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贵被她莫名其妙的举动惊了一惊,皱眉盯着他。他平日里在官场上也是经常摆架子的,官威不小,若是寻常人被他这么一瞪,怕是气势上先软了三分。
可沉妙却没有丝毫所动,她神态平静,目光坦然,甚至让沉贵产生了一种荒诞的错觉。仿佛沉妙才是高高在上的人一般,而他只是个下人。
这种错觉被沉妙的一句话打断了,她说:“二叔果然心善,大姐姐卧病再床,二叔不先急着去瞧她的病情,反而忙着替我爹管教我。大约是,二叔果真疼爱我,甚至超于大姐姐。”
此话一出,屋中众人默了一默。
陈若秋眼中闪过一丝讽刺,沉万皱了皱眉。沉老夫人面色一变,沉玥张了张嘴,而任婉云低下头,暗自捏紧了自己的拳心。
若说府上三个老爷,沉信虽对沉妙忽视了,却还是真心疼爱沉妙。沉万珍爱陈若秋,对陈若秋所出的沉玥也是爱若珠宝,只有沉贵。
沉贵本来就是个贪财好色的人,大抵就没有一点做父亲的责任。对待两个儿子还要好些,对于沉清这个女儿,却是不怎么管教。大约在沉贵眼中,沉清日后嫁入高门,能为他的权势增添一份助力才是最好的。这一次沉清出事,沉贵之所以这么生气,或许并不是因为心疼女儿的凄惨遭遇,而是愤恨计划被人打乱,恐惧豫亲王知道后会发火,也恼怒因为沉妙白白赔上了一个日后可能为自己官途带来助力的女儿罢了。
总归是一个“利”字当头。
若是真心疼爱女儿的父亲,知道此事后,必然先回去探望女儿一番,哪能这样匆匆回来,不过是为了“管教”始作俑者。如此说来,倒是有些替沉清可怜了。
沉贵脸上闪过一抹尴尬,被沉妙一语道中心思,他不由得有些尴尬。再看任婉云,果然已经扭过头不再看他。沉贵心中有些惊讶,再看向沉妙时,目光便带了些思索,一句话便让夫妻二人离心,这挑拨又准又狠,沉清是任婉云的命根子,却对沉贵只是一件可以利用的器物。用这件事让原本同仇敌忾的夫妻二人心中对对方不悦,沉妙这手法,分明像是官场上的老油子。
面前的少女眉目清秀,看上去极为低眉顺眼,然而不知道为何,似乎有隐隐的威严在闪烁,竟让人不敢逼视。
压下了心底的惊异,沉贵怒道:“沉妙,你到现在还不知反省,既然如此,今日不好好教导你,我便愧为人子,也愧对你的父亲。”他伸手去取了鞭子来。
沉玥紧紧的盯着沉贵的动作,既是有些幸灾乐祸,又有些紧张。沉贵究竟会不会打下去?沉妙那么强横,面对这样的场景,还不是一样只能俯首认输。
“二叔要如何教导我?用这鞭子杀人灭口?还是打个半死送到庄子上。”沉妙突然开口。
沉贵的动作一愣。
沉万也怔住,大约都没想到沉妙的戾气那么重,虽然这些日子沉妙改变了,可众人一直觉得,那不过是装出来的强硬,可如今她便当着整个沉府的人,连伪装也没有,就这么毫无保留的撕破脸给众人看。
“孽女,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沉老夫人第一个怒喝道:“难不成你要说你二叔意欲谋杀你?简直反了天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