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本郡主还真非得治了这奴婢尊卑不分之罪,即便不致死,也该重打三十大板...来人..."
她一定要把这威立起来,虽然第一次见面,但她就是看她不顺眼――这么丑的一个无盐,怎就入了南奇公子的眼,真正是岂有此理。
"还不快去把人拿下!"
她指使身后的侍卫,那侍卫是陪嫁过来的,王府内出来的高手,在这云家堡上一直是横行,只听郡主吩咐,有时比起大夫人园子里的人还要凶悍,除了永康,谁的的面子都不给,扑上去便要拿人。
大夫人自不会阻止,一脸兴灾乐祸的看着,老太太气急败坏,但这郡主身份比她们任何人都金贵,又扣了一个理字,老太太拿她没办法。
云沁眯起眼,心想:云家堡果真是不折不扣的狼窟,吃人不吐骨头,一个个凶狠的不得了,正想爆几个有关这永康的丑闻来好令她没脸在这里作威作福下去,眼神一瞄,瞄到了园门口那静静站着的几个人,立刻闭了嘴。
同时,一声沉沉的满带威慑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如雷般轰炸开。
"闹够了没有!"
简单的五个字,镇摄住了所有人。
众人转过头,看到堡主云佰万不知何时来到了园门口,双手负手的往里走了进来,其身边,跟着一个墨锦袍子的俊美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萧群。
此刻,他正目光咄咄的盯着云沁,俊气的脸孔上一阵阴沉不定。
萧群身边陪着的人是云家堡的长公子云征,那家伙正神情不安的在萧群身上巡视。
云沁回堡,挺叫人意外,更意外的是太子爷的表情,怎那么的怪?
就好像是认得云沁似的,管家来向父亲报禀云沁回来,已去向老太太请安以后,他奇怪的说要来拜一拜老太太,不想,才进园,里面竟闹成这副模样。
在园门外时,这位太子殿下就曾冷笑过一个,还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
"云家堡的家教,倒是叫人大开眼界!"
殿下无端生了怒,只是隐而不发罢了!
可他为何生怒呢?
这事儿,真是有点匪夷所思。
且说园中众人在看清了太子殿下大驾大临以后,那神情可是相当的精彩纷呈。
大夫人变了变脸色,这等家丑,露在太子眼里如何得了,心下不由暗恨:这云沁,真是一大祸害,一回来就给云家堡招是非,怎么不死了去。
云依花容失色,想到刚刚自己曾对着那贱奴大呼小叫,现在看来真是失了提统,若是被殿下瞧见了,那她温柔端庄的形象,岂不是要大打折扣?
她不由得咬唇,冲云沁投去恨恨一眼。
若她的好事被毁,她必不饶她,定要将她生吞活剥了去――这位殿下,是她第二个喜欢上的男子,这番里,她是一心一意巴望着嫁进太子府,向往的是将来国母之位。比起秦逍,这位太子爷,也绝对是一个叫人翘起拇指的大人物。
永康郡主头皮一阵麻,天呐,太子爷怎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冒了出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心里头一阵紧缩。
燕娘楞了楞,在这个时候见到云佰万,有些意外,这些日子了,他一直好忙,白日里几乎都不在堡上,晚上回来会很晚,这是她好不容易打听到的。她扶了扶自己的脸,鬼似的。一转头又见那穿蟒袍的男子目光热烈的盯着自己的女儿,眼底竟有思念之色。好奇怪啊!
老祖宗静静的打量着:太子已经来云家堡多次,从不曾到后院,今天怎会到她的焘园来...
囡囡眼睛一亮,是阿群伯伯呢,正要冲上去,手却被云沁抓住。
云沁低头用眼神交代:不许过去!
为什么?为什么?
囡囡好疑惑啊,都有一年没见过阿群伯伯了呢,为什么不能过去?
囡囡不高兴的嘟起了粉红的小嘴。
云沁沉默,抬头,正与萧群热烈的目光对了一个正着。
再见,是如此陌生――
六年前,初见,一身叫花子衣裳的是人,而她自认为是伯乐,将他拣了去,五年相处,他们不仅有了默契,更有了一份浓厚的感情,如今看来,她还真是伯乐,当街,随随便便就能拣个太子爷回家。
六年后,她一身穷酸样,是云家堡落魄在外的丑闻小姐,而他已成为众生巴结的对象,是人人都想攀上的国之储君。
成了她的仇人。
这地位的转换,还真是有点叫人无法适从。
"叩见太子殿下!"
面前,一大片男男女女俯首而叩,就连老太君也行了礼,独独云沁和云歌儿以有清袖站在当场,静静的与曾经的伙伴遥遥相对。
萧群却置若未闻,目光直直盯着云沁看,心思深的叫人探不到底。
这半年,他竟与云家堡的关系混的这么好了。
云沁讥讽的看着,想到的是杨固临死前的模样,以及萧缙那悲痛难耐的眼神,那一幕幕,刺痛着她的心――
若不是他,杨固不会死,司靖不会死,萧缙和岳离也不会被烧为灰烬,她不会失去心爱的男人,囡囡不会失去父亲的爱护,她的人生不会是如今这个模样,应该是齐乐融融的,而不苍凉的没了一丝希望。
"云沁,还不赶紧下跪!"
