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啊,倾注了她所有的心血和感情,她是那么那么的喜欢这孩子,可为何事到最后,她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不是亲生也就罢了,居然还就弄丢了。
"夫人,小小姐一定能找回来,您别担心..."
岳离已成家立业,他是丈夫,也是父亲,他的心思比岳阳细致很多,很快就感觉到了她的异样,轻轻安慰了一句:"还有小公子,龙家人一直在派人探访,皇天不负有心人,一定有一家团聚的时候..."
云沁再度一怔,她以为龙隽之肯定不知道这事,如今民间已把这事闹的沸沸扬扬,她都不知道要如何和他说。嗯,或者根本就不用说,兴许他不会在意,没想到:
"他...早就知道我生的是儿子?"
这事,太让她感觉诧异了。
"是简子告诉我的!"
身后,响起了龙隽之温温的声音,她转过身,看到龙隽之一身淡紫的袍子站在门口,边上是一身墨衣的阿群,两个人站在阳光底下。一个显得清冷中带温存,一个眼目冷酷中带几丝柔光。
两个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终于醒了,要不要出去走走,这山庄风景极好,不过有些冷,先换身衣裳去,走..."
他走了过来,温笑着,很自然的牵起了她的手,往房里带。
这举止,有点过份亲呢,她想甩开,可那手掌,就像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似的,一旦粘上,她就再也挣脱不了,就这么心情复杂的被他牵走了。
阿群牵了牵唇角,看到了她脸上的小别扭,但也发现了她对那个男人怀揣着某种本能的信任,哪怕曾在他身上受上伤,可她还是信他,愿意被牵走――这是一种本能的差别。
他目送他们进房,然后默默的走开,对着墙角怒放的梅,扯起唇角一笑,神情变的豁达。
他祝福他们,可以就此苦尽甘来,再不分开。
之前,他一直担忧的事,如今也已经不再成为可以阻止他们在一起的理由。
如果早知道,那天,他就不会让秦逍带走她,但,他转眼又一想,自己武功再如何了得,总归是双拳难敌四拳,所以,只能说,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只有历经风雨,才能见到雨后之虹,只有置之死地,才能获得新生。
云,你是打不倒的女汉子,期待你重新站起来。
"临时给你备了几身衣裳,有男装,也有女装,都很省净。你的风格历来如此。来看看,喜欢哪一件?这件怎么样?浅紫,裙摆不是很大,落落大方,上面还绣着几朵琼花。"
屋内,他给她挑了一件漂亮的裙子,睇着她,笑的明亮,闪闪发亮的:
"或者先洗个澡?把那一身霉运都洗掉。"
"霉运能洗得掉?"
她觉得他有点傻傻的,而她的语气也有一些傻傻的。
"你不洗怎么知道洗不掉?你要有信心。嗯,记住了,从今天开始,你是一个全新的你,璃儿,放下所有包袱,一切重新开始。大沧的江山,不再是你的责任,以后,你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他用双手扶住她的肩,轻轻一按,又微微皱了一下眉:
"咦,你瘦了好多!没关系,我会把你养回来..."
接着,他又一笑:"就这样决定了好不好,我让人给你备热汤泡一泡,然后,开晚饭...你都饿了三顿,肚子一定饿了是不是?"
一句句话,极为的寻常,却透着浓浓的关切之情。
"嗯,有点!"
最近,她几乎没有怎么好好吃饭,人总陷在混沌中。
"那先洗澡。洗完澡,人就会精神一些。"
她点头,很温驯的接过衣裳。
的确想洗澡。现在,她都洗澡上了瘾,而且还总觉得洗不干净。
不一会儿,热汤备好。
浴汤,很暖,很香,她将自己浸泡在浮着花瓣的浴桶中,看着迷漫在房里的水蒸气,习惯性的搓着,想把身上的那点脏搓掉揉掉。
她一再的告诫自己:云沁已经彻底死了,以后,她要把那些不堪的往事,全部放下,给自己一个崭新的未来...
可她又有些迷茫,云沁这个人不复存在了,那么,以后,她成了谁?
一阵细微的咳嗽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是龙隽之在干咳,起初很轻微,后来有点重,咳的不能自已,渐渐的,那声音远去,像是出去了。
她想到了御医曾经的诊断:龙大公子的身子,元气已大伤,若好好调整,或可以活长一些,反之,没多少日子可活。他的气色,并不好,白惨惨的,脸上的伤是好了,但没了往日丰神玉立,失了健康的光泽。
沐浴后,她换了衣裳,带着一身幽幽然的香走了出来,看到他正站在西斜的晚霞中,静静的看着那渐渐落下去的残阳,微凉的阳光,将他显得单薄的身影勾勒了出来。
"忘了问你,你的毒瘾怎么样了?"
