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时,他仿佛从回忆里一下跳了出来,清澈的目光静静的落在她身上,几丝疼痛浮现,笑的,也是神伤的,伴着一记轻轻的叹息,无声的漾开,挑拨着她心头那一根名叫心虚的弦。
他用一种清越的声音宁静的说道:
"我维持了十三年的习惯,彻彻底底被你覆灭。"
云沁噤声,不晓得他此刻的心情是怎样的,一定很失望,只是他的表情不像有那么一个意思,微笑是这么的柔和而安详,完全是琢磨不透的。
"沁儿,知道么,我的人生,从来是被事先规划好的――什么年纪学什么东西,什么阶段练什么功夫,什么时候从政,什么时候该藏拙,什么时候该立功,什么时候该培植自己的势力,什么时候发展下一个重要目标,什么时候该去见你,什么时候教你什么样的东西,甚至于什么时候该成亲,什么时候可以生养孩子,这一切的一切,都有计划可依...
"这样的日子过的毫无玄念!
"似乎任何事情都躲不开我的猜测,好像世间的一切全是在听我指挥的一般,就这样有条不紊的发展着...发展着...没惊喜,没意外..."
听到了这句话,云沁脑海里突然想到了另一句话:天才是寂寞的――
金庸先生笔下的独孤求败,因为剑术达到了颠峰,打败天下无敌手,而令他一生寂寞。
而秦逍呢,是这样一个人,因为太过聪明,生无敌手,过的是一种没有任何新奇感的人生。
啧,那得有多么的麻木无趣。
"那时,我唯一的乐趣,就是你!"
他一顿之后,吐出的这句话,令云沁再度一楞。
"我?你的,乐趣?"
声音充满疑惑:这是什么一种情况?
"嗯!"
"怎么说?"
秦逍微一笑,眸光定定的盯着她,看着她娇美的容颜在眼底生出错愕之色,道:
"你,一直是我生活里的变数。有你的日子,我总有无数意外会发生,有些是始料未及,甚至于猝不及防的。"
云沁皱起了那精致的犹如勾画出来的柳眉:
"说来说去你就是想说我一个麻烦对吧!!"
"你从来就是一个小麻烦,难道你想否定?"
他那俊脸上的笑,越发的深、浓。
云沁想了想那些年的所作所为,不为自己的行为做会任何辩解,而叹了一口气,很坦诚的承认:
"对,我是小麻烦,我这个小麻烦就爱看你为我手忙脚乱的样子。"
"其实呢,你是故意的!"
总结了这五年她的办事能力,再联系当年种种,不难发现这样一个事实!
云沁又露齿一笑,很无耻的承认,很无耻的希望他生气:
"哈,终于被你发现了!"
可他没有生气,睇视的目光是纵容的,了然的,带着欣赏的。
"为什么?"
这世上,没有人能无声无息的耍着他玩儿,可他却从小到大叫她耍的团团转――很多时候,她有那本事儿来解决自己面临的麻烦,可她就不,该扔给他的时候,一定全扔到他身上。
云沁盯着这个微笑的男人看:唉,这个人的自持能力真是太强了,一点都不恼,脾气怎么就这么好。
"那样子的你,才有一点凡人的气息。要不然,天天那般衣袂飘飘的模样儿,会让人以为你是天下飘下来的神仙。"
她吐出心声。
"神仙?"
秦逍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的衣着,雪白雪白,不沾一丝尘埃,高洁清雅,刚刚沾上的晨露也已经干了,就像那隐于山林的奇士,他笑了,摇头,这妞的想法,还真是叫人泣笑皆非。
"既然你觉得我是麻烦,那你还乐此不疲的跑来找麻烦?"
有点不可思议了。
"因为你能惹麻烦,所以,我才喜欢跑来招你惹你,那些年,真的很有趣..."
神仙似的人物露出了一个坏坏的,沾了一些凡尘味的笑容,令他显得格外的生动。
"喂...你..."
她原想损他:你是不是天生贱骨,转头想想这种粗鲁的话,用到他身上,太不文明,想了想,才转了开去,咬出下句:
"秦逍,你的癖好还真是独特。"
秦逍哪能听不出那话里的味道,微一笑,纠正道:
"不是独特,而你生来就与契合了我的喜好..."
投递过来的目光,又温柔了几分,缠绵了几分,那样的注目礼,令云沁背上一阵阵起鸡皮疙瘩呢,不免再度干笑:
"我怎么就契合你喜好了?"
