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已恢复神识,这恩,他是还不了了,那他还留在这红尘做什么?
既生谕,何生亮。
直觉告诉他,在这九洲之上,龙隽之和秦逍,有朝一日,必成劲敌,但为她故,他不该与他为敌,倒不如就此归去,回得九重天,九窍归金身,他想去北海,无论能不能见到璃和,他都得试一试,一别已经几千年,他想念他们,想去负荆请罪,看看他们是否安好,看看他们的孩儿,如今长成了什么样?
必须把人间的一切淡忘。
再如何心痛,只是人生一梦,终有淡去之时。
他思量再三,眸闭,归天界,做回白虎尊者,就此把凡间一切放下。
九重天,有九重,不知何时多了数道佛印,将整个天界封印,任何天界之人,不能下得凡来――
当龙隽之看到这层金光闪闪的佛印时,怔住。
天界出了何事?
为何佛主会下了如此重的封印,禁止神仙精怪自由出入?
这在天界史上,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一身素白,他静静驾在一团筋斗云上,风袂轻飘的睇着那闪着佛门梵文金字的佛光罩,此刻,他只是一抹还没有恢复神力的魂魄,没办法穿过那佛光进到里面,怎么办?
他想了想,有了,他的白虎灵珠尚在人间。
龙隽之默念神咒,那深藏于他肉身之上的白虎灵珠,闪着耀眼的光芒,自龙氏大营,以一抹白虎腾空之形,狂奔而来,咆哮着来到她身边,将他围住,包容其中。
白虎珠乃天盘神珠,若四珠齐集,有开天劈地,逆转时空之能,不受大慈悲佛光的制约。
下一刻,灵朱护着他的魂魄,轻易就穿过佛印,往藏着他金身的佛殿而去。
一道金光四射,白虎珠将他送进金身,伴着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睁开眼时,他不再是龙隽之,而是白虎尊者,镇守天盘的天神。
面壁思过的佛榻前,一直在看护他金身的小怪摇着尾巴,扑了上来,往他脸上直舔。
他抚了它他金色的毛,黯然的看了看另外一个方向,那只雪白的爱窝在他怀里的小狼,不在了,三百年前,她犯了天规,今世天命一到,一旦寿终正寝,也许,她就会消失在茫茫三界之内。
或者人,接下去,他该想个法子,替她寻个有用的神体,令她回得天界来。纵不能许她厮守之愿,也该给她留个活命。
"小怪,青龙尊者在哪?"
小怪坐直了身子,呜呜呜的用兽语说道:"青龙尊者已经卸下神职。如今暂代天帝一职。前几天佛主发涵来邀,被请去了佛殿,听禅。"
"金凌呢?"
"公主一起去了佛界!"
"带我去找。"
想去冰海见璃和,必须拿到天帝的御令,九重佛光打造的天极罩,任何人都穿越不了。
这一次,他得麻烦燕熙徇一下私,容他一家团聚,会上一会。
他是如此的思念他们。虽然他是魔胎出身,可经过他这几千年的修行,魔性早已磨尽,他别无所求,只想见一面。
若是可以,等天帝归位,他想请天帝放他们夫妻团圆,一家团聚,再不分离。
"不用找,我来了!"
禅房门,伴着一声低低的答应声,一个高大俊挺的身姿迈了进来,可不正是三百年不见的故人燕熙来了。
龙隽之笑了一个,想到了三百年前,他与金凌的种种,他们爱的那么的艰难,几经波折,历经生死,终成良眷。
这样一份收获,是青龙尊者当年下凡时所没想到的结果。
"你早知我会回来么?"
"其实我并不希望你这么回得天界!"
燕熙的面色有些沉重。
龙隽之皱了皱眉,收了笑,道:"你话里有话!"
"怎么说呢?你失去了一段很重的记忆。"
龙隽之的眉心,拧的更深:
"什么记忆?"
"三百年前,你曾魔性大发,北洲神族曾用七道圣火将你肉身化为灰烬。而后,你的魂魄直闯佛光圣殿,和三千佛子弟大战,死伤无数,还想趁天帝不在其位,夺天位而自封,这些事,你可还记得?"
燕熙坐到了他面前,徐徐说道。
"竟有这种事!"
龙隽之怔了好一会儿,脑子里当真是一片空白,没有半分印象,他竟做过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理由呢?"
他不觉得自己平白无故会做出这等惊人之举的:
"为什么我没有这些记忆?是谁把这些记忆封杀了?"
"是佛主!"
"为了什么事?"
燕熙没有马上回答,只是静静看着他,欲言而又止,眼底闪过不忍之色。
"究竟何事?"
"先不说何事,我想告诉你的事是逍卫求的情,给了你一次活命的机会!"
龙隽之当然记得那个人,想当年,他就是从他手上将璃和抢了回来,这个人应该恨他入骨才是:
"他怎么会替我求情?"
