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贱人,你胆敢推我..."她狼狈地爬起来,张牙舞爪地往宁静君冲过去。
宁静君一惊,急急地弯下身,从木枕边摸出一把剪刀来,不顾一切地冲着她挥了挥...
叶峥华见她手中有利器,也不由得害怕了,急急地往后退去...
"滚...不然我杀了你..."宁静君阴着脸绷出这一句冷冷的话,被她那不顾一切的模样骇着了,叶峥华深怕她被惹急了,当真会拿剪刀向自己捅过来,却是不敢再上前惹她,匆匆地提着那长长的裙摆冲了出去...临了,她还再度狼狈地被地上的豆粒滑了一下脚。
见她跌跌撞撞地消失在门外,宁静君手一松,剪刀直掉下地,她颓然地坐在那床木板上,望着这一地的豆粒...
她亦知道,那女人是睚毗必报的小人,自己这回惹急了她,她日后定会变着法子来向自己发难。
她已有心理准备要迎接一场不可知的灾难,于是她默默走上前,抓过地上一把豆子,往伙房走去...
什么都管不了,明日的事唯有明日再算,如今,她得填饱肚子...
这一天,一切超乎预料的平静,她一如往日般忙碌着,午膳依旧以那些饭焦裹腹,下午一连洗了十来床被褥,一直忙碌到了傍晚时分
估摸着差不多时辰了,她一边揉着酸痛的双臂,一边往伙房而去了。
进内一看,她不由得感到一阵惊诧,这伙房是从来没有过整洁,那灶头也被打理得干干净净。诧异过后,宁静君脑海一闪,不由得暗叫不好,她匆匆走过去,将灶头的锅盖一掀而开,锅内同样被洗涮得干干净净,空空如也
见状,她的脸色不由得一阵发白,握着锅盖那手柄的手指发白,她暗暗咬紧下唇了原来...这就是她惹恼那个女人的后果吗?连一丁点饭焦也不给她留了。
她是当真想饿死自己?
幸而,昨晚她偷偷藏了些黄豆在她屋里头的墙角,宁静君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伙房,一步一步地往居所而去了。
在昏暗的天色下,她渐渐接近那矮小的平房,来到门前,在看到那破旧的房门被加了一把锁之时,她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
不可置信地揉了揉双目,那把锁依旧还在,那女人,看来不但要饿着她,还要让她无容身之所。
这里虽破旧,却是她唯一的了身之所啊。
宁静君一惊,想也没想便匆匆往外头走去,走了长长一段路,穿过那座乌黑的院落,来到那个别致的厢房门外,她举手拼命地敲打着门。
没一会,门被打来了,一个丫环站在门内,见来的是她,不由得冷冷地望着她,语气相当不敬地说道:"干什么呀你?"
"将你们主子叫出来了"宁静君的语气相当的不和善的同时却从她身上散发着一股贵气。
那丫头见状,匆匆转身离去。
没一会,姓叶那女人一脸高傲地款款走过来,站在门内横扫了宁静君一眼,淡淡地开口说道:"怎么了?"
