思乱想,七拐八弯的念头一转再转时,耳边响起空青沉稳的声音,"姑娘,姑娘您息怒,公子并没有出事,他是被凤公子的人抬到了外头去。"说着话空青主动半开了窗子,阳光下,碧绿玉地中,凤西楼丰神俊朗,他的身上,有种自发而在的属于世家勋贵子弟们常有的。这种气势,是打小浸在骨子随之一起生长的,是刻在灵魂深处的。
是想忘都忘不了的东西!
感觉到他的视线,凤西楼朝着她微微一笑,不知道低头和白芷交待了句什么,凤西楼扭头朝着乔飞走过来,在窗边停下,"乔姑娘,在下鲁莽,还请姑娘别见怪。"他说的是私自把楚朝惜搬到外头晒太阳的事,这会被乔飞黑幽幽的眸子一望定,愈发显的没气势,"那个,姑娘若是还没消息生气,便打骂我一顿如何?"
"打你能当饭吃?能让我不吃饭肚子也饱?"乔飞瞪了眼凤西楼,虽然吧,在心头对于他的隔阂全部消去,但说实在的,心里多少还带着几分异样的,如今竟是被凤西楼这么一席话给说的一怔一怔的――这个人,好像有点交浅言深?
亲眼看着乔飞一再的叮嘱,小心轻放,别颠到了人,又帮着放在榻上的楚朝惜掖好被角,接过空青端来的水,亲自拿了帕子帮着楚朝惜净面,梳洗――其间一套动作极是熟练,仿佛她坐过好些回!那眼底的温柔和怜惜让旁边的凤西楼觉得羡慕――
楚朝惜虽然生病,不醒人事,可却有这么一个红颜知己在!
自己呢?若是他日后生病,卧床不能起,会否有人如乔飞般这样的对待自己?想着,他自己便笑了,真真是的,想什么不好,竟然想自己生病。看来,这近朱着赤近墨者黑果然是极有道理的,他才和乔飞几个相处多久啊,竟然就想着生病了,真真是――他摇摇头,对着坐在一侧帮着楚朝惜梳理头发的乔飞挑了下眉,"乔姑娘,在下能问你个问题吗?"
正在低头沉思的乔飞抬头看了凤西楼一眼,扬扬眉,"说?"
"你们这次是去找周夫人的吧,你可知道她的身份吗?"看到乔飞淡淡的点下头,凤西楼眉微皱,"越家的情况不是你一个女孩子能想到的,不管你和周夫人是什么关系,要是可以,我建议你还是别和越家沾上关系的好。"
不是自己这样的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不懂得进退分寸的女孩子能攀的上关系的吧,乔飞嘴角微翘,一抹似嘲似讽的笑浮起,她轻轻一咳,"凤公子,说起来,你好像也欠我人情来着,我这次来没别的事,就是找御医看病,以着你的身份,请个名医不算什么吧,要不,你帮我,咱们以前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
"你只是想找御医?"眸光微闪,凤西楼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竟是直接转移了话题,"我认识几个民间的大夫,他们的医术我都是信的过的,若是你觉得可以,不如我帮我介绍介绍?"
"好啊,到了皇城一定请您帮忙。"乔飞语气里恰到好处的夹了几分的感激――别说她现在心里已经觉得和凤西楼两人恩怨已清,没有了之前的那种隔阂,就是真的有,为了楚朝惜,她也会抛开一切的去试试,以期求得楚朝惜一个清醒的机会。
哪怕是这个机会只有万千分之一呢。旦凡是有一丝丝的机会,她都不会错过。
绝不会!
细细打量了眼乔飞,凤西楼眸光微闪,笑了笑,倒是在心头另作了一番盘算――他之前在乔家躲着时,虽然被乔飞故意指使着做这个做那个的活,但吃喝却从不曾真的少了他的,楚朝惜他也是见过的,只是,看现在这情形,两人的关系怕是?
他笑笑,点头,"楚公子吉人天佑,一定会没事的,放心吧。"
"我也是这样想的。"乔飞咪了眼笑的没心没肺似的,直待凤西楼走远,她的笑容蓦的垮下来,揉揉脸颊两侧笑的有些发僵的肌肉,她的眸底深处一抹涩意掠过,楚朝惜,你看,我没有在外人面前丢脸吧?
楚朝惜曾说,当事情坏到不能再坏时,你要做的不是对着别人哭,也不是六神无主般的乞求别人,你能做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坚强,再紧强!这样,哪怕是最后一无所有,输掉了所有,但最起码的,你的尊严还在!
一路无话,有着凤府的人前头打点,乔飞几个省去了大部分的心思,她们现在唯一做的就是护好楚朝惜,然后就是吃好睡好,余下的,自然有凤府的人打理。因为有着楚朝惜这个病人,一切的行程都缓下来,因此,到皇城三天的路,硬是被乔飞等人走成了七天!
