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匹马,脚程果然厉害,不到三日功夫,我们便已到了北门,在北门之时,我们逗留了一日,理由无它,因为萧默宇的蛊毒又发作了。
情急之下,萧默宇抽刀划伤了自己,猛吸自己的血,可我却明白,他的血对他自己又怎会有效果?我抢过他手中长刀,轮起就朝自己手上划去,却被雷绍允生生挡下,他的血,最终成为了萧默宇的那一剂良药。
萧默宇忍痛饮下雷绍允的血,但我已从他眼中读懂了许多的东西,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比现在更痛苦的事了,因为,在他眼中,自己此刻,也许便只是一个魔鬼,嗜血而残忍。
我没有出言安慰他,只因我明白多说无益,只有回到盛京,一切才能了定论,可路途遥远,如若萧默宇,再发几次狂,我想我和雷绍允的血,都是不够救他了。
“买几只活免带上吧!”
那一日,他突然间开口对我说,我只一看他愁眉不展的眼,便猜到了他心所想。我摇头:“那些对你没用。”
他同样摇头:“既然那些东西是喝着人血长大的,那么我现在便也要让他们喝一喝畜生的血,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吃任何东西,除了兔血,别的什么也不吃。”
我惊讶的张大了嘴,却在看到他脸上的坚持时,泪流满面。我知道他是宁愿伤自己也不愿伤别人的,所以,他宁愿自己苦忍着蛊毒发作时的痛苦,也要让自己的身体慢慢的适应除了人血以外的血液。
我没有再阻止他有此一试,如果真的可以,那么,至少萧默宇不会再自责,也不会再当做自己如同怪物一般。
“好,我们一会就买几只带上。”
我灿然一笑,又故做轻松的说:“不吃东西可不行,到时候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就由我来安排吧,我的手艺。。。。。。”
“兰儿,你不必安慰我了,其实你我心知肚明,如若此法行不通,即便天下人都能原谅我,我也不能原谅我自己”他有些颓废,但更多的是自责,我的心又开始痛了,如针尖在怀。
我上前紧紧抱住他,哽咽道:“宇,相信我,不会有事的,我绝不让你有事!”他的手终于还是落在我肩头,温暖而用力,紧紧的,紧紧的再不肯放手。
这是我再嫁后,第一次,主动的靠近,他身上还残留着血的腥甜之气。而我此刻,却感觉无比的安心,这世上,也许,有许多人能让我依靠,可,能让我心跳跃如厮的,除了萧默宇,再无他人。
我们都没有再说话,只安静的享受着片刻的安宁,不管未来的路,有多难,不管这蛊毒有多难解,只要有我在他身边,我知道,他一定能挺住。
整整十天,萧默宇真的再没吃下任何的东西,除了动物血,还是动物血,这期间,他的蛊毒又发作了两次,但,他强忍下身体的不适,每到蛊毒发作之时,便要求我们将他捆绑的结结实实,我每每看到他难受的样子,恨不得再喂上一碗我的血,可我知道,萧默宇的内心,其实一直在挣扎。
喝人血,会让他认为自己是个魔鬼,所以,他宁愿忍受身体上的剧烈痛苦,也不愿再喝下一口,为了他的坚持,我便是再心疼也得同他一起忍耐着。所幸终于也到了盛京。
在经过陆府门前时,我犹豫了一阵,终于还是狠下心掉头离开,同萧默宇一起回到了侯府之中。
萧乾与薛凤娘对我的态度,仍旧很是冷漠,但,我将萧默宇病情告之他们之后,他们两人几乎要崩溃,我暂时没有心情安抚他们,只将利害关系对他们说了清楚,并且,请萧乾带我进宫会一会太子。
萧乾二话不说,便起身表示马上带我去那东宫,我知道他心急如焚,于是也点头应允。重回东宫,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但更没想过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因为萧默宇的病,再见太子。
平月侯这个爵位果然好用,太子明知我入东宫,却拒之不见,但萧乾只往皇后那边一坐,太子便主动回来找我了。
我一见太子,废话再不多说一句,直言道:“蛊从何来?”
