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眨眨眼,笑:
"对了,别介意。我们只是假夫妻。以后,也只会是假夫妻。怀王妃这位置,等时候到了,我自会让出来,你爱给谁,就给谁。这便是我的坦诚。萧缙,实话,是不是很不中听...但这是我们互相信任的基石。"
笑的多好看,然,绝对不是一个女人看到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时所流露出来的含羞带俏式的微笑,而是一种冷静的看戏或是演戏式的笑。
这种笑,有一种本质区别。
他大度,没表现出恼意,也没必要恼,她就是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存在,他们就是这样一个联盟。
"慕容瑶..."
萧缙叫了一声。
"嗯!"
"你的胆子真大!"
她笑,撑着栏杆斜斜倚着,笑的好听之极:
"王爷不就是欣赏胆大的吗?若没那样一份胆识,如何能和王爷共事..."
"女人太聪明,男人不敢娶!"
"我的男人已经被害死了。我没打算再嫁!只要解决了这里的事,我就去浪迹天涯..."
她淡淡的说。
萧缙静静的看着,语气里有淡淡的伤感,一闪而逝,眨眼消逝在夜风里。
这不是谎话,能信。
"摄政王害的?"
他问。
她却沉默,脑海里浮现那一具被烧焦的尸骨,有异样的痛楚闪过,被河堤边上的风雨灯给照亮,而且很清晰的落到了了萧缙眼里,最终由有他大脑综合后,理解为了:默认。
现在的她,愿意让他知道有关她的事,或许,这是她的策略,是为了让彼此信任,但是,撕下伪装以后,她的真性格,多多少少会流露出来,有些东西骗不了人。
"放心,总有让他付出代价的时候!"
他的安抚,令她发笑:他居然愿意为他名面上的妻子的第一个男人报仇,这得有多大的心胸。
她一笑,歪了一下头,换他一怔,转开了头,也想笑了:的确,他们的关系,有点微妙。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站着。
远处,是喧嚣的人群,他们藏在宁静的河岸边上,听着河水哗哗的潮起又潮落,这样的宁静,不论与萧缙,还是云沁,都从不曾有过:
他身边,站一个陌生女子,她身边,守一个陌生男子,名面上,又是夫妻,又在如此皓月当空底下,好像有点诗情画意――可他们之间,没有那种心情,有的是彼此算计...
"慕容瑶!"
萧缙的感觉,有点怪异,不说话,越发的怪:
"以后,安份的先做一阵子王妃。"
"这个自然!"
她笑:"我说了,保证不会丢你脸!"
萧缙点头,转而又问:"你怎么会懂救溺水孩童?"
"在医书上看到过。说,对于溺水者,人工呼吸,很重要...后来,我救过一个孩子...有经验..."
应该说,她在现代文明的时候,救过,在这一世,没有,所幸,在这个古文明,人工呼吸,并不是外来名词,早三百年就存在了。
萧缙也知道,三百年前,金氏皇族出过一个皇后,那皇后带来了一股先进思想,一直影响至今。
"你提议出来,是不是有话要说?"
这女人说,他做事,都带目的性,其实,她也是:他与她,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比如,一样的聪明过人,一样的冷静理智,一样的攻于心计...
如花的容颜再度浮出一抹笑,水眸弯弯,附近灯笼里的光跳在她眼底,亮闪闪的,迷人,也惑人。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
"说!"
"你的计划,把柔妃给剔除了,把我换上,由我去替了你验证太上皇上的真假问题。我已经制定了一个方案,想和你研究一下,可不可行..."
萧缙眯了一下眼,马上打断:
"这是一件掉脑袋的事,你想从中得到怎样的利得?先把这个说清楚了,我们再来研究其他!"
云沁皱皱可爱的俏鼻,讨价还价:
"能不说吗?"
萧缙皮笑肉不笑:
"你说呢?"
阴阳怪气的,说明这是一个非说不可的原则性问题。
"我帮你冒险,你让我参加胡国师一案。以后,你去查案的时候,把我带上!由我亲自出马,保证把你不动声色的把真假问题给弄明白,而且,还不会惊动了太后。"
这话一落下,萧缙的眼神倏的一下尖利,尖的就好像是绣花针的针尖,利的宛如那么轻轻一扎,就能在她身上扎出一大个洞。
这一刻,他实在看不透她心中的所思所想。
她要查案!
为何?
这一句话,足表对,她对当下时局,其了解,相当的透彻。
"别这么看我!我只是好奇!"
云沁一本正经的说,拈手就能编个小谎。
他盯了一眼,往闹市去,不理她,因为,她没说实话――
是的,她瞒着他一件天大的事――
而她还想利用他去干这件事,多狡猾的女子。
"喂,你往哪里去?萧缙,你说话呀,答不答应..."
身后,她追了上来,问。
"收起你的计划,等你愿意说真心话的时候,我们再来商量这个事!"
