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不用谢我,你可别忘了,你手里铺子庄子的收益银子进项都在我手里呢,严格算起来,我这也算是借花献佛,讨你欢心。"乔飞笑着打趣,空青已经把面捧给了楚朝惜,乔飞亲自递了筷子给他,"慢点吃,小心烫。你不吃葱花,我就让空青都捡了出去,却又另放了些香菜――"乔飞絮絮叨叨的话,听在楚朝惜耳中,却只觉得心头一暖!
他想,这是他长这么大听到的最好听,最美好的声音!
一个时辰后。
双腿被人为折断,头发乱蓬蓬的,衣衫褴褛,似是个要饭叫花子般的双喜被人用软轿抬进了前院,乔飞也在,看到记忆中那个精明能干的身影变成眼前这个颓废,狼狈,一脸虚弱,双腿不于行的乞丐般存在,她也不禁眸光一沉。
这个楚容氏――
随后跟来了擅长骨科的大夫,帮着双喜细细的诊了脉,脸色有几分忧虑,"这伤势虽不甚重,但却也不轻,而且,依着老朽看,他这伤势时间不短,若是好起来也快,但若想着恢复到完全正常,说实在的,老朽实在是没这个十足的把握――"
大夫的话让楚朝惜心头微沉,可看着榻上一脸虚弱,朝着自己努力挤出抹笑,用力的摇头示意自己不在乎的双喜,掩在袖中的双手用力,再用力的握紧,最后,他只是闷声道,"无妨,大夫您只管用药,恢复到什么地步是什么地步吧。"大不了他养双喜一辈子!
大夫点点头,重新处理了双喜的伤口,又开了些药外缚内喝,双管齐下,希望效果会更好一些吧。待得大夫告辞,双喜看着床侧的楚朝惜嚎啕大哭,眼泪横流,双眼横糊不能视物,那叫一个委屈啊,好像在外头迷了路受了委屈,终于寻到家长,所以,可以任性肆意的大哭特哭的孩子!
乔飞本来是要进去问问情况的――
虽然双喜以前是楚朝惜的小厮,但楚朝惜被除族的时间不短。
这中间他有没有什么改变,他的心还是一如往初的偏向着楚朝惜?
可她才站到门口,手堪堪挨到门上,听着里头孩子似毫无顾忌的大哭。心头一软,她转回了身子,淡淡扫了眼站在她身后听的小脸上涌起几分凄然的空青,"这里有楚公子就好,咱们还是先回吧。"不管如何,双喜的伤势是真的,且让他在这里养好伤好了。
再说,不是还有句话说,日久见人心吗?
不管双喜有没有其他的目的,时间久了,总会发现的。
晚上,楚朝惜的神色虽然仍带几分阴霾,但却恢复不少,乔飞特意交待钱伯,好生的照顾好双喜,又给他安排了独自的一间屋子,特意让厨房给他另开的小灶,一番安排下来,楚朝惜眼底的感激愈深,"丫头,谢谢你。"
"这些都是小事,不值什么,倒是你,可想好了对策没有?"歪在软椅上,乔飞没骨头似的整个人都窝在上面,身上盖着被子,手里捧着暖炉,屋子四角炭火烧的极旺,暖意盈盈里,乔飞却微微蹙起了黛眉,"看情形,你这位继母果然是不想就这样轻易放过你的。"
"那是自然,有我在,她生的儿子就只能是次子,哪怕如今我怕除族,可依着她那七拐八弯的心思,怕是还在坐卧不宁的日夜担心父亲何时回心转意,自己这个嫡长子又何时会被父亲重新招回楚家――"说着话他自嘲一笑,眼底是足以凝成实质的讽刺,"她啊,只要我活着,怕是就得日夜坐卧不宁的!"
听的出他话里头的怨愤,乔飞默了一默。
自古以来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潜移默化之下,对前妻的子女能有多好?当今这个世界不比前世,这里可是嫡长子继承家业,次子只是打理庶务或是分红,顶多就是分那四分之一左右的产业出门了,若是楚朝惜在,楚容氏的儿子哪有机会承继?
哪怕是楚朝惜被除族,不被楚叶阳所认可,不被楚家所认可,可她还是不放心!
能让人放心的,只有死人不是么?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乔飞默默的帮着楚朝惜续了回茶,心里却是对眼前这家伙同情的好――被自家继母视为眼中钉,这么多年他是怎么避开那女人算计的?不过转而一想,她就了然,楚朝惜的能力手段应该也是不弱吧,不然,哪里有现在好端端的楚朝惜?
依着她来看,那女人的手段肯定是一波又一波,可楚朝惜还好好的坐在这?
甚至还曾在楚家坐稳楚大公子的位置,成为楚家眼里最为出色的承继者。
若是没有自己的出现,楚朝惜想来还会沿着自己的规化一步步走下去吧。
即是自己改变了他的命运――
那么,楚朝惜,就让我还你一个富贵逼人可好?