"我的生活太过于波澜不惊,一切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日子,没有成就感,也没有新奇感,而你的变化,每每让我乐在其中的应付各种突发事件。和你待在一会儿的时候,我每时每刻在想,你会闹出一些怎样富有戏剧性的小意外,搏我一乐,激发我的潜能去解决问题...沁儿,你是动的,我是静的,这便是与生俱来的契合。"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他带上了几分宠溺之情,喜爱之色自然而然的就流露了出来。
云沁不由嘴角一抽,哦,敢情儿,小时候自己所有的小动作,在他眼里成了一种搏他一笑的作为了。
她无语的白白眼。
秦逍接收着她可爱的小动作,五年没看到了,想念啊,在别人眼底的不雅,在他眼里是迷人的,用自己的方式欣赏着,然后,继续说道:
"那个时候,我喜欢和你在一起,总觉得这样的日子充满了刺激感,活着不再是死水似的,枯燥而无聊。
"那个时候,我是那么的自信满满,总认为自己可以很好的为你和我的将来把握好未来那把舵,令它稳稳的乘风破浪,勇往直前,偶尔的小波小浪只会让我们靠的更近,走的更齐心,行的更远。
"那个时候,你的那个性,良善而迷糊,有那么一丝丝狡诈,但没有太多的心机,做的那些事,都秉承着你独特的原则。
"你就是这样一个保留着孩子式单纯的小小女孩子。需要我的保护,守候,值得我为你遮风避雨。
"那个时候,我对我们以后要走的路,做足了长远的规划...我只要静静的等你长大,等满十五周岁,等你及笄,等你穿上嫁衣风风光光的出嫁,做我小小的美丽的新娘。"
语气充满着憧憬,也充满着一种隐约的感伤,那温柔的眸光,承载了一些虽然强忍但还是不经意间流泄出来的黯然神伤:
"我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你会闯下一个天大的祸事,将我所有的计划搁浅。
"更没想到,你一旦犟起来,竟让任何人对你毫无办法,包括我。
"你会固执的认定对的那条路,一往向前。也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你会爱上别人,在我离开的间隙里,轻易就将我十几年的努力,覆之一炬,那突然的一击,击得我毫无招架之力。"
云沁噤声,垂头,秀气的手指不住的在桌面画圈圈,一边不断的仟悔: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该来来招惹你的,明知这段感情没有结果,还一旦的贪婪这份温暖和笑容,叫你误会的这么深...应该早早跟你说的。
可是,那时,自己还小,若提退婚,他肯定不当回事,所以,一年拖一年,终于拖出事来了...感情这种东西,还真需求快刀斩乱麻。
"那时,你是那么的强顽和和倔强,说了不嫁就是死也不嫁。
"那时,你是那么绝决的和云家堡就此一刀二断,完全听不进别人的劝。
"那时,我是无可奈何,我生气,我恼火,那些从来与我无缘的情绪,一古脑儿的全冒了上来。
"那时,我觉得自己把你宠坏了:做事情不知道分轻重的人,合该吃一些苦头。所以,你想离开,我就放。我自信的认为你吃足了苦头就会回头。
"那时,我就是这么的自以为是。"
那张温温神俊的脸,天神一般的,在收起那浅笑后,泛起的是无法掩饰的苦涩和自嘲:
"事实证明我又过于自信了!离开我,离开云家堡,你非但没有垮掉,反而脱胎换骨,变的无比强大。"
嗯,这话,令云沁微微一笑:她自也有她的光芒,深藏的时候,看不到,一旦爆发,扶摇直上九万里,俯视九洲,做一强。
"沁儿,若说以前,你叫我喜欢,那种喜欢,似乎夹杂着更多的是自小到大的那份感情,可现在,你让我真正看到了你的非凡,你的独特,你真正的美丽所以,我不会放手的!"
说了这么多,重点就是最后六个字:
我不会放手的。
原因:她的脱胎换骨,惊艳了他――,
儿时的喜欢,如今真真正正蜕变成了一个男人对于一个女人的欣赏,以及喜爱。
他所有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他还是了解她,他是骄傲的公子秦,在别人面前,不可一试,但现在,他将她放到了与他一样的高度,给了她尊重,坦诚,并且,毫不吝啬的挖开自己的心,让她来了解。
这样的他,无疑是很打动人心的。
"这些年,是不是你在暗中帮我?"
她突然问了一个与本话题完全无关的问题。
"只是一些推波助澜的伎俩!"他没有欺骗,轻轻的说:"我希望你可以走的更稳,更好。"
所以,他会知道她所有的一切,所以,他才能毫无困难的找到这里?
可,怎么想怎么都有那么一种被人扒光衣服、无所遁形的感觉――
这种感觉,真不好。
她的脸上露出闷闷之色,虽然明白他是好心,虽然知他没有恶意。
但是,唉!
身前,一个影子晃动了一下,秦逍走了过来,站到她面前,深深的俯视着,双手轻轻的扶上她的肩,将她扶起来,一阵杜蘅清香扑天盖地的侵入鼻子里,就像一张网,想将她网罗在其中。
"喂,干什么?"
她要退,他圈住了她的肩,她只能仰开半个身子,看到的是那俊而坚毅的下巴,感觉到的是隔着衣料那厚实的肌肤感,力度是那么的饱满。远观似妖孽,近身时则一个浑蕴满力量和危险气息的男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