她轻轻问。
龙隽之转过了头,微一笑,很高兴她会关心他的现状:
"已经戒了。"
"身体呢?"
他没有回答,加深了这一笑,笑的有点坏:"关心我是不是?"
她皱了皱眉。
他却继续笑:
"正在康复中,养一段日子,就能恢复回来了!别担心。"
"你不需要我来关心。我也没那份精力来关心你。"
她转开了头,不想鼻子被他捏了一下。
"呀,你干什么?"
她瞪他。
他咧嘴笑,有点皮皮的样子:
"死鸭子嘴硬。"
"才没有!"
她撇开了头。
他又低笑,喜欢看到她小小使性子的样子。
"走,我在琼花阁设了宴,有人想见你。"
她又被他牵走。
唉,她好失败的。
"谁?"
"到时,你知道了。"
龙隽之笑。
他的眼神温柔,从始到终柔的可以溺死人,云沁都不敢和这个人的目光接视,这次见面,他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她完全采取了柔情攻势。
"我自己能走..."
她鼓了鼓小嘴。
他笑笑,装作没听见。
"龙奕,别再来招惹我了...我们总会桥归桥路归路的..."
她到底还是狠下心,甩开了他,抢先在前,不想再和她有什么纠缠。
曾经,她觉得自己很坚强,什么都打不倒她,现在她明白,她并不像自己所想象的那样强悍,一旦对人用了心,得到的背叛,心会痛。而他与她,不可能一路走到底。所以,越待她好,分道扬镖时,她会越难受。
龙隽之看着她匆匆走在前面,觉得手上好一阵空落落,但他也知道,不能逼她太厉害,他琢磨了一下,又挂起了一抹英俊的笑,先很肯定的丢下一句:
"其实是你来招惹我的。每一次都是,这一次,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这话说到这里时,他没再往下说,语锋一转,咬字清晰的提醒了一句:
"喂喂喂,回来回来,走错方向了,琼花阁在东边。不认得路,还瞎带领...这边呢..."
笑吟吟的声音分明透着一种看好戏的调调。
往西而去的身形顿住,回头时正好对上他明媚如春的微笑,那大眼睛有点懊恼的瞪圆,咬唇。
他笑的更深:
"别恼别恼。也先别急着将我拒之千里之外,有些事,你不知道,我想我该一五一十和你说一说,嗯,反正,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就一句:我这辈子,喜欢的女人,就只有你。"
云沁的表情很平静,不信,就算信又如何?
现在的她,失去了对爱情的憧憬。
"不信是不是,慢慢你就会信,从今往后,每天我都对你说一句:我爱你。"
这话,倒是令她微微吃惊了一下。
"真的,璃儿,我爱你,很爱很爱,若不是因为爱的无法割舍,便没了我们这一世的再相见..."
他走近,以无比认真的微笑,审视着她,还着弹了弹她的额头,下手有点重,让她有点疼,她忍不住扶额嗔恼起来。
龙隽之一径赖皮的笑:
"来日方长,你会一点一点弄明白这是怎样一个情况的,嗯,走,吃饭去..."
又一抹比阳光还耀眼的笑,爬上了他的脸,闪了她的眼。
唉,今天,他这是怎么了?
笑的频率是这么的高!
她以前从未见过他这么笑过,那是发自肺腑的欢喜,不像白虎尊者,她的师父,表情清冷,难得一笑;也不像是现代的龙奕,龙奕笑起来,永远冷静理智;也不像萧缙,萧缙笑起来,深不可测...
现在的他,像三百年前龙少主,虽尽经坎坷,依旧一派阳光,又像...记忆中某个隐没的身影,笑的年轻温暖,生气勃发...
她皱了下眉,可恶,他怎么可以冲她这么笑?
她黑着脸,跟在他身边。
琼花阁在山庄的东面,未进阁门,云沁就听得有低低的说话声传了出来,迈进去一看,窗前的太师椅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阿群,另一个面生,年纪在四五十岁,满面英气,威慑之势自然流溢,笑容温和,显得极为的清俊。
听得声音,两个人转过了头,见到他们,那男子的笑容又深了几份,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迷人的中年男子的翩翩气质,而且站了起来:
"这便是沁儿了是不是?"
开出口来,声音富有质感。
"是!"
云沁点头,瞅了瞅三人,心里衡量了一下,猜测了起来:
"您是龙家主吧!"
"呵呵,瞧瞧,瞧瞧,我就说这丫头保定能猜出来,一阁之主岂是谁都能当得了的..."
龙拓禹笑着这豪爽,传说中的龙家主,竟是如此的平易敬人,云沁不觉微一笑。
"闻名不如见面,时隔十八九年了,老不容易的,终于瞅见我堂姐殷殷托负的宝贝女儿了..."
这话,带着万千感慨。
云沁心中不觉一动,那一些深藏的疑惑又浮现了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