"公,公子,乔,乔姑娘――"双喜双腿打了板子,涂了药,因为是冬天,门窗关的都挺严实的,满屋子扑鼻的药味!正半撑着身子够床边小几上的茶壶,听到门口的动静,他扭了下头,吓了一跳,手里才拿起来的茶壶扑一声掉在地下,看着当先的人,眼圈就红了,"公子――"
他挣扎着要起来行礼,却不甚碰到伤口,忍不住一声闷哼。
"快躺下,别乱动。你是想那条腿废掉还是怎样?"楚朝惜上前两步,径自把他按下,脸就那么沉了下来,"我是这么不顾你们生命的主子吗,不就是一个礼,难道拼着腿不要也得行?"瞪了眼被他按在床上,身后帮他垫了个大软枕,楚朝惜弯腰收拾地下的碎片。
双喜看的泪睫盈眶,"主子,您的大恩小的一辈子不忘。"
"傻小子。"双喜今年不过十二岁,六岁就在他身边跑腿,八岁被他带在了身侧,如今算起来已是六年多的时间,人生能有几个六年?可以说,双喜在他心里,比起那个府里所谓某些亲人的地位还要重!
他以为把双喜留在楚府才是对他好,毕竟他一大家子都在府里。
自己又是个一穷二白的,背后还有府里时不时的使点绊子下个黑手。
可没想到,就是自己的自以为是却差点害了双喜的命!
"双喜,抱歉,都是我的错,连累了你。"楚朝惜语带歉意,若非是自己,若非服侍的是自己,楚容氏岂能把双喜当成出气筒或是突破口,以图从他这里找到点什么来对付自己?
"公子您别这样说,不关您的事,是,是奴才不好。"
主仆两人丝毫没有营养的话乔飞听的直翻白眼,轻咳一声,她叹气,"你们是打算这样说着没有用的废话继续到什么时侯?"真是的,不都说女人才婆婆妈妈的么,眼前这两个,变性了?
她暗自腹诽着,走过去,瞪了眼楚朝惜,"你这样小心碰到他伤口。"
"是啊,双喜你赶紧别动,大夫说了,你可一定要好好保养,不然这双腿怕是会废掉的。"帮着双喜倒了茶,递到他手里,楚朝惜方皱眉开口,道,"你刚才是不是想喝水?不是都和你说了,有什么事只管着喊人就成,看看你刚才,多危险?一个不小心摔下来碰到了伤口,岂不是要加重伤势?"
"是奴才不好,公子您息怒。"
"..."乔飞在一侧冲着楚朝惜翻翻看眼,敢情,你以前把小厮吓成这样?
又交待几句,怕他不习惯,乔飞特意让钱伯给双喜派了个小厮先照顾他,想着他们主仆多日不见,又经历这么多事,估计是得说悄悄话,这么一想,乔飞便冲着楚朝惜微微一笑,"我突然想起有点事没办,一会你若是有事就去找我,我先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地滑。"
"安啦,小意思。"乔飞挥挥手,一脸的不在意,她有时侯觉得吧,自己不是找一男朋友,而是找了一老爹来管着自己!可让她可气的是,乔飞知道自己,对于这种宠溺和纵容,她却该死的沉溺着,欢喜着――
身后,楚朝惜摇头,知道她不在意,赶紧示意守在门侧的空青追上去。身旁,双喜一脸的焦急,"主子您赶紧去追乔姑娘,奴才没事,只是一点轻伤,奴才好几天都挺过来了呢,您看,这不就一点都不疼了?真的没事,您不用管奴才。"
"你别担心,乔飞她没事。"
"可主子您让她一个人回去呢,真的可以?"双喜有些不安的神色看的楚朝惜微怔,继尔,他脸色一沉――记忆里,有一次药铺里突然出了些意外,可他正好答应要送李兰芝回府,没办法他只能让管家代他去送――
可结果却是管家被打了十棍子,就是连双喜这个贴身小厮都被罚了一天的跪!可结果还是让李兰芝和楚朝惜大闹了一场,然后,倒霉催的小厮双喜同志被一怒之下抓了砚台就砸的李兰芝把头给砸破,好些天才好呢。
也难怪他记忆犹心,一听乔飞要自己走,立马就赶楚朝惜了。
要是乔飞再闹上那么一回――
而且,在双喜的认知里,乔飞可绝对比李兰芝厉害的多!
自家公子能受得了么?哎,这么凶的一个女人,也不知道会怎么欺负自家主子呢,瞅着楚朝惜,极是尽职尽责的双喜小厮不由自主的开始为自家主子而犯愁,发愁起来――你说主子喜欢什么样的不好,就是那李姑娘,虽然脾气性格火爆了些,但好在人家对自家主子一往情深,痴心不改啊,你看哪次看到主子不都是一脸的痴迷?
哎,哎,哎!
双喜在心里对着楚朝惜叹过N次气,张张嘴,道,"主子,奴才给您添麻烦了,您放心,等奴才好了,奴才马上就走,不给您添麻烦。"这地方可是乔飞的,他住在这里一时之需还好,若是老住下去,可成什么样了?
"不用,我和她说过了,你日后就留在府内,不过我现在不需要小厮,所以,你只能在前院待着,平日里就帮帮钱伯的忙,至于我――"他略一沉吟,还是开口道,"若是有什么需要人去外头办事,一准找你。"顿了下又问双喜,"你觉得我这样安排可好?若是你不愿意,我再来想法子。"不是不能安排在他店里,只是双喜一进去,怕是就能被楚容氏顺瓜摸滕的找过去,到时侯会出现什么事谁都无法预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