他装傻充愣:“本太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郑崇琪,人在做天在看,你做过什么,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我对他早已没抱任何幻想了,所以,既然已经打算与他摊牌,我便也不想再假意尊称他一声太子殿下。
他见我表情阴沉,语气不善,反倒笑了:“怎么办?我还是喜欢你这幅倔强的模样,真美!”
瞧着他今人作呕的表情,我实在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于是冷冷道:“我今日过来,只为验证一事,既然你不肯说,那我也不必再看着你这张恶心的脸,恕不奉陪。”
语毕,转身便走,并非一定要他亲口承认这个事实,以我对他的了解,只从他的表情和反应,便能猜到是不是他做的这件事,但是,很显然,真的是他。要不然,一开始,他便不会拒绝见我,更不会说什么听不懂我说什么。
对于太子这种不择手段之人,也许,我再也不能寄望他还有一丁点良心了。
“有个性!不过,你自己亲自给他种上了那绝命的蛊毒,为何还要质问我?”太子的话,不温不火的传到我耳里,我震惊的张大了眼!什么?我种的?
“我怎么可能给他种蛊?”我气得发抖,却更不明白为何他会如此诬蔑我。
“除了你,还有谁有机会给他种蛊么?”他邪邪的笑着,反问我一句。我一时间有些迷惑,太子为何会这么说?绝不是只为逞一时口舌,难道这蛊毒之事,还有更多我不知道内情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眯了眯眼,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的表情。
“我的意思就是,那蛊,是你亲自给萧默宇种上的,所以,要怪就怪你自己,怪不得别人。”太子的话,再一次重击了我的心房,这一次,我终于肯定,他不是在信口雌黄,内中绝对有隐情。
我没有再开口,只是冷冷的注视着他的脸,他丝毫不避,邪笑着与我对视,片刻之后,我开口:“无耻!”
闻言,他只是大笑,笑得那么嚣张,笑过之后,他冷酷的说:“是不是很想知道,为何是你下的蛊么?那本太子便告诉你,那蛊确实是我从腾罗国弄回来的,不过,也确实是你亲手自我手中取走,所以。。。。。”
他的话,再一次验证了我心中那隐隐跳出的感觉,是解药,我为何一直没有想到?他的解药是真的,但是,那个中却放了蛊虫的幼虫。所以,萧默宇服下了我带去的解药,解了身上的毒,却中了更加厉害的蛊。
我的心,此刻已然痛得没了感觉,太子何其残忍,他这一招是要狠狠的断去了我的后路,如果,我救不了萧默宇,便帮他除去了一大后患,如果我能救得了萧默宇,在得知那蛊毒为我所种之时,萧家,如何还能还容我安宁?所以,他这一箭双雕,射中的,却是我与萧默宇两个人的注定分离。
“所以,那蛊虫是放在解药之中了?”我不是在问他,只是在自言自语,所以,太子终是不会放过我放过萧默宇的,如若我还有一线希望,那么,也许我应该去问问那个人。
言罢,我再不肯看他一眼,漠然转身,绝尘而去!
一直等在东宫之外的萧乾见到我出了东宫的殿门,用满含期待的眼神看着我,欲言又止。
“侯爷,我心中已有答案,但,我还要去另一处,您是等我还是先回侯府?”我本意是让他先回去,但是,我知道他心中一定放心不下,所以,还是询问一下为好。果然他几乎想也不想:“老夫不在乎多等上一阵,你去罢!”
我点点头,绕过他眼前,直直的向她的寝宫行去。我要见的人,正是,易国第一宠妃:白水心。
尚未入得宫门,嬷嬷便迎了上来,我知道自我入了皇宫的大门,她便已知道了我的行踪,所以,对于嬷嬷的提前出迎,也并未表现出十分的意外。
“来了?”她轻笑着走来,却并不问我所为何事。
“想问你一些事情!”我始终不知道如何同她亲近,仍旧只是直入主题,她应该早就猜到我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来找她,于是亦只是浅笑着道:“喝口水再问吧!”