宁静君冷冷地望着她,质问道:"我屋门上那道锁是你让人加上去的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锁?"叶峥华依旧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宁静君双唇微微抖着,她双眸直视着她,说道:"你不用抵赖了,不是你,还会有谁能干如此缺德的事来了"
这女人却笑了,但闻得她轻轻"哼"了一声,没再理会她,反倒侧过脸冲着一旁的丫环冷冷地说了一句:"不必理她,将门关上。"
片刻,门被喜兰那丫环给合上了。
门合上的同时,宁静君愤然扑上前去,:"开门了你给我开门了你这缺大德的烂女人!你给我开门..."她拼命地敲的着那扇门,一边敲打着一边声声嚷着,骂出了以她自小的教养,从来不曾说出来的粗言粗语。
顿时弄得喧嚣声四起,旁边两屋的门也打了开来,三个丫环都纷纷探头出来看个究竟。
下一刻,她敲门的双手扑了个空,门被狠狠地打了开来,然而在宁静君尚且来不及看清里头之时,骤然,一盆冷水兜头淋了下来
这估计是刚从井里头刚打上来的水,冰冷刺骨,真冷得她混身发抖
喜兰拿着洗脸盆站在门槛之内望着她,神色复杂,而叶峥华那女人却一脸高傲地叉着腰站在门前,冷冷地望着她,说道:"识相的,你就赶紧离开,若再在这里嚷嚷,下回我泼得可就不是冷水,而是烫水了"说罢她阴着脸冲着她狠狠地说道:"烫死你了"
闻言,宁静君混身上下直打了一个激灵
门再度被无情地合上了,宁静君怔怔地站在门外,半身衣裳都被冷水湿透了。
她紧紧地握着拳头...望着那扇门...看来...那女人是要将她逼上绝路。
那三个丫环怔怔地站在门内,漠然地望着她从眼前经过...
冷...身上湿透的衣裳紧紧地贴在身上,被夜风一吹,冰冷刺骨...
饭寒交迫之下...她脸色渐渐苍白,几欲支撑不住,但她还是稳住身子咬牙一步一步地往外走去。
她知道这样下去,身子定然会熬不住,若自己倒下了,一切就完了。
她不能倒下,她一旦倒下了,她那可怜的孩子怎么办?她的琛儿已经自小没了爹,不能再让他变成没爹没娘的孩子,绝不能。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步一步往伙房去。
匆匆往锅里头加上水,再将柴火架在灶底,她抖着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那一根根木柴给点然。
她顾及不上明日会不会挨责骂,眼前只有这些柴火能给她温暖。
灶底的火焰烧得很旺很旺,烘烤着她身子,再也不那般的冰寒刺骨,可她的手还是抖着...不这个地颤抖着。同样颤抖的还有她的心以及那因过度透支体力而抗议的身子骨。
身上的衣裳虽然依旧是湿的,紧紧地贴在肌肤上,然而火烘得她身上一阵热气,感觉好多了。但这股暖气依旧抵抗不了那饥肠压迫的感觉,肚里的肠一阵阵地绞成了一团,偶尔的抽搐让她万分痛苦。
她苦着脸,拼命地往灶底加上木柴。
水烧开了,她便以热水充饥,没一会就喝得一肚子水。
直到衣裳烤得差不多干透,她无力窝坐在伙房的墙角。耳边传来灶底那火烧着木柴的吱吱的声音,她渐渐地平静下来...
这一刻,她只渴望能早早入睡,只有睡着了,时光荏苒,才没有那么难受吧?
可她越是想入睡,意识就越是清醒,一直这般熬着...
忽然间,胃一阵的翻腾,她匆匆跑到外头,伴随着一阵的狂吐,痛苦地将刚喝下的水尽数吐了出来...
胃一阵抽搐,原来,喝水充饥是行不通的。
她不由得微微抽动嘴角,露出了一丝极难看的笑容。
腹中空无一物,地上连能躺下歇息的地儿都没有,她再次窝在那个角落,脑海不时回想着从前的种种,是喜是悲,在此刻全然是讽刺。
她静静地坐着,倚在墙边,她沉重的眼皮渐渐合上,在意识渐渐散去之时,眼角流下了一行清泪。
灶底最后一束火焰燃尽,天地顿时一片漆黑...
万籁俱静,这个凄怜的夜里的凉风习习吹来,这个瘦小的人儿在睡梦中下意识地紧紧环抱着自己...
夜色里,一个年迈的身子缓缓地、不动声色地往这伙房接近,来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含泪望着那窝在一角的人儿。
她站在门槛内久久而立,却不敢再往前移动一步,没一会,匆匆将怀中的东西放在地面,也不敢多作逗留,转过身,掩着面拖着那年迈不便的身子一步一步、在一片沉寂当中步履蹒姗地隐入那漆黑的夜色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