他绕开了,大步走,没一会儿,投身于熙熙攘攘的闹事,将她撇在了脑后。
云沁站在那里拧了一下眉,这个,真是难搞!
唉,她叹了一口气,慢悠悠跟上去,心时暗自琢磨着如何搞定萧缙,一边往各种临肩小铺前看。
萧缙走了一段路,停了下来,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身姿阿娜的倩影。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很英俊神武的脸孔,多少千金小姐对他怀暗慕之情,跌打滚爬在权力之中,所遇女子,哪个抵挡得了他的魅力,这人不同,好像对他全无半分好感,她的心似乎是锁起来了,因为那个男人么?
他摸不到她所思所想,对于她的提议,也充满质疑。
心头有一种奇怪的很不舒服的感觉,在往上冒:是因为她说有心上人,还是因为没说实话?
他不知道。
只知道,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灵袭。
"咦,怀王,怎么这么闲,居然跑来逛夜市?"
一个讶然的声音响起来,萧缙巡声看,听得出是谁在说话,果然是司靖,一身黑袍,手执一把羽扇,一副文士的模样。
其身边,站着一个高大神俊的紫袍男子,温温如上古奇玉,能在月光底下发出奇异的光,人流之中,他的出现,便如沙砾里的一颗金刚钻,灼灼之辉,可耀人心魄。
他望过去时,对方也睇了过来,微微一笑,若春风拂面而来,举手投足间,生着一份领袖群雄的气质。
这人,就像一颗太阳,能将令星辰聚拢在边上,绕着他转。
这个是谁?
正是那位闻名遐尔,南燕国内如今最最炙手可热的大人物,刚刚,他那无耻奸诈的新婚妻子也曾提到过的人:南奇公子秦――秦逍是也。
"司大先生,真是巧!"
萧缙先和司靖打了一个招呼,而后"咦"了一声:
"这不是秦五公子?真是没想到啊,秦五公子如此忙碌的人,居然能得空跑到我洛京闲逛...难得难得...就不知五公子,这番来是为公事,还是私事。若是公事,为,我西楚驿站怎没有得到五爷抵京的消息?若是私事,五爷来洛京,如何就不通知萧缙,当日,萧缙曾在南燕深身王爷盛情款待,今番自也当尽一尽地主之谊才是..."
萧缙迎了过去,含笑,话说的得体,却分明又挟着刺探之意。
秦逍和司靖对视一眼,肩并着肩,也走了过来――
这三人,皆是人中龙凤,如此这般在闹市一露面,立即引来行人侧目,一个个皆识趣的让开了道,远远的,他们成了人群中一道别样的风景――那是寻常人所遥不可及的世界,是名与利的杰出代表。
"最近身子有点抱恙,故请了一阵子假,用以调理身子,这不,听说天医智叟最近在洛京附近游玩,定居于此地,故而秦某是千里奔波,想救得一药,以治心悸之症...咦,王爷不是正值新婚吗?怎么撇下新妃,独自跑出来闲逛?"
秦逍一旧温温俊雅,面带着永远宠辱不惊的微笑,打着官腔虚应。
这二人,虽然一南一北,但并不陌生,不管是私下里,还是官面上的,都有交涉。
而彼此,对对方都是有了解的,其实,用"了解"来形容那样一种认知,还是浅的。
此二子,皆将对方视作了生平一罕见劲敌。
而就名声与威望来说,在这九洲大陆上,是先有南奇,而后再有北煞,最后却齐名,足见后来居上之人,其能耐是何等的不俗。
秦逍和萧缙,在年纪上,差了足足有七岁。
当秦逍十八岁名震南燕,勇退海贼时,萧缙尚是一个毛孩子,还在那艰难的环境里为自己的崛起而奋斗。直到五年之后,他才如东方之星,璀璨升起,那锋芒是一日更甚一日的耀眼起来。
南有一奇公子奇退敌,北有一煞皇子收失地,是美谈,是奇闻,是一双绝世罕见的奇男子。
在秦逍看来,这个少年王爷,心思之深,实在叫人难以揣测的,云沁虽然聪慧无敌,留在这种人身侧做细作,危险系数太高,而且,太容易走火,实在叫他很不放心。
在萧缙眼里,这个传奇式的公子,也透着叫人摸不透的诡异,二十八的成年男子,名利场上春风得意,却一直没有婚娶,至始至终保持着一种高雅若天人似的风度,实在匪夷所思。
"身子若不好,那还真得好好治一治了...嗯,本王哪是独自出来的。实是本王的王妃闹的想出来见识一下,这才跑了来..."
他的身体肯定是没有问题的,秦逍本身就是天医智叟的关门弟子,医术就算称不上最好,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这事,知道的人寥寥无几,但他是晓得的,所以,他如何是为了看病而来,分明就是别有所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