她早已泡好了茶,金银花放了点冰糖,简单,却是祛火上品!我抻手接过,轻抿了几口,清香甜润。
“从太子那儿过来,我料你火气定不会小了,喝喝这茶,对你有好处!”她状似闲聊般的同我说着,我不置可否,只是喝着。
“不问问,我要问你什么?”
我抬起头,直直的看向她眼眸深处,有些东西,是我一想渴望但却一直抵触的。
“蚀心蛊么?”
不是问我,只是平淡的说出了答案。
我有些惊讶的看她,仿佛第一天才认识一般,也许,是因为从小在一起的时间太少太少,我几乎现在才感觉真正认识她这个人。
知道的,她知道,不该知道的,她也知道,我甚至在想,以她这种个性,怎么会生出一个像我这般不争气的女儿。
“你都知道了?还是说,你知道的比我多的多,只是没有告诉我?”她笑,如春风拂面。
“以前,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因为我不想知道,现在,我什么都知道,是因为你想知道。只要你想问的,要问的,我都会想办法知道,因为,我等着你,来问我。”
她的话,一字一句,敲在我心头,我的眼睛突然间有些发酸,但,我还是倔强的将泪水咽回了肚里。
“谢谢!”不知为何,我只想到了这句话,也许,亦只有这句能表达我此时此刻的心情了。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动了动嘴唇,终于说出了我想知道的一切.
“蚀心蛊,当年我听夫君讲过一些,希望对你有一点点启发。”她在提到爹的时候,仍然是唤一声夫君,我实在有些不了解她和爹的感情,到底是无情还是有情。
“蚀心蛊,有三种,第一种是素蛊,第二种是肉蛊,第三种称之为血蛊。素蛊吃草,肉蛊吃肉,而血蛊嘛,顾名思义饮血而生,而且,这血,只能是养蛊主人的血。而萧默宇被下的,便是最邪毒的血蛊吧!”
“中了血蛊之人,每隔不久便会头晕无力,待得晕死过去,便会如行尸般突然惊醒,见人就杀,见物就砸,每每必见血,方可停止其疯狂的行为。但,每晕一次,中蛊之人,身体便受损一次,直到最后,力尽为亡。”
“血蛊,唯一的办法,便是将养蛊之人手中的母蛊带回,以母蛊的尸灰喂食中蛊之人,方能解开血蛊。”
他说的这些,我已然都了解了大半,且都一一经历。但,这解蛊之法,我却是第一次听说。
现在我知道了解蛊之法,想要问她的就更多了。
“蚀心蛊的蛊源是何处?腾罗虽不大,但地界也不小。”
她此时终是无奈摇头:“我只能告诉你,蛊虫是从腾罗西南方而来,至于养蛊之人,我尚未查到。毕竟,在腾罗养蛊盛行,但蚀心蛊从外表上来看,是分不出是素蛊,肉蛊还是血蛊的。”
我点点头,知她说的是事实,如若那么好查,我必然也不可能全然不知的。
“那太子的蛊虫,是何人敬献?”
她轻叹一声:“太子的蛊虫,其实是从皇后手中得来,而皇后是何是引回这蚀心蛊,我猜,应当是云凉一战之时,趁乱而回”
云凉,当他提到云凉之时,我对蛊虫来源,便已猜得清楚,这一趟,我终究没有白来。
一直到出了宫门,萧乾才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我萧默宇的蛊毒可否有解,我点点头,却又摇摇头。
“侯爷,此蛊太过邪恶,有解,但,我并没有把握。”我虽然很想给他一个确定的答案,但,如果给了他们希望,最终反又破灭岂不是更惨?于是我终是说了实话,而萧乾的脸,也应声而冷。
“有这么厉害?连你也不行?”对于我的医术,在他们心中已然有了信心,但这是蛊,不是病,所以,我也无能为力,只能尽力去寻那蛊母。
“侯爷,这是腾罗蚀心血蛊,我并未研习过此术,所以,我不敢说能,但侯爷放心,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定会帮他找到解蛊之法。”
他闻言,只是苦涩一笑:“听天由命吧!纵横杀场这么多年,却没想到晚年,竟要如此担惊受怕,老夫这一生,实在是不甘心啊!”
