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等右等的,狼王千岁始终不见踪影,夜长留闲暇时抬手用龙凤呈祥价值千金的盖头擦了擦打哈欠而流出的泪水,却愣是被媒婆当成了无助的哭泣。
媒婆张着猩红的大嘴,不由得也落下泪来,安抚的拍了拍夜长留有些油腻的手指,对手上的触感有些奇怪,想着八成是公主肤若凝脂,摸起来才这般顺滑,却也没多在意,看着盖头下一动一动,如同拭泪的幅度,难得贴心的道:"公主,您从清早就未进食,虽说有违礼数,但恐怕体力不支,不如您要不要先吃些什么,一会儿狼王千岁来了...怕是就吃不上了。"
这话真是要多不吉利就有多不吉利,那些噤若寒蝉的丫鬟们一个个惨白了脸色,她们这些命不由人的,说得好听些是服侍主子的丫鬟,实际上还不是送过来分担狼王殿下的'福泽';的。
夜长留正在盖头下叼着一根鸡腿吃得欢畅,一听这话才想起自己此举怕是多有不妥,难得有些尴尬的咬去了鸡腿上最后一点肉丝,顺利的将骨头扔进宽大的袖子,抬起油手在喜服上随便蹭了蹭,又抬手整了整头上歪了大半的凤冠,挥挥手将一众仆人退了出去。自己则摘了盖头,脱了鞋子,靠在喜床上支撑着沉重无比,自己又摘不下来的凤冠,半睡半醒的等着那迟来的'夫君';。
就在夜长留半梦半醒,神思恍惚之际,一声冲破天际的巨响陡然传来,夜长留迷迷蒙蒙的想着又是哪个不长眼,在她睡觉时动了炸药,勉强抬起眼皮瞥了一瞥...
仿制于中原的雕花木门不知为何突遭变故,被人踹出?扔出?踢出...总之是凄凄惨惨的砸在了墙壁上,木屑四溅的带下大批刺的人眼睛痛的大红绸缎,夜长留眯着眼转头看去,正看见一袭红色的衣角,衣角上绣着喜服特有的鸳鸯戏水,衣角的主人正站在门槛上,满溢煞气,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爽';二字,如同魔神在世一般的迈进一只脚来。
夜长留一瞬间就精神起来,在她这个位置很难将对方打量全面,但在这个时候用势如破竹的架势入洞房的,只有可能是她那个变态夫君。
夜长留也就很专注的盯着那只迈进来的脚看,脑中飞速运转的想着如《惊鸿》中娇弱温柔的大家闺秀面对这种状况应该如何,可那只脚却再就没有了动静,若不是二人的呼吸声在房中彼此交缠,还以为连那只脚都是夜长留的幻觉。
夜长留屏住呼吸,发出一个令自己汗毛酥麻的声音来:"夫君..."
门口那伫立着,一直望着自己脚尖的男子猛地一个抬头,血红的发丝在空中划出不详的痕迹,手中出产于蛮夷的马刀森然,蹬蹬蹬大跨步的迈进洞房,二话不说,手中马刀高举,还没等夜长留表达完她的惊讶之情,就已经出手如电的对着百子千孙床连砍十八刀。
这要一个真正娇弱温柔的女子如何应对啊...
夜长留一边娇弱的惊呼着,一边抱着她那沉重无比的脑袋在床上就地十八滚,刀光舞成了一片,却愣是连她一片衣角都没有伤到。
死一般的寂静...
十八刀过后,变态杀人狂终于是有点辛苦了,瞪着一双血红的眸子看了滚进床榻里面的夜长留一眼,将马刀随手一扔,面无表情的在床边坐下,躺平,闭上了眼睛。
夜长留目瞪口呆的看着对方理所当然的占去了一半床铺,万分不可思议的想着《惊鸿》中原本该嫁过来的柔弱小姐究竟是如何撑过一年的。虽说她是个冒牌货吧,但也没做出让人一眼就看穿的举动啊,怎么到了她这,才两个字就开启变态杀人狂的模式了?
难道是接头暗号出错了?
夜长留苦思冥想...难道真正的大家闺秀应该发出两声柔弱凄惨的哭泣?呃,要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八成早就晕过去了吧...
没准晕过去才是正确答案啊...她自认自己那嗓子吊的都快赶上特殊行业的服务人员那般热情和柔弱了,怎么还是唤不醒这变态的良知和人性呢?
可她装的不是也很柔弱嘛!难道是直接称呼夫君太不矜持了?没想到在这方面这个变态还是个小桥流水的婉约派啊。
啧,夜长留不肯承认失败的咂了咂舌:八成变态根本就不会有良知和人性吧...
想着想着,夜长留微微动了动,想给沉重的脑袋找个更舒服的姿势。上好梨花木打造出来的,睡一辈子绝对没有问题的百子千孙床无辜躺枪。被变态连砍十八刀,虽然没有带着内力,也依然伤痕累累的哭泣了起来,咯吱咯吱的仿佛随时要塌。
这细微的动作成功换来了对方更加凶猛的凝视,夜长留纯真无邪的睁着眼睛看回去。在这尚未天明的微妙时刻,也看不出变态究竟是怎么个意思,但变态的脑回路岂是常人可以理解的,总之看得出来眼睛很大,睡没睡觉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夜长留渐渐开始睡意朦胧起来,于是她也就留了七分精力注意旁边那个变态的动静,另三分则进入了浅眠,就在她闭上眼睛,呼吸刚刚平稳下来的瞬间,旁边那个变态又出奇招,视线如芒刺在背一般,第一时间惊醒了浅眠的夜长留。
脖子僵硬的抬起头来,借着蒙蒙的晨光,夜长留惊恐的发现...原来不是血灌瞳仁之类气红了眼睛啊,这厮根本就是个红眼睛的,血红的发丝蔓延在脑后,合着一身血色的喜服,脸色苍白的跟纸一样,眼睛下面还挂着两个好似烟熏妆的黑眼圈,只可惜跟兔子一个品种,却半点没有兔子的温柔善良,怎么看怎么像厉鬼索命。
在轿子里虽然吃好喝好,却不可能真的休息好,精神不振的夜长留也懒得再装什么大家闺秀,捧着她那沉重的脑袋,在变态红毛的怒视下慢慢从床上蹭了下去,刚想打个哈欠,忽闻脑后有劲风传来,夜长留飞速低头,躲过了脑袋没躲过凤冠,被这一刀削的只剩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自动解了体,夜长留稍稍晃了晃脑袋,就哗啦啦的碎了一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