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着一怔,站起来悄悄往外走了出去,最终进的是如厕。一会儿后,她又回到了宴会上,歌舞依旧,皇上的目光正落在殿中央,原来是小公主囡囡和小皇子凤九五在上面跳舞,那一套舞步特别的活泼,引得皇帝皇后止不住的笑。
待一曲终了。
金绮歌蹦蹦跳跳的来到龙隽之和云沁面前,云沁给他擦了擦汗,龙隽之干脆就把这两孩子一并拉了过来,坐在自己的膝盖上,低低的和他们说话,脸上尽是疼爱之情。
"皇上..."
她坐下,软软的叫了一句,楼内乐声太响,龙隽之没听到。
"皇上..."
她又叫了一句,加重一些音量,龙隽之依旧没听到。
"皇上!"
她气极,终于大叫了一声。
这一叫,叫的那个响终于引来了所有人的侧目。
龙隽之转过了头,本微笑的脸,一下变的冷淡,问:"怎么了?"
"无双想敬您和姐姐一杯,祝愿东越国能在您和皇后统治之下,越来越昌盛兴旺。"
她站起,走上去,先给龙隽之斟了一杯,接着绕到云沁身侧,又给她斟了一杯,自己也一杯,之后,举杯祝愿了一句。
在这样一个日子里,听得这样一句话,作为皇帝,龙隽之自然得吃这杯酒。
"广平有心了!不过,皇后怀着身子,不能沾酒水。她这杯,朕替皇后了饮了..."
他先吃了自己这一杯,又替云沁吃了那杯酒。
"皇上还真是疼姐姐。皇上要是能用待姐姐那十分之一的心来疼无双,无双就是死了也甘心呢...姐姐,您真是好福气呢!看得妹妹心里都要羡慕死了...姐姐,姐姐,您得教教我呀,姐姐这是用什么法子收住了皇上的心,瞧瞧,皇上对您真是好...只顾着姐姐肚子里的呢..."
凤无双倚在云沁身侧,语气是滋溜溜的发酸:"不过姐姐这个肚子真是好大呀,不是还有两了个月么,里头会不会住着两个娃娃?"
这些话,真是无聊,这不要脸的东西,这是故意破坏她心情,有意让他们吃不舒坦饭的!
歌舞继续着,底下其他人也见她们并没有闹起来,看上去还齐乐融融的光景,就都收回了目光,有些将注意落到表演上,有些则在低下闲聊起来。
"妹妹,本宫想看表演,麻烦你回座位可好。"
她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姐姐,您这是在生妹妹的气么?妹妹和皇上其实..."
"皇上做了什么事,本宫不想知道..."
"姐姐,看来,您还是生气了..."
说着,她往地上跪了下去,一脸楚楚可怜道:"可妹妹和皇上也是情难自禁呀!姐姐若是不肯原谅妹妹,妹妹就长跪不起了。"
唉,真是能做秀。
"本宫怎么可能生气...这世上,能让我生气事,真不多。多数时候,本宫不会没头没脑的生气。与其生气,若不如做着更有意义的事。比如和皇上多聊聊天什么。比生气有意义多了..."
云沁笑吟吟的说。
凤无双其实很不相信她会如此的宽宏大肚,可看她表情,还真是满不在乎的。为此,她很纳闷:皇后的心思,怎么和平常人那么不同呢?
"姐姐,您真不生气吗?"
"不气不气!动肝火伤的是自己的身体。本宫怀着身子,哪能轻易动火气。回去坐着吧!"
"是!"
凤无双扶着案角站起来,突然脚下一麻,整个人就往前扑了过去,正好扑上云沁的肚子里。
下一刻,就听得凤无双一声惨叫,就被一股拂开,几步没煞住后,很快,就从高高的玉阶之上滚了下去,下一刻,额头硌到了下首座毛平山餐几的几角上,顿时满头是血。
她摸了摸,摸到了一手血,下一刻,她脸一白,惨叫起来:"疼,肚子疼...孩子...我的孩子...没了..."
龙隽之放下儿子女儿,抬头看了一眼面色刹那间冰冷的云沁,走了下去,果然看到凤无双坐的地方,有血水在渗出来――
"快传御医!"
龙隽之喝令了一声,上前立刻将她抱起,往重华楼偏室的休室间走去,一路,血水不断的从她身体内淌出来,不仅染红了龙隽之的双手,衣裳,更滴的满地皆是,弯弯曲曲,往那偏室延伸过去。
"哎哟哟,这是怎么了?我说璃华呀,你没事推无双做什么?这下完了,肯定完了,台阶这么高,又流了这么多的血,孩子肯定是保不住,这大好的日子,怎么就出了这么晦气的事呀..."
凤 叫着嚷着,跟了过去,看样子是在真心紧张凤无双肚子里那个孩子似的。
同时,另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了起来,在替凤无双报打不平:"这当然是故意的。皇后娘娘只表现上显得宽厚慈仁,真要是触到了她的利益,她能容得下才怪。三哥,你瞧见了没,这才是她的真正面目。"
"四妹,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一个男子轻轻斥了一句。
"我干嘛当哑巴,她做了什么,我们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难不成就因为她是凤璃华,是高高在上的皇后,我们就得装作没看到么?无双姐姐怀的又不是小猫小狗,生养下来那也是皇上的皇嗣,她当着皇上的面就敢残害无辜。这个人怎么配皇后娘娘..."