他稀奇的问。
燕熙沉默了一下,神色肃然的道:
"这样吧,我先帮你把封印除去,你就会知道所为何事。只是,你得向我保证,必须冷静,好好的克制你的魔性,一切或许还来得及!"
"好!"
不知道他话中深意,但龙隽之还是点下了头去。
"如果来不及,唉,如果来不及,那就放了她,大爱无缰。"
燕熙轻轻的叮嘱。
龙隽之的心,莫名的惊跳起来,三百年前,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事,以致于再次会和神族为敌,而再度被镇压?
洞房,坐帐,云沁的喜帕被揭了下来。
对面,是一张笑吟吟的俊脸,承载着无法形容的喜悦。
他歪着脑袋看,就好像怎么看都不能看厌了似的,那么的专注,移不开眼,看得别人是好一番心惊肉跳,面红耳热。
云沁的脸孔,不自觉的烫起来。
"干嘛这么看我?"
她咳了咳问。
"好看!"
他笑眯眯的答,双手轻轻覆上她的:
"认识得这么多年,今天最好看。"
是啊,真的好看极了。
今天,她做了他的新娘,满面笑容只为他舒展,多难得。
更因为婚礼进行的无比顺利,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他们很圆满了完成了他们的终身大事,从此以后,她是他的妻子,他是她的夫婿,他们真正成为了一家人。
云沁缩回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孔,咕哝道:
"不太喜欢上妆,感觉怪怪的。还有,头上的凤冠好重!"
"我帮你把它取下!"
"嗯!"
他凑了过去,送来一阵杜蘅香。
这凤冠很精致,是母亲老早就让人备好的,是有些沉,可戴在她头上,真的很显高贵气质,那种雍容,常人难有,乃是与生俱来的。
可当他把凤冠摘下后,再看,忽然发觉,没有这经凤冠陪衬,云鬓高环的她,妩媚之姿,更为惹眼。
反正啊,她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好,越看看欢喜。
"很累!"
她被看得有些难为情,只好找话说,一边扭了扭脖子,敲了敲肩膀:"成个亲,还真是一件劳心劳力的事!"
"我给你捏捏!"
秦逍解开了两个人之间刚刚被媒婆给打了结的衣角,拍拍面前的位置:
"过来靠着!试试我的技术有没有退步!"
云沁扑哧一下笑了,想到小时候,自己玩累了,总会赖上他给自己捏腿敲背的情景。
这位仁兄啊,可是一个衔金汤匙出生的贵人,自小只有别人侍候他的份,一旦遇上她,却常常被奴役。那按摩术,经过多年练习,已经练如火纯青。推揉穴道的本事,更独到的很。
她记得少年时,月事来潮,身子总疼的厉害,每每疼的是面色一片惨青,什么样的药都吃过,不大见效,秦逍见了,就和擅妇科的老杏林,学了一手推拿功夫。后来,她每番肚子痛,他就会替她揉。揉着揉着,就能止疼。很管用。
但现在,他们之间已经疏离了这么多年,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小丫头,已是一个成年女子,再这么依到人家大腿上,享受人家的技术活,她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不自在。
哪怕他现在已经是她的夫君,可她还是放不开!
"不用了。"
她轻笑,推搪:"哪惶劳驾五爷侍候人,要是被我母亲知道了,保定又会刮我一层皮。"
"夫妻之间的事,哪轮得着外人来管?过来,躺好!"
秦逍手一伸,将她拖了过来。
她低呼一声,跌撞在了他的大腿上,他手劲儿稳稳的将她按住。
她抬头,脸上有点红潮迭生,用手挡着:
"真不用了!"
有点急。
他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这么怕跟我亲近吗?沁儿,你打小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如今,我们结发为夫妻了,怎么反而怕起我来?"
云沁语一窒,想想这么推,有点伤感情,白了一眼,嘀咕道:
"我哪怕你了。你有什么好怕的。"
"那就乖乖躺好!"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得了,他们打小就闹腾着睡一床。
唯一不同的是,今天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她是新娘子,他是新郎官,这是他们的新床,从此以后,他们得同床共枕一辈子。
是啊,得同床共枕哦!
当然,既然嫁了他,她就得做到这方面的准备,必须把自己交给他。
然而,在真正面对这样一个局面时,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准备好。
她到底还是没办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从情变中走出来,去接纳另一个男人,成为自己最最亲密的枕边人。
有些东西,太根深蒂固,一时半会,没办法斩草除根。
云沁趴在秦逍的大腿上,享受着男人的安摩,起初,肢体是僵硬的,渐渐地,绷紧的神经柔软了下来。
不可否认,他的手法的确是绝妙,手劲儿恰到好处,一阵阵酥酥麻麻的感觉透过衣裳传递过来,叫人觉得舒服,解除了她身边的疲惫感、酸疼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