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柳韵凝的病情总是反反复复,一会儿高烧一会儿又是低烧,一刻也不让人省心,整个柳菀都忙得不可开交,烧热水的烧热水,熬汤药的熬汤药,毓旒跟里尔更是忙得焦头烂额,连坐下来喘口气的空闲都没有,特别是毓旒,除了用膳的时间外,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柳韵凝的床边。
在柳韵凝刚抢救回来的时候,或许是因为摸不清她们的陛下的想法是什么,第一天就有很多的妃子来探望过柳韵凝,一整天下来那些妃子是络绎不绝,送走了这个又来那个,让毓旒忙得更厉害了,后来见她们的陛下竟然那么久都没踏进柳菀之后,便渐渐的变得少人了,到现在,几乎是一个都没有了,柳菀又恢复了它原先的冷清了。
——也许大家都认为娘娘已经失宠了吧!
毓旒想。
虽然不用再分神去招待那些根本就不是真心来探望的妃子们让毓旒感到些许惆怅,但是除此之外也让实在让她松了口气,她终于可以集中精力照看她的娘娘了。
这日,天气很好,纷纷扬扬连续下了大半个月的雪也停了,毓旒捧着还冒着热气的汤药推开虚掩着的殿门,平静的表情一下子沉了下去。
"娘娘—"随着一声带有警告性意味的声音响起,柳韵凝手里的小册子一下子就被抽走了,她抬起头,就看见毓旒一脸不赞同地瞪着她,"娘娘又瞒着奴婢偷偷看书了!奴婢说过多少次了,要好好休养,为何娘娘就是听不进去!"完全指控的语气,柳韵凝淡淡一笑,道:"我睡不着,也不想终日躺着。"
——那样子很像是一个废人。
"不想躺也必须躺着,冷太医说过娘娘现在还不宜下床!"毓旒的态度很强硬,放下汤药,她的眉头紧紧地皱着,为她家娘娘的不听话。
柳韵凝又笑,道:"我没下床,就坐在床上看。"
"不行,看书要耗心神,娘娘不要再任性了!"
"毓旒—"她无奈地喊。
"..."
"..."
对视良久,柳韵凝终于妥协了,只能无奈道:"终日躺在床上真的很无聊。"
"等到娘娘养好身子了,娘娘想要做什么奴婢都不会阻止。"语气一缓,毓旒又端起那碗黑漆漆的汤药,"来,先把药喝了。"
"..."望了望那碗黑漆漆还散发着苦味的汤药,秀眉微微拧了拧,但还是乖乖地接过药碗,皱眉喝下它。
看着柳韵凝的乖巧,毓旒的心里有些揪了起来,却还是强笑道:"喝完药就好好休息,不要再瞒着奴婢偷偷看书了,这本小册子奴婢就先替娘娘保管着,等到娘娘的身子养好了奴婢自会还给娘娘的。"对于那天发生的事情她并不是不想知道,只是既然娘娘不愿说出来,那她也不会开口问她,只希望,娘娘她,可以早日想通。
"娘娘还有觉得那里不舒服么?"
"没有。"她摇了摇头,抱住了曲起来的膝盖,"我很好,不用担心。"
张了张嘴,毓旒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也只是安静地退了出去,门轻轻地关上了,寝宫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了。
一阵冷风吹进了敞开着的窗户,柳韵凝望向外面湛蓝湛蓝的天空,尖细小巧的下巴抵着膝盖,表情却是淡然的,只隐约可以感觉出一点儿的迷惘,大大的眼睛很是平静。
忽然,寝宫的门又一次被推开了,柳韵凝没有回头,却可以听见有人轻轻地走进来的声音,来人的脚步声很轻,像是小猫一样轻巧。
"有什么事么?里尔。"头也没回,她只是轻声问道。
她身后的少女,里尔吐了吐舌头,爱娇地蹭到了她的身边黏着不肯离开了,"娘娘,你这么知道是里尔的?"
她笑了笑,转过来望了里尔一眼,道:"在这宫里,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敢擅自闯进我的寝宫里?"
"呵呵..."皱了皱小巧的鼻子,里尔朝她做了一个鬼脸,"都是娘娘啦,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到宫里来当什么娘娘啊,像我们以前那样跟冷少爷一起多好呀!"
说到这个她就超不满的,虽然现在冷少爷也进宫来了,可是她却还是不可以经常见到冷少爷,想要见一见冷少爷还要有什么名目才行,郁闷死她了!
"娘娘,我们以后都要永远在这里了么?"
永远...
柳韵凝怔了怔,又看向窗外的蓝天,"也许吧!"声音里有着别人听不出来的欷歔,更有着不为人知的怅然。
"啊?"闻言里尔的鼻子皱得更加厉害了,"里尔不要啦!"
"不用担心,再过两年,我会替你寻一门好的亲事,里尔不会在这宫墙里终老的。"她安慰道。
"真的么?"听到这话,里尔又高兴得坐直了身子,忽而又问:"那娘娘也不会在这宫墙里终老咯?"
她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有什么在幽目里浮浮沉沉,不多时却又完全熄灭了下去。
"娘娘,你怎么了?"看着柳韵凝的侧脸好一会儿,里尔忽然问道。
听到里尔的问话,柳韵凝怔了一下。
目光落在遥远的边际,迷惘悄悄地爬上她的脸,一丝茫然在眼底划过,静默了良久,她轻声道:"没什么,我,只不过是丢了东西而已。"
"丢了东西?"里尔的脸上写满了好奇,"娘娘丢了什么了?那样东西很重要么?"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我想要休息了。"
"哦,那里尔先出去了。"她蹦下床,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柳韵凝垂下眼帘,抱紧了膝盖。
——对不起,里尔,我丢的东西,我自己知道就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