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阴差阳错,误会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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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惊呆了云沁。

北风呼呼作响,气温骤降,北方的天气原本就比南方冷,今年好像越发冷的早,一夜间,树叶掉了个精光,霜打的分外的厚重,风也跟着呼啸起来,阳光不再温润可亲,而显得白惨惨,冬天阴冷的一面彰显了出来。

昔日的西楚,已从历史上抹去,辉煌一时的大沧金氏,再度成为了这片山河的主人,而后,国号再度改为:沧,年号:永乐。

永乐元年十月二十八,天庆公主金惠加冕为帝,驸马秦逍,被封为皇夫,效法先人,同尊临朝,举国同庆,减赋一年。

曾有臣子提议,帝主应当再举行一次大婚之礼,被驳回,新帝和皇夫将本该拿出筹备婚礼的钱财,赈北方之灾,解百姓之苦,此事,由国师胡为亲自督办。

这绝不是好差事,但是胡为亲自请命,若不解决此事,誓不还朝。

十月三十,胡为带着赈灾物资前去北地受灾重区,女帝亲自送行。

站在寒风里,胡为向云沁一拜,微笑离去,似乎看到她可以登临帝位,乃是他这辈子活着最最重要的事,如今,终于达成所愿,他满怀欣慰。在这种情况下,让他干什么事,他都任劳任怨。

那天登基,她曾在不经意间,看到胡为手执一方绢帕,在隐蔽的角度里对帕微笑垂泪,喃喃的向已亡故的人低诉,极度苍桑的声音在风中飘零:

"染染,我们的女儿终于拿回了属于她的东西了,你一直没有完成的复国梦,到底还是圆成了,只是代价太大太大...

"染染,当初,你该告诉我的,纵然想要复国,你也不必委屈以身侍虎...我可以帮你的...结果呢,你不光瞒了我你的真实身份,叫我误会了你,你还不承认孩子是我的...致令我做了如此无法弥补的大错...害了我们的儿子...也令我们的女儿,从小寄人篱下...

"染染,有一件事,你做的真好,那就是你给沁儿选了一个好夫婿,秦逍,真是不错的,只是,我终究是有罪的...秦逍面子上不说,对我总还是心怀恨意的...

"染染,我倒是愿意把命赔他,可放不下沁儿,这丫头虽然颇有才能,可在治国之上,总还是欠缺经验,我得好好看着她几年,得看着她能真正的独挡一面,然后,我来陪你...

"染染,底下是不是很冷?你那么怕冷,又喜欢热闹,只怕是很不喜欢的吧...只能再忍忍了,没几年的...我就来了..."

在云沁的印象中,胡为是一个凶狠残忍的人,他无情无义,可那天的那番低诉,却充满了深情厚谊:既有对往事的追悔,更有对爱人的绵绵思念,同时,也饱含着对唯一一个女儿的疼惜之情。

胡为这个人,就此立体了起来。

这令云沁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可爱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

世上万万人,人有万万事,某个人做某件事,必有其原因,以及出发点,看人若看表面,看到的永远是一面。

胡为是一个相当相当复杂的人,他做的事,也是一件极其复杂的事。

如果不是他揭发了那些隐密的皇族丑闻,世人看到仅仅是萧恒谋朝篡位,胡为为虎作伥,萧氏若能传承下去,胡为的这个罪名,将在后人的史记中定形,但经此一变,他的功与过,会成为一个极受争议的历史问题。

也是登基那天,云沁在御书房单独接见了胡为。

他进得房门来,行着君臣之礼,她上前将他托起。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态度转变,他极有深意的瞄了一眼,道了一声谢。

她也没有和他转弯抹角,就把话扔了出去:

"容姑姑已经跟我说了。"

胡为因为这句话,而笑容微敛,神情有点小别扭,用手摸着鼻子好久,才低低的抱怨起:

"我千叮咛万嘱咐,别说的..."

"您这是想瞒我一辈子吗?"

云沁冷静的问,

"这件事,已经不重要!重要的事,你得为你母亲完成她未尽的遗憾,我们得替她守好属于金家的江山,绝不让龙氏来占大沧半寸土地。这是我在你母亲坟前立下的誓言。你外祖父曾有恩与我,为金氏攘除孽障,是我十八年前的目标,而替你母亲夺回江山,则是我这些年的目标。除此,我没有别的什么想法!认不认我,不是重点。"

不得不说,胡为这个人豁达时候还真是豁达。

"你就没想过取而代之吗?"

云沁稀奇的问过。

胡为否绝道:

"这想法,不切实际。纵然我有这份想法,容姑姑不会同意,秦逍会反对,满朝文武难以服气。这实在是一件吃力不要讨的事。再说,我膝下无子,大开杀戒,强夺皇位,将来还是要承传与你。既然如此,我何必还要去大费周张?我并没有那份雄心壮志,况,我活不命五十岁,与其用剩下的时间来争什么皇位,倒不如拿来辅助你好好守住江山巩固自己的势力。沁儿,记住了,身在帝王家,手上一定要捏住实权,秦逍再如何好,你也不能放权。放权容易收权难。以后,我若不在了,我手上所有人,你都要吸纳过去。那样才能巩固你的地位。"

胡为的话,令云沁惊诧,这个人,其实年纪并不大,四十几岁的模样,头发已经发白,脸上皱纹倒是没多少,只是脸面上全是疤,显得极狰狞,让人不敢正眼看,但气色上还是不错的,哪像是短命的人?

