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的滴水声似乎是在耳际响起,又似乎是远在天边,一下、一下,每一下都仿佛是遥远的边际传来的般。
柳韵凝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眼皮沉重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一直沉沉地盖着,盖住了所有的视力范围。
——很痛,全身都很痛,痛得她想要不顾一切的痛哭出声,全身好像是被拆开了又重新组装回去般,痛得让她直冒冷汗。
脸颊似乎被冻僵了般,冷汗顺着脸颊流下去时竟然会让她感到一丝丝的暖意,朦朦胧胧间,有冰冰凉凉的东西落到了她的脸上,轻轻的没有一丝重量,很快地,有液体顺着脸颊流下了。
那是雪么?依稀记得,那应该是雪的触感。
模糊中,只感到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似乎整个天地间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只有风扬起雪的声音,还有,她自己微弱的呼吸声。忽然就觉得,如果可以就这样一直一直睡着这里也好啊!不用去理会其他的事情,静静地,整个天地就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感觉,真好。
——没有娘亲,没有父亲,没有姐姐,没有...轩辕祈...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这样子...真好...
忽然她感到自己正在一股什么力量拉扯着,再也无法安静下去了,她不禁蹙起秀眉,"...别吵..."
那股力量却没有理会她,依旧拉扯着,不时的发出嘶喊声,这声音不住地在耳边响起,柳韵凝混沌的脑袋渐渐地有些清明,忽然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心中猛地一惊。
对了,他们现在掉下了山崖了,而且,轩辕祈之前还中了黑衣人的暗算的,那么她现在就是在那个山崖底下么?
轩辕祈——
忍着一顿一顿的头痛,柳韵凝拼命想要睁开眼,身旁的力量好像也察觉到她的意图,不住地拱着她的脸。
一只手轻轻覆上她的手。
柳韵凝立刻反握了那只手,但那只手却只是松松的任她握住,没有再动作了。
——是他么?他没事了么?
终于睁开眼了。
却没有看见轩辕祈。
柳韵凝涣散的目光渐渐清醒,视线触目之处皆是刺眼的白,白得透彻,白得圣洁。
轩辕祈就躺在她身边,他那只覆在她手上的手,正被她紧紧地反握住,可是他却紧闭着眼,丝毫不见清醒,丝毫方才握她的手只是出于本能。
柳韵凝也终于看清,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拉扯着她的力量就是跟他们一起掉下来的马匹,它似乎也受了很重的伤,半伏在地上,只用它的那颗大头去拱,看见柳韵凝醒来之后,似乎发出了高兴的叫声,一声一声地嘶喊着。
望着轩辕祈那张紧闭着眼、微蹙起眉的俊颜,柳韵凝喃喃地叫道:"祈哥哥..."
可是叫过之后又皱起了眉头,再开口已是换了称呼了,"陛下—"忍着浑身的疼痛,她坐了起来,艰难地挪到轩辕祈的身边,扶起他,让他依靠在自己的身上,"陛下,你怎么样了?醒醒啊!"
轩辕祈却是没有丝毫的反应,紧闭着眼,一动也不动地靠在她怀里。
沾了雪的衣服已经完全被弄湿了,柳韵凝却不管不顾,只是抱紧了怀里没有意识的人,她扭头看了看四周,发现她刚才躺着的地方是一个湖的旁边,刚才听到的滴水声,就是雪水随着山崖滴入湖里的声音了。她不由得心惊,如果她掉的地方再过去一点,也许她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怀里的人忽然轻哼了一声,将她的思绪从无边的漫想中拉回来,她低下头,看见怀里的人已经醒过来了,正半睁着眼看她,"...离、离开这里..."他的话音未落,柳韵凝却忽然脸色大变。
轩辕祈脸色呈现出灰白的颜色,明显就是中毒的现象,冷汗一颗一颗地从他的额际滑落下来,似乎一瞬间连嗅觉都变得灵敏起来,柳韵凝闻到了一股腥甜的味道,一开始没有注意到,现在却只感到满手都是黏滑。不对,如果是被雪水浸湿了的话是不会黏滑的,那...
柳韵凝连忙收了手,再迅速地望回他身上,不禁全身发抖——
她居然满手都是暗黑色的血,而且,轩辕祈身上的衣服已经半湿了,只是因为他穿着黑衣的衣服先前她并没有发觉到!
"他们竟然——"柳韵凝再也忍不住了,连声音都在发抖了,"我、我替你包扎——"
"…...先离开这里..."他忍着尖锐的疼痛说道。
柳韵凝望着他呈现灰暗色的面容,咬了咬牙,将他的手臂绕到自己的肩上,勉强站了起来。
轩辕祈全身虚软无力,全身的重量差不多都压在了柳韵凝的身上去,豆大的汗珠从她的脸上滴落下来。
头晕晕的,柳韵凝忍不住踉跄了一下,吃力地扶着他走在雪地上,脚踩在还没有完全硬下去的雪地上,深一脚浅一脚的,有好几次脚都陷进去雪地里很深,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拔出来。
模模糊糊间,轩辕祈半睁开眼,望着她隐忍着痛苦的侧脸,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觉。
似乎是...有些安心...
可是还没等他想明白,黑色的漩涡又一次向他袭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