我知他定是又想到了逝去的萧默定了,于是也不好安慰,只道:“侯爷,咱们再和老天赌一赌,也许,并不一定咱们输。”
听我如此一说,他的眼中复又燃起了希望,我心中虽无十分的把握,但也并非一点机会也没有,所以,忍不住又安慰了他一句。只是,腾罗路途遥远,那蛊虫的主人,找不找得到,亦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说话间,我们已回到了侯府,夜已深,萧乾安排我的住处,仍旧是听雪轩。我没有回去休息,只是径自去了萧默宇的知莲苑。
再一次踏足于此地,我的心又忐忑不安起来,萧默宇,他会否同意我只身前往腾罗寻蛊?带着这个疑问,我终是敲响了萧默宇的房门,他轻轻应了一声,只道:“进来吧,门没有关!”
我推门而入,却见他身着白衫,独自在桌前独饮,见我进来,邀我一起道:“应该还没吃东西吧,过来一起,我特地吩咐厨房做的。”
依言而坐,我端看了桌前小菜,虽然简单,却都是我喜欢的菜色。我感动之余,仍旧说:“侯爷也没吃呢!”
“我爹你就不用管了,有我娘在,饿不着他!”他笑,云淡风轻,却似在自己身上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
我也笑了,是的,我该想到的,薛凤娘又怎会让萧乾饿着?于是,便也再不多话,忙了一天,其实也真饿了,于是我拾起玉筷,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他一直默默的看着我,直到我吃饱喝足放下碗,他才轻笑着说了一句:“你够能吃的啊?”
闻言,我也笑了,他这人什么好算好,就是嘴坏,永远也改不了。我亦笑言:“是够能吃的,怎么?你们这诺大的侯府还少这一碗饭?”
“是不少,只是,你从来就没打算多吃这一碗!”他说着说着,眼神又暗了下来,话语之中,也透着些别的含义。我有些无奈的看他,却不忍心再责怪他现在还儿女情长。
“我想去腾罗”我没有回应他的话,直截了当的说了自己的想法,他仿佛早就猜到我所说一般,并未表示拒绝,只是淡淡一笑:“只能这样了么?”
我点头:“这是唯一的机会”
“你想怎么去?”他问完这话,我亦抬起头,正色看他:“腾罗的西南方,有不少村落是蛊虫聚集之地,我想,应该从那儿下手。”
“这和你去腾罗有什么关系?”他问我后,我方才发觉,他并不知道我要去腾罗干什么,是我太心急,没有说清楚。
我想了想后,换了一种说法对他:“解蛊之法,便是要蛊母的尸灰,做为药引,将你体内蛊虫全部引至皮下,最后,一一剔除。”
虽然不能肯定,但是,据书中记载,便应该如此,所以,虽然我在宫中没有听到这后面的方法,但是,综合起来,便也有了结论。
“所以,你要去腾罗寻找蛊母所在?可天大地大,你又如何得知哪一个人是那蛊虫的主人?就算是,你又如何能要到人家的蛊母?”他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可这些都是现实存在的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他,只能咬牙说道:“哪怕只有一线生机,我也绝不放过。”
他定定的看我,眼中盛满了柔情与蜜意,我看着他晶亮的双眼,伸出手来轻覆他手:“别担心,我相信老天爷不会那么残忍,我一定能找到那个人。”
“找到又如何?你既然知道蛊毒的解法,那养蛊之人一定也知道。他又岂肯交蛊母于你?”
“只要能找到,就算是求不到,我骗也要骗回来给你!”我坚定的语气,执着的表情,再一次让他的眼神越来越迷离。
他说:“好,那我们一起去。”
“你不可以去。”我阻止他道,他的身体还未恢复,在盛京至少还有人照顾,但若是随我去了腾罗,山高路远,我真不知道他的身体还能不能撑住。
“如果我不去,那我也不会让你去!”
“你怎可以这么胡闹?”
