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征咬了咬牙,气愤啊,郁闷啊,想到先前时候,自己曾在云中阁几个管事面前,吃了那些多的闭门羹,却原来是这个死丫头在暗处搞鬼。
云佰万动了动嘴角,轻轻叹息,忽然想了一句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那孩子装的真是一点也不看不出来。但是,她身上那份气势,还是有些显现的,只是,他从来不曾真正在意了去,以为那仅仅是因为她在外头经历的多了,脾性才有了一些变化。
他走了过去,门口处有四个阁卫拦了去路,先是抱拳施了一礼,相当的有礼节性,然后其中一个阻止道:
"请堡主留步,我家阁主,现在不见任何人!"
这世上,敢拦云佰万的,可不多,在云家堡地位,敢拦云佰万的人,那更是绝无仅有的。
"本堡主可不管里面住的是不是阁主。这里是云家堡,本堡主这是来看自己的女儿,你们有什么资格来拦。让开!"
云佰万沉声一喝,利目生威。
"对不住,堡主,不得阁主之令,任何人不可!"
这阁卫,寸步不让。
云征怒了,一个耳光就抽了过去:"云家堡地面上,还轮得着你们来撒野,闪开!"
阁卫一闪,躲开,没打着,依旧拦着去路,纹丝不动的。
双方正僵峙,里头忽冒出一个漂亮冷清的小男生,稳稳的唤了一声:"清风叔叔,师父说了,请堡主一行人进来。"
这个叫清风的阁卫连忙让到了边上。
云佰万一边往里走,一边将目光落到小男生身上,他认得这个孩子的,所以,才越发的诧异。几步跨过去后,停在了那孩子面前,又打量了一番,才道:
"你是莫家那个遗孤莫子渊?"
"对,他就是子渊哥哥!"
小云歌突然跳了出来,笑盈盈的。
云佰万转头时,又一怔,哟,这是谁家的漂亮丫头啊?粉雕玉琢,白里透红的,还一脸的笑吟吟,扎着两个小辫子,身上穿着一件粉霞绣梨花的小裙子,竟是这么的俏皮可爱――再细一辨,竟是他的小小外孙女。
"祖父,您不认得我了吗?"
小云歌,咭咭一笑,歪了歪脑袋,往里头跑了进去。
紧跟在云佰万身后的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懂啊,这是在变什么戏法?
云崇倒是一乐:"父亲,您看,这孩子,生的多水灵啊..."
云依哼了一声:"七姐这是在装什么神,弄什么鬼?这戏,演的那真是一出一出的!"
云佰万什么也没有说,往里走了进去,里头,另有阁卫林立,来到燕楼正楼面前,但见两个神俊的男子守在门口,一个年青,英气逼人,一个稳重,满面睿气,见他过来,都弯腰行礼:
"在下罗成!"
"在下贺海!"
"拜见云堡主,云堡主请!"
原来这就是传说的云中阁的总管事和总账司主,被人称为阁主左膀右臂的就是这两位,在云中阁,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在以前,想要见到这两位,也是一桩非常难的事,如今,他们倒是集体跑上门来了。真是十八年风水轮流转呀!
他没有吱声,跨了进去。
他们紧跟而进。
云夫人见他们没理自己一下,脸孔差点挂不住,云依咬着牙,狠狠的瞪着,跟着进去,若不是顾着跟前父亲在,她早叫出来:哼,云沁她这是在摆什么臭架子吧――
"父亲!"
楼梯上,缓缓走下一个人,身着湖水色长裙,上身还配了一件珠纱玉缕衣,薄薄及腰,托出一个纤细的腰肢,腰际,束着一条束带,系着蝴蝶结,一边挂着玉饰,水袖轻轻拂,搭在扶手上,一步一步下来,转眸时,脸如玉,洁白无暇,笑意淡淡,秀致的下巴微扬,唇微勾,挑出一个迷人弧度。
"云沁失迎了!"
嗯,没看错,这人真是云沁呀!
"堡主莫要见怪,刚刚沁儿在楼上洗妆,洗了好一番功夫,才整理干净,不想被人打扰,才让人封了园门,不许任何人入见的。"
秦逍也在,相随在云沁身侧,两个人一先一后下来,神仙似的身姿,越过那一层珠帘,来到众人面前,于是,众人又是一番惊呆。
天呐,这美的不可方物的女子,真的便是那位胆小怕事、貌丑态拙的云七吗?
高贵若云上高阳,清艳若冰池寒莲,五官之精致,实难丹青难画,冰肌玉骨,宛若九天之玄女,琼宫之仙姬...足令男人见之惊艳仰慕,女子自惭形愧,无颜以对。
云依惊错的瞪直了眼: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云沁这个小狐狸精,怎么可能生成这副模样!