"芳儿,闭嘴!"
这是凤 的三公子和四小姐,以及驸马公冶智在说话。
出言不逊的是四小姐,她没随父姓,取名为凤茹,就是之前一心想嫁给龙隽之的那位,那番凤 来婉转提亲遭拒后,这位四小姐就一直将云沁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番好不容易亲眼目睹了这么一幕,立刻落井下石的奚落起来。
总而言之一句话,在凤茹眼里,凤璃华仅仅是一个运气好的一踏糊涂的民间女子,糊里糊涂就做了皇后,她瞧她不顺眼已经很久了。
如果,皇后做事能向着他们公冶家一些,她倒还愿意敬她一敬,不管怎么样,这位总归是堂姐。可偏偏她是这么的不识趣,毫不迟疑就拒绝了他们公冶家对皇家的示好,坏了她的姻缘。这令她无比的愤怒。
至于三公子,名叫公冶长,是个少年俊杰,颇有才华,二十一岁,已在嘉州府替朝廷办事,此人心思深沉,为人圆滑,做任何事都小心谨慎,且善言观色,是个做官的料,比起他的长兄公冶明,二哥公冶佑,更擅于了官场之道。
至于他们的父亲,公冶智则是一个宽厚的人,此人,是太皇太后一手提拔上来的文臣,对太皇太后极为的忠心,而二十几年官场磨砺,将他磨的干练而稳重。
由于他娶的妻子是个娇滴滴又生来很强势的公主,这位公主在替他生了三个儿子以后,忽得一女,便将其视若珍宝,宠的不得了,面对女儿,她是恨不得将天下最好的东西都奉上到她面前,只为搏她一笑,因此就把凤茹惯的得极为的骄纵放肆。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说话从来不顾场合,想到说什么就说什么,很叫他头疼,比如现在,她就语出不敬了。
"父亲,茹儿哪有什么说错了?"
凤茹涨红着脸,气鼓鼓的指着台阶上站着的凤衣女子――云沁冷冷的瞟去一眼,冰寒的眼光,便若利箭,可以隔空杀人,凤茹浑身一颤,咬唇退到公冶智身边,不敢相信这个温柔的没半点脾气的女人,眼睛里竟能爆射出这样的目光。
首座上,毛平山站在那里,也正暗暗研究着云沁,也被这目光惊了一下。他身侧,孙子毛传芳在殿里四处随意的瞟着,似乎在查探着什么。
司靖、贺海、阿群,三个人互换了眼角,最后,由阿群作为代表,往云沁身边靠了过去。
"怎么回事?"
阿群低声问。
他们当然不可能相信,云沁会这么没头没脑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凤无双实施这种弱智的伎俩,但是,那一掌,他们看的清楚,的确是云沁拍出来,只是她留了余地。恐怕用了最多三成的功力。若用了全力,凤无双现在应该是一具尸首。
云沁呢,没动一步,依旧站在原地,勾了勾唇角,却什么也没有说,现在,她说任何话,都是一种狡辩――现在,最最重要的是凤无双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保得住。若是保住,还好;要是保不了,那这件事,还有得折腾。
"璃华..."
太皇太后拄着拐杖在皇太后的搀扶下走上来,想问什么,却看到云沁抿着唇,扶着高高隆起的肚子,让春兮扶着,往偏室而去。
那边,传出了一阵阵来自凤无双嘴里的惨叫声,哭闹声:"皇上,我要孩子,我要孩子...一定要保住,一定要保住..."
所有人都跟了过去。
御医很快被请到,看脉后,惋惜的报禀道:"皇上,孩子保不住了..."
凤无双一听,顿时嚎啕大哭。
"好了,先别哭了,告诉哀家,刚刚究竟怎么一回事?"
太皇太后走到最前面,坐到榻边,老眼眯着凌厉,没问云沁,而是询问起无双:
"为何突然之间扑向璃华?"
这是关键所在。
"无双只是...只是脚下滑了一下...无双不是故意要去撞皇后的肚子的...皇祖母,无双不是有心的...本来还想说一声对不起的,可没想到...皇祖母,皇祖母...无双也知道姐姐肯定是无心的...姐姐只是怕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我不怪姐姐...可是...我的孩子,没了...没了..."
一边哭一边落泪,呜呜呜之声,让人听在耳里,忍不住跟着心酸起来,自古美人泪,最能搏人心怜。
另一边,凤茹又在底下低低嘀咕起来:"无双姐不小心绊了一下,碰到了皇后的肚子,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皇后居然借机下毒手,那就着实可恨了..."
云沁听得清楚,但依旧没有任何争辩。
这样一个情况,很多时候会被人默认为无言以对,是默认的体现。
"四丫头,别胡说,这只是一个意外!"
凤 就站在云沁边上,发现自己在说这句话时,身边这位皇后目光冷了一下。这种冷,令她心头莫名一颤,一种极具压迫的气息顿时漫上心头,她连忙替人低斥了一句――不管怎么样,皇后总归是皇后,是非错对,不能随便议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