他叹息着摇头:“胡闹的是你,那么远,我如何放心你一人而行,即便绍允跟着你,我也不可能放心得下。”
“可是。。。。。。。”
我还想说什么,可是他的一句话,却让我什么也说不出,他说:“除非,你是嫌我会拖累你,否则,我是一定要去。”
我无奈的看他,我怎会嫌他拖累,我只是,只是心疼他的身体,但,萧默宇是什么个性,我最懂,所以,我再不说话,只是含泪点头,重重的。
萧默宇,雷绍允,我,三人第一次同行,而正当我们要打马开行之时,一人独立于身后,我转身,是子辰落寞而凄绝的脸。
我的心痛了,这一刻,我清晰的感觉到我的心是为子辰而伤心。我愧疚的看着子辰,就那么看着,因为,我说不了话,怎么说,都是错。
“早点回来!”
子辰没有留我,也没有骂我,只一句早点回来,却真真实实的让我湿了眼。子辰,好子辰,我一定会回来。
然后,我牵了马一跃而上,风驰电掣而去,我再一次让子辰失望了,可是,我知道如果我没有治好萧默宇,那失望的也许是更多人。我不是那么高尚的人,我做什么,想什么,都只是为了让自己不会后悔,可事实上,我却是一直在后悔,也许,人的一生,便是在不停的犯错,再然后,不停的补救,我便是那种人。
这一路上,都是萧默宇在前,我在中,雷绍允在后。他执意在前面带路,其实我也明白这是最快的方法,除了他以外,我与雷绍允对腾罗的了解都少之又少。我以为我们会直接入腾罗国境的,而萧默宇却将我带到了南帅的驿馆。
“你既然已宫问过贵妃娘娘,应当已经猜出这蛊虫是何人所献,所以,不来这南帅馆,还能去何处?”
他笑了,苍白中仍旧能看到风华绝代的影子,但他的话,却再一次让我惊讶不止,他竟然连这也能猜到?
“你早知是卓风给了太子蛊虫么?”我问,有些傻傻的,但是却真的想知道他究竟还知道些什么。
“算是吧,这蛊从腾罗来,而太子**除了卓风以外,依靠不了别的人。卓风又是南帅之首,守的便是那腾罗国,想弄点小虫小蛊,自不是难事。”
他说完,又浅浅笑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有些事,你比我懂,可有些事,我比你精。官场弄权,尔虞我诈!我看的太多,卓风为了得到太子的重要,绝对会不择手段,但,他对于弄权可以,要引蛊的话,未必行。”
“所以,这蛊虫必不是卓风所寻,而是另有其人”听他说得如此神秘,我不禁又有些不解:“即然不是他所寻,为何你又来这里?”
“我说蛊虫不是南帅所寻,但未必不是南帅府上之人所寻啊!”他这么一说,我突然问有些明白了,难道他指的人,是他?
见我表情了然,他终于会心的笑了:“看样子,你心中已有了答案!”我点点头,了然。
雷绍允此时,跳将上来,疑惑的问:“将军,你们可是打什么哑迷啊?到底说的是谁?谁寻的那蛊?”
萧默宇不言,却拿眼神示意我来解释,我清了清喉咙,脆声说道:“卓影。”
言罢,雷绍允先是一愣,再便是恨得咬牙:“怎地又是他?”
我与萧默宇对望一眼,心中各自响起一句话:只因他是太子心腹,别无他法!
我以为来到南帅府上,怎么着也得见见南帅卓风的,可我又错了,萧默宇说:“那个老匹夫,从来就看我萧家人不顺,要让他见着我了,那卓影就没办法见到了。”
他这一声老匹夫出口,我第一笑哧笑出声,他已然许久没有这么轻松的与我说话,所以,此时此刻,我也想放下心中所想,顺着自己的心意,快活一天算一天。
“那我们如何不通过那个老匹夫就见到卓影呢?”我也学他的口气,笑问一句。他还未回答,雷绍允倒是先开了口:“那个老匹夫,最近应该会在府上呆几天的,要见卓影还是到南门最为保险。”
我刚打算问雷绍允何时得知卓影在南门,而萧默宇却无情的推翻了雷绍允的推断:“去了南门,更难见到卓影,要找他其实也容易,只要一个人,一封信!”
