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清的迟疑被赵元桉看在眼里,他上前主动握住颜清的一只手,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父亲是一个胸怀大度的人,他对每一个人都很包容,无论是庶出子女,还是下人。
我还知道,父亲也是这样教导大哥和三姐的。
但是,没有人知道,父亲去世前一个月,曾把我叫到身边,说了一番话……”
闻言,众人俱是一愣,包括庆德帝和颜清。
赵元桉似乎陷入了回忆,微顿之后,继续道:“他说,这世上大多数的宽容,都是宽容了别人,而为难了自己。
所以,他希望我将来千万不要像他一样,不断的去宽容迁就别人……
他还说,希望我能在不伤害别人的前提下随心所欲、自由自在,不用在乎别人的眼光、顾忌别人的想法……
他想让我敢想敢说、敢作敢当,他想让我不惧风雨、一生无忧,他想让我……
他其实……就是想让我替他活出味来,活成他想要,却没能活成的样子!”
“……”
全场蓦然。
司寇帝君去世的早,然而直到如今,江湖上还时常留有他的传说。
人人提起他,无不称赞有加。
然而,赵元桉此时的一番话,却无端令人心底发酸,蓦然在脑海中凝聚成一个胸怀大度、端庄明淑,却背后黯然、向往自由畅快人生的舒朗男子形象。
颜清望着陷入回忆的赵元桉,不自觉的紧了紧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手上力度突然加重,引得赵元桉回神,对着颜清微微一笑。
这是自早上得知赵秀合遇难后,他露出的第一个笑容,虽然很淡。
颜清刚想说话,却见他微微摇了摇头,又道:“当然了,除了希望我替他活成他想要的样子之外,父亲对我,更多的还是期许和祝愿。
我一直都知道,他希望我好好的,直到他生命逝去的最后一刻,他都在记挂着尚未成年的我,这个事实,不只是大哥和三姐她们知道,我也一直都知道……”
说到这里,赵元桉突然深吸一口气,又重重的呼出来:“所以,我尽量按照父亲所想,安稳的走着每一步。
我听他的话,对自己好点儿,不去习惯性的宽容迁就别人,所以众兄弟姐妹里,大家都觉得我性情高傲、不好相处;
我听他的话,随心所欲,不在乎旁人的看法和议论,所以哪怕所有人都说我不详,我也全当没听到,一个人跑去道观住着,多自由;
我听他的话,敢想敢说、敢作敢当,所以我记恨当年母亲贪欢,忽略父亲,以致于父亲下葬她都没能赶回来,甚至还给我添了个弟弟,哪怕后来母亲成了一国之君,我也从没掩饰过我对她的记恨;
我听他的话,不惧风雨,努力做到一生无忧,可……”
说到此处,赵元桉泣不成声,却仍旧坚持道:“可命运总喜欢和我开玩笑,永远要在我最快乐的时候,给我迎头痛击。
我幼年无忧时,父亲骤然去世是这样;
我新婚大喜时,大哥突然遇难也是这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