云征和云恒失了神:这位自小被他们嫌恶的妹妹,竟生着这样一副动人丽质,他们原以为,六妹之美,是云城之骄傲,不想,与"丑陋"的七妹,真正比较一番,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云崇最先收回神,笑的欣喜: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这丫头会得尽了秦逍的喜欢,一个有才有貌有智良善的女子,谁会不喜欢呀?秦逍是一个有着雄伟略的奇男子,自当得配一个与众不同的奇女子。
云夫人惊异不已: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一个惊雷夹着一个惊雷的,先是身份来了这么一个大转变,然后呢,连容貌也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这样一种转变,真是叫她难以接受,一下子,把她视为绝代佳人的女儿,彻彻底底给比了下去。
云佰万人自也是错愕的,看惯了七女儿那张黑黝黝的脸孔,再面对这么一副倾城之容,脑神经难免会卡住,但他总归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就回过神,用一种深深的目光看向秦逍:"你这一直知道?"
"是!"
云佰万没有问为什么,其实,他也懂的,丑陋,是一种自我保护的伪装――他对这个女儿,不够关注,若是太过美丽,只会引来了别人的嫉妒。家大院大的地方,有很多事防不胜防。当然,以这孩子能把云中阁收为囊中物本事来看,以前所有种种的胆怯怕事,自然都是一种假相啊!
唉,这孩子啊,真是真是能装!
"这是好事。云家堡姓云,云中阁也有一个云家,从此两云合为一家,与秦氏永结百年之好,这是一桩可喜可贺之事!"
云佰万看到的永远是利益,对于过往的欺瞒,那是既往不纠。
"妹妹,这便是你的不是了,如今,你都做了云中阁阁主了,怎么回到家来,也不与父兄支会一声,你家丫头,真是越大越淘气!"
云恒的态度变的极为热络,七妹如今这层身份,应该是秦逍执着于她的原因之一―得到云中阁,那与秦家而言,那可是一个天大的利得,白白得了一个大嫁妆,那可不是一车车的金银珠宝可以比得了的。
"二哥,这不是淘气不淘气的事。好马被人骑,好汉被人欺,站的人高,捧的人多,身处下僚,才能把人心看透。云家堡是怎么待人的,妹妹这番看的分外清楚!六妹妹,你说是不是?"
这话,招气,把他们损了一个遍。
大夫人忙笑着道:"沁儿,你这是什么话?虽有些话,不中听,但总归是你之前给人留下了不良印象..."
"大娘,我们这番回来,'小贱人';、'小杂种';这种字眼,听得多了。云家堡的家风可真得肃清肃清了,自家堡上的人尚如此轻视与人,何况是外人?父亲,沁儿觉得大娘这当家主母这一职,当的有点不怎么衬职。一个主母不能管束奴婢,管教好子女,那她还有什么资格做这主母?应该自我反省思过了!"
云七小姐系为云中阁阁主一事宣告天下的这一天,大夫人被罢了主母之权,云佰万这是想稳定云沁这路棋。
云沁在第二天近中午的时候,才听说龙隽之有邀请涵过来,她去问母亲可有这事,母亲露着喜欢的脸孔一寸寸沉下:
"不许去见!"
"母亲为什么这么反感我与龙隽之见面?"
关于这个事,她深感纳闷,总觉得母亲瞒着自己什么事似的!
"你都快嫁人了,有夫之妇的女子,就得守女德,三从四德,那是做人家媳妇的本份。"
古代的女人啊,总是以夫为天。
"娘亲,那按您这个意思,以后,我是不是可以撒手不管云中阁,或者把云中阁交给夫君打点。"
云沁扶了一下额。
燕娘眉心是拧紧的:"按理说,是,男主外,女主内。这是千古来的传统。你看着有哪个女人,抛头露面的和一帮子男人凑在一起讨论事情的。而且还是一帮子恶名昭著的爷们。你这孩子,怎么就和那样的人混在一起了呢?"
燕娘是震惊的,虽然,她能隐约感觉到女儿这几年在外头混的不是很差,光看看把云歌儿教的那么有才,身处华屋而无半分拘束,见到屋子里的各种精致的器什,没有惊叹,便可知她自小生活的环境,对于这种物件,已司空见惯,不足为怪了。
但她没想到,这孩子竟做了云中阁的阁主,这身价,那简直就是一夕之间,扶摇直上,增长了百倍,懵的人回不过神来。
那得有了不得的才智,才能驾驭了那么一个大架子。
"母亲,秦逍可没说非得男主外,女主内的。他说了,婚后,云中阁依旧独立属于我,不会是秦家的附属品。"
云沁笑着勾住燕娘的脖子。
燕娘点了点她的额头:"阿逍就这一点不好,瞧瞧啊,把你惯得来,尾巴都上了天!"
云沁抚着额头,眨眼:"没呢!母亲,您不懂,秦家虽然有权有势,但是,想要让云中阁附属于秦家,那根本不可能。云中阁还有四大家臣。秦逍清楚这当中的厉害关系。"
"是是是,这种事,娘是不懂,娘只属一件事,女人嫁了人,就得以自己的男人为天。你给我记好了,以后,阿逍便是你的天,可千万别再做捅破天的事。给我记住了!"
脑门被敲了。
云沁忙躲,巧笑倩兮的:
"娘,您错了,女人的天,不是男人,女人的天,在自己手中,若把男人看成了天,把自己看成了这片天空里的飞鸟,是点缀这片天空的附属物,那么你只能失去这个男人。母亲,天空是辽阔的,会有很多飞鸟。我不允许自己只做其中之一。尘世有阴阳,阴阳分男女。男人可以打拼天下,女人同样能撑起一片天下。您知道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