他说到南门见不到卓影我是不知何故了,但,他说的一个人,一封信,我却能听懂。我点点头:“马上写。”
“不是你,你若是写信,他绝不会信,何况,他也不可能认得你的字迹!”萧默宇认真的说道,见我表情不满,又解释道:“我说的是我的一封信,这南门如果还有一个人,是他感兴趣的话,除了我以外,找不出第二人。当然,你除外,可他却并不能猜到,你其实已到了这里。”
卓影对我有意,已不是什么秘密,不过,萧默宇第一次这么直白的点出,仍旧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我嗫嚅着说:“是我误会了”说完,我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于是恶狠狠的对他说:“以后说话,说重点,不许卖关子。”
他见我真的有些发恼,于是也呵呵笑着赔礼:“好,好,你说什么是什么了,以后,我都说重点,好不?”
我露出一个这还差不多的表情,白他一眼,一转道,却正好看到雷绍允酸不拉叽的嘴脸,他哆索了一下:“鸡皮疙瘩都起了。”
闻言,我尴尬的红了脸,顺手抄起马鞭朝着雷绍允就是一下,他立马吓得‘俊’容失色,一闪身,跑了个没踪没影。我见他模样滑稽,顿时也笑了个开怀,萧默宇,紧盯我脸,恍惚着说了一句:“你许久不曾这么笑了,兰儿,以后,多笑笑吧,真美!”
“好”我嫣然一笑,送给他一记最温柔的笑颜,如果我们注定无缘,那么,在我们相伴之时,为何不好好珍惜呢?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要记住我们接下来的每一时每一刻,只到,我们再次生离!
南门附近其实也是有像必州一样的繁华小城的,那便是:乌拉城。
乌拉城中,多为几国混居的,所以,在那里随时可以看到不同风格的人和风景。但,此次我们来到乌拉城,却只为等待卓影来赴约。
我一觉得很奇怪的是,明明萧默宇说不想让卓风发现自己的行踪,可为何偏偏又选的是乌拉城,为了提防外族入侵,想必乌拉城内,探子也必然不会少。可我心中,对萧默宇是无条件的信任的,所以,只要他说是,我便一定会全心全意的信他。
我们三人那一个人尚算清静的位置,喝着茶水,边聊边看周围的环境。虽然萧默宇说过,越是大大方方越是不容易被发现,可也不能不防。
乌拉的民风开放,坐在桌前边饮边看,也别有一番滋味。一道锐利的视线,穿过人群,定定的落在我身上,我诧异的寻找着,却没有寻到那人踪迹。我奇怪的回头,想问问萧默宇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萧默宇只是笑,指了指我身后说:“奇怪的人来了!”
我转身,不是卓影又是谁,不过,他此时只是远远的看着我,却不靠近,要换作平时,他绝不会如此,定是扑上来就叫上一声小姐的。见到他,是否意味着离那蛊虫的主人更近了一步?我这么想着,开心的叫道:“卓公子。”
听到我叫他,他不但不开心,反而脸色越发的不好了,我讶异的看着他的神色与动作,心中想的却是:他怎么了?
“生你的气了?”萧默宇见我不解,于是出声提醒我。他这么一说,我更是不明白了,我又何时得罪了卓影?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卓影终于迈开了步子,向我走来,我有些犹豫的看着他,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见我不语,终于问了一句:“为什么?”
我以为他至少也应该说个明白的,到底气什么,想说什么,可他倒好一句为什么?天啦!我又不是神仙,哪知道他们心里都装着什么?还说女人心,海底针了,我看男人也够呛!
“我什么时候惹你生气了,卓公子?”我小心翼翼的问着,岂料,这话才问完,他连脸都气红了:“你还叫我卓公子?称我一声卓影有这么难么?”
我这下可就傻了眼了,叫卓公子和叫卓影有什么区别么?可能是我那一幅完全不明白的表情,更加的刺激到了他,他终于无奈道:“你叫这小子什么来着?宇?你叫陆家那有钱的小子什么来着?子辰,可你从来只叫我公子!”
“你说你喜欢的是这小子,可你既然不打算嫁他,为什么就不能嫁我?非要拒绝后,嫁给陆家的那个小子,还只是做个妾,你这样做是想要我心痛死吗?”