"你的身体怎么了?"

她疑问。

"小时候,被人害了,九死一生才活的下来,吃过太多药,折寿的厉害!"

这样的话,胡为第一次与别人说。

云沁听着极诧异:

"谁害的?谁能害得了你?还有,你的背景,我让人查过,查不到。"

"那些事不重要,你也不必知道。"

那应该是一些不愉快的往事。

胡为不愿提。

"那你和母亲是怎么一回事?我问过容姑姑,容姑姑让我问你!"

记起那些事,胡为的神情极为苦涩...

但到底还是说了。

那同样是一段离奇而充满坎坷和误会的经历。

四十几年前,嘉裕帝基登,残杀手足,整个金氏家族,近系血脉,几近尽诛。除了十一公主的母亲,无人知道嘉裕帝杀人的动因:乃是因为他是私生子。金氏血脉实际意义上,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被诛杀贻尽。除了十一公主。

那时,十一公主犹在襁褓里,被其母亲护送了出去,寄养在一姓袁的朝臣家里,取名袁烟染,留下一支凰令,一支隐姓埋名的见凰卫,以及一张誓死效忠先帝的旧臣名单,以求他朝可以复国。

一眨间,十六年过去了,袁烟染脱落成了一个风姿卓越的美丽少女。

那时,她被深养在山间小城,巧遇得一山间以砍柴打猎为生的少年古越。

这少年聪明绝世,熟诗书,懂五经,知兵法,会谋略,乃是一个极出色的男子。

问他如何懂那么多?

他说他有过奇遇。

可惜啊,他乃是一个有了上顿没了下顿的穷小子,家中只有一间竹屋,过的乃是一种隐士的生活。

在这世上,有些女子,只爱才,不爱财,袁烟染喜欢这少年的质朴,以及满腹的才华,一心想要嫁给古越为妻,甚至于连复国也不想复了,不乐意依附太子险中求贵,而甘愿做村妇,吃糙米。

对,袁烟染和太子金焱,有着一份深厚的情谊,由来是这样的:

袁烟染的养父袁揖,在前朝是小官,皇朝更替后,有人举荐他做了太子太傅,成为了太子金焱的老师。

烟染幼年时,曾随袁揖入过京住过几年,一度太子金焱和袁烟染走的极近胡为不愿提――金焱生病不肯吃药,烟染一来软软说一句话,他就会笑眯眯服药汤。

这位太子爷还曾霸道的把小烟染留在东宫作客长达半年之久,一度,与她形影不离。

如此一来,金焱自小定下的准太子妃那边就传出难听的话来,说什么袁小姐想夺太子妃之位。

那边的人,极度不满,抓住袁揖的小辫子,参了他一本,贬了他的太傅之职,发去了寒苦之地做小官。

袁揖为保护十一公主,只好带着她,离开京城。

小烟染和小金焱,就此各奔东西。

不过,他们之间书信往来一直有,直到成年,金焱奉旨成婚,烟染遇上古越,才断了音讯。

其实应该说是烟染爱上了古越,而果断的不愿再去敷衍金焱,金焱却早已喜欢上她,一门心思想娶她为侧妃,苦于没有机会。

袁揖呢,一门心思想让十一公主入宫,用最最简单的方法去把江山拿回来,前提是,她和古越必须做个了断。

偏偏袁烟染是个个性极强的女子,认定的事,绝不改,袁揖则是耿直的大忠臣,哪能容忍十一公主背弃国家利益,而委身于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庶人为妻?

但他又不好强迫,只要使了一计,一方面答应让他们成亲,一方面,传信让太子来,刻意让古越看到太子和袁烟染相亲相近的光景,暗中挑拨,末了,还设下圈套,想将他弄死。

在袁烟染面上呢,又把古越的死整成意外事件。

烟染消沉了两年之久,而后在袁揖的鼓动下,终于嫁给了已登基为帝的金焱。

不想古越却没有死。

死而复生后,他改头换面,成为了胡为――他不相信自己的爱人不仅负他,而且还为了荣华富贵而害他性命。他想问个清楚明白,却苦于没有机会走近她。

之后,他在萧恒的帮助下,成为了国师,终于有机会见到她。

那时,她是宠惯六宫的贵人,是金焱夜夜宠幸的爱妃。

古越见自己心爱的女人,终日巧笑倩兮的承欢得皇宠,心痛若绞,不敢相信她是这样花性杨花的无耻女人。

终有一日,他化身成为古越,与她相见。

那时,袁烟染一直以为他已死,他突然再现,令她无法适从,无法相信自己的养父竟如此凶残――她无法为养父辩解,家仇国恨,乃是她身上背负着的天大秘密,在自己根基未稳之时,她不能向任何人说明白,古越只是一个平民百姓,帮不到她任何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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