大夫人沉声喝了一声,这死蹄子如此失态,迟早把云家堡拖累死。
云沁站在那里,嘴角勾出一抹诡异的笑,轻轻的反问:
"殿下,云沁该行礼么?"
她的眼神,带着一抹沉重的痛,那是旁人读不懂的眼神。
"云沁,你放肆!"
大夫人怒斥。
云佰万也跟着皱了一下眉,显然很不满意她的这种以下犯上的态度,实在太恶劣。
但是,太子殿下没生半分怒气:
"不必!即是私访,便没有那么多礼仪!都起来吧!"
萧群手一扬,淡淡吩咐,目光一直锁定在云沁身上。
这眼神,这语气,有点异样,全不像太子平常的风格。
云佰万很快就注意到了。
云依也感觉到不太对劲,含羞带臊的偷窥了一眼,却瞄到意中人对云沁痴迷上了眼,顿时笑容顿收,心头一阵拔凉――这种眼神,她曾在秦逍眼里看到过这种表情!
怎么回事?
初次见面,太子就对这么一个破烂货着了迷?
这只破鞋不仅坏了六姐的姻缘,难道如今,她的锦绣前程也要毁到她手上了不成?
站起来的那一刻,她恨恨冲云沁睇了一眼,手指不断的拧着帕子。
云沁,你这只千刀杀的狐媚子,若不把你整死,我们姐妹俩都得被你害死了去...
她绝不能让云沁来破坏她皇后梦的!
绝不!
"老爷,您怎么来了..."
大夫人也发觉萧群看云沁的眼神有点不一样,实在不明白这个贱丫头有什么好的,不仅吸引了秦逍,现在,好像还勾动了太子的魂魄。
她拉上云依迎上去,不着痕迹的把云沁挡在了身后,沉静的向云佰万解释起来:
"清袖这奴婢,欠调教...老爷..."
云佰万不耐烦的将手一扬,代表他不想听前因后果,神情极淡,道:
"都散了吧!这件事,到此为此,一个个通通回各自园子去!"
这句话,无疑是在众人面前重重打了大夫人和永康郡主的脸。
大夫人脸面上一阵青一阵白,颜色非常难看,却不能再多说什么。
所有人都噤声。
在云家堡,云佰万有着绝对的权利,除了老太太,他谁的帐也不会卖。
云沁看在眼,自是痛快。
父亲做事,从来不凭有理还是没理。
有理的事,他自能做的理直气壮;没理的事,他也一定能将其变成有理。
他认准的事,定会办到底,谁也不得忤逆。
在整个九华洲,真正能叫他卖账的没几人。
在云家堡,他便是天。
谁也不敢和天作对,永康郡主在堡内做的事,他肯定是清楚的,没有清算,估计也是时候未到,或是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世上任何事,只要没有触了他的底线,他的正经事,他都可以纵容,一旦与他的利益起了冲突,他不会容忍半分。
永康郡主还是识一点眼色的,知道堡主的厉害,只能乖乖闭了嘴,恨恨的退下。
六小姐和九小姐都只有缩在母亲身后低眉顺眼应声的份,哪敢与父亲的怒容对峙上――她们的尊荣与富贵,全是这个男人给的。
她们不像云沁,没那个勇气和父亲对着干,那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隔着十来步之遥,云沁静静的站着,用一种陌生人的眼光看着他们。
云佰万,她的父亲,穿的是一深蓝色的袍子,玉带,年过半百,两鬓微染霜,肤色是深麦色的,身材极为的高大,山也似的,一双手臂,若铁铸的一般有力。
云沁记得小时候,这双手,抱过她,也常来母亲房内,那时,母亲笑的极美。
又后来,父亲出去做生意,一去有半年,回来的那天,她恰好也刚刚被秦家送回来,不想家里正闹的一团乱,说什么母亲趁着父亲不在堡里,女儿又去了秦家探亲,于是守不住寂寞,和一个年轻侍卫有染。
嫡母在母亲房内找到了陌生男子的一只鞋,后来还把那男人找到,便是在指证的时候,那男人奇怪的毒发死了。
于是,这案子成了迷案,嫡母没了足够的证据来证明母亲曾在暗处与人私通,这事,最后不了了之。
父亲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冷淡起母亲,并开始大量的纳妾。
那些姬妾,多数是嫡母给父亲挑的,年轻,貌美,或妖娆,或清秀,有些,则是父亲从外头带回来的。
父亲有了美人,便把母亲打入了"冷宫"。
从小到大的这些年,云沁在边上冷眼旁观,从那些女人身上,发现了一些秘密:每个女人,都和父亲房里的那幅美人有些许神似。
或是眼睛像,或是鼻子像,或是眉儿像,或是身材像,或笑韵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