卓影说完,表情铁黑,显然是气得不轻,我怔怔的看着他,心中对他的愧疚之情,又多了不止一分!
卓影对我一直比萧默宇要坦白得多,甚至比子辰也要强硬,可我对卓影也确实不公的,我认识他时,以为心中有了萧默宇,可我认识子辰在他之后,偏生又嫁给了子辰。
所以,卓影不高兴了,他不高兴就会表现出来,实实在在的告诉我,这种感觉虽然心痛,但却够直率。他直率得让人心疼,让人没有办法不自责。
我想说对不起的,可是我总觉得如果再对他说对不起,毫无意义,卓影不是别人,他只说自己想说的,只要自己想要的,但他从未为了自己喜欢,强逼于我,从来都是我在对他说不可以,而他,却只是迎合。
“卓影,从今天开始,我叫你卓影好不好?”我于是说,也许,只要这么简单的两个字,便能换回他真心的一笑。果然,我是对的,听到我这么叫他,他真的笑了,虽然苦涩,但却是笑了。
“好,只要你愿意,永远都可以。”
我当然会愿意,只是卓影,我此次来,又是为你寻了麻烦找了事,你可还肯无条件的帮我么?这话,我只在心里说着,实在开不了口,可萧默宇的眼神,却让我明白,他亦同样不希望我说。
萧默宇站了起来,身体有些发抖,他的手指着不远处的那只活物,冷汗如雨。我转眼望向雷绍允处,只一个眼神,他已了然。他的蛊毒,很不幸的又发作了,可我此时却没有上前扶他一把,而是直接的找到店家,我说:“我要买你家的那条狗”
店家摇头,刚说了一个不字,我扔给他锭银子,店家的后面的话,便卡在了喉头再也没说出。他笑嘻嘻的说:“那狗,客官拿走罢。。。。。”话未说完,他便再次愣住,因为,雷绍允已径自取了茶碗接了那狗脖之下,温热的鲜血。
一碗又一碗的递于萧默宇,萧默宇眉头亦没多皱一下,只一碗一碗不停的喝着,直到,他的肚内再装不下一滴鲜血。
卓影一直冷眼看着我们所做的一切,没有想象中的吃惊,甚至于,比往常还要平静,他平静的背后,却让我的心再一次冰冷。原来,我们要找的人,近在眼前。
我早该想到的,萧默宇不会无缘无故的冒险前来南门,更不会大摇大摆的街头饮茶。他怕是早已算到自己今日蛊毒要发作,所以,引来卓影,试其反应。而卓影的平静,恰恰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蛊毒是卓影寻来的吧,是他交给了卓风,卓风献给了皇后,而皇后转给了太子,最后落到了我的手中,喂给了萧默宇。
“原来,他竟是要用在你身上?”卓影说话的时候,我听出许多的惋惜之情。我知道他一直不屑于说谎,却没想到他连这样的事情敢如此坦白。其实他与萧默宇,一直是看不对眼的,可又一直的互相信任,也许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不是我所能理解,但我却知道,卓影绝不会看萧默宇受难而不顾。萧默宇也是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要在卓影眼前演这一曲的么?
“卓影,请你。。。。。。”我没有说太多,只因我明白,若是我开口求他救萧默宇,便是对他的一种变相伤害。可我实在是不忍心看萧默宇一次又一次的毒发,受苦。
萧默宇此时,已有所好转,他试去嘴角血痕,对我说:“求不求也是一个结果。”言罢,转身面向卓影道:“如果带我去找到那养蛊之人,咱们还是兄弟,如果不可以,那么,再见面,咱们便做敌人吧!”
萧默宇说这话的时候,是面带微笑的,但是,我却听出这话语间的悲凉。他与卓影,惺惺相惜,却自小生在对手之家。如今,他们又走在了一条不同的道路之上,他们想要和对方更近一步,却又步步相离。
所以,萧默宇的话,是在对卓影说,更是在对自己而说。如果,此次卓影选择了太子,那么,今生,他们亦再没有机会并肩同乐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