西华门――
马车停在城门前,抬头看着那高悬于城门之上,龙飞凤舞般悬挂着的几个字,乔飞心头涌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涩意,这股情绪快的连她自己都来不及去捕捉,一闪而没!回头,对上躺在那里双眸紧闭,因为晕迷多天,脸色极是难看,眼都佝下去的楚朝惜,她心头一酸,却倔强的抿了抿嘴角,勾出了一抹明媚的笑,"楚朝惜,你看,咱们来皇城了呢。你啊,已经睡了很长时间,该醒了啊,再睡下去,我可是真的要生气了。嗯,我一生气很吓人的,我,我会丢下你不理你的啊。"
旁边,八妹和空青白芷听着都是神色一黯,八妹上前,轻轻的抱了下乔飞,"姐,你放心吧,楚大哥一定会没事的。"八妹的声音有些干,事实上这样的话不止是她,便是别人都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乔飞也听了无数遍,可看着眼前一身落寞的乔飞,八妹除了这句干巴巴的话,她还是找不出别的话要说!
"咱们进城吧。"凤西楼亲自到了乔飞几人的马车旁,温和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疏离,却又绝对不会让你觉得失礼,"别人要等着排队进城,我们凤府可不用。"他一笑,看向赶车的车夫,"走吧。"
"姑娘?"赶车的却又请示了乔飞,直待乔飞也点头应是,他方朝着凤西楼恭敬的点点头,扬鞭虚空点了一下,随上前头凤府的马车队,缓缓驶入皇城之中。
车子进城,乔飞的思绪还有些没完全转过来,外头,凤西楼清润的声音响起,"乔姑娘是第一次来这里吧?若是不嫌,不妨给凤某一个做东的机会,让凤某帮着乔姑娘安排个住处如何?"
"不必了,我们住客栈。"虽然和凤西楼算是握手言和,可乔飞却是打心眼里不想和他多做接触。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再说,富人家的那些水太浑,她是真心的不想趟!
要没有楚朝惜这一回事,她甚至连皇城都不会来!
"可是你有病人,客栈来来往往,也太不方便了。"凤西楼皱眉,想了下又劝道,"我知道姑娘是不想欠人情,但在下却绝没有这个心思,若是姑娘不乐意住在凤府,我家还有几处别院,我挑一处雅致精巧又小些的给姑娘几人住下,你看如何?"语气微顿,似是怕乔飞会拒绝,他急急的把楚朝惜再次反啊出来,"你看,你还有楚公子呢,若是你们几个,我也不多说了,可楚公子却是个病人,最需静养,而且,你不是还想着遍请名医,难道,你请来的名医让人家去客栈里给你瞧病?"
"这个――"乔飞蹙了下眉,倒是她的疏忽了――楚朝惜住在客栈的确不合适。
可和凤西楼回府,住到凤家去?
乔飞苦笑,这是不可能的!
"乔姑娘,就当是在下租给姑娘的好了,至于租金,姑娘到走时咱们一并清算,如何?"凤西楼自己说这话时都觉得有点好笑,何时他堂堂凤府嫡长子请人住在凤府,还得这般的低声下气来着?要知道能和凤府攀上关系,那可是大半个皇朝的人都津津乐道的!
"也罢,不过凤公子,你帮我选个偏僻,小一些的庄子就好,咱们住段时间,等到楚朝惜的病好了,我们会立即就回去的。"在心里略略一转,乔飞便直接否绝了去找周夫人的意思――不知怎的,她突然有点害怕见到周夫人了。
最后,乔飞等人还是被安排在了外城一处两进的小院。里头的摆设简单,却是什么都有,乔飞等人直接进来入住,只要打扫清理,换成自己的用具物件儿就好。待得陪着乔飞先把楚朝惜安置好,乔飞和凤西楼两人落坐在客厅,凤西楼看着乔飞咕咚几口把一杯茶就喝完了,好笑又余又有些感慨――
他何曾见过这般爽朗跳脱性子的女孩?
直到在这里用了晚饭,凤西楼才带着小厮告辞而去。乔飞又和楚朝惜坐着说了会子话,空青几个已经提了热水,她舒服的泡在浴桶,差一点就在里头睡过去!披衣起身,长及脚踝的发丝还滴着水,随意的用一根玉钗别在脑后,才一出来,空青便拿着棉布帕子走了上来,"姑娘您可真真是的,也不怕着了凉,这头发好歹也得擦擦啊。"
"空青越来越像管家婆喽。"
"姑娘,您又打趣奴婢。您的事,奴婢日后不管了。"空青红着脸转身走了出去。屋子里乔飞笑着歪在床上,对着灯火发了会呆,拿起旁边早就备好的纸墨,铺开纸,一笔一画的写了起来,信到一半,她不知想到什么,突的搁了笔,然后,三五两下把写了一半的信揉成一团,丢到了不远处的炭盆里。
最后,她涂涂写写,连丢了好几回,总算是完成了一封信,也没有封口,直接交给了旁边的空青,"派个人把这信送到越家,不,你亲自去吧,一定要亲自交给越家的嫡长夫人,就是周夫人,你认识的。"
"啊,好,可是,姑娘,人家给咱们进门吗?"
看着空青一脸小心冀冀的样子,乔飞一想,空青这话也不无道理,所谡的小鬼难缠,阎王好见啊,想了下,她看向空青,"这样吧,你去找黄管家,让他帮忙吧。"凤西楼即然能把这人留下来给她帮忙,那自然有一定能力的,要是这么点事都办不好的话,那还多养个人有何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