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倒下床榻的一瞬间,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下一刻,又是一阵死命的咳嗽。这一声声无可遏止的咳嗽似乎要将心肺都给咳出来。
男人见状,不由得眯起了双眸。他两手紧握成紧状,默默地盯着她...冷眼看着她异常痛苦地卷缩着身子,不停地咳嗽着...
时间在这瞬间仿佛静止,除了女人声声难以抑止的咳嗽声,万物都沉寂下来...
感觉心肺尽绞成一块,胸口总觉得一股的郁气压住令她喘不过气来,她只能咳,咳得手脚冰冷,咳得泪水再度被逼了出来。
直到她以为自己就此断气之际,伴随着一声作呕,随即气终于咳顺了,她喘着气大口大口地吸着直灌进喉间的空气。
心跳虽然急促,但终于还是缓过气来,喘息未定之际,她瞥见远远的院门外一个小小的身影晃动了一下,这一眼,让她顿时大惊。
她这像见着了鬼一般惊恐万状的模样,丝毫没逃过站在床榻前一直盯着她看的男人的双眸,他疑惑地转过头去,只见一个几岁大小的小鬼头,背着个破旧的背囊从外头一步一步地晃了进来。
见孩子一步一步走近,宁静君惊惶失措地往跟前的男人望过去,见他眯起双眸望着门的方向,顿时她身上混身上下打了个寒战,她知道,真正的噩梦这才开始。
小鬼头跨进门槛,见一个高大的叔叔站在他的家里头,不由得一愣,瞪着那圆圆大大的黑瞳子好奇地望着来人。
良好的教养,让他很快收起了打量对方的视线,娘教导过他,在家里头见着有客人要友好地打招呼,他立正身子,正欲礼貌地低头唤他一声叔叔之时,双眸却瞥见他的娘亲瑟缩在床榻的一角...衣衫不整、头发凌乱,那脖颈的青痕、眼角的泪水...
这狼狈的模样,这一切一切看到他的眼中,让他幼小的心灵大为震惊...
他虽年幼,却也知道...他娘亲被欺负了。
顿时,他望向那高个子叔叔的神色由懵懂瞬间化为愤怒,他那灵巧的小嘴紧紧地抿着抿成一条线,下一刻,他无比愤慨地解下背后那滕织的背囊直往那高大的男人掷过去,随即他小小的身子奋力冲上去,抡起拳头就往男人身上打去,一边打着还一边恶狠狠地冲着那男人大声吼叫着道:"我让你欺负我娘...我让你欺负我娘..."
娘...男人听到他那稚声的控诉,眯起的双眸,闪过一丝的危险。
落在他的身上的拳脚根本不痛不痒,殷臣望着眼前这个小鬼头,这小鬼个子虽小,但那黑里透红的脸蛋,水灵灵的大眼睛尽都透着聪明伶俐的神色,他身上的衣裳虽破旧,却很是整洁。
这个就是那个孽种?再转头望着床榻上的女人,她自己瘦得皮包骨,竟将这个孽种养得这般的好。
顿时...妒嫉蒙蔽了他的心。
那小鬼打着起劲,正埋头冲着他张牙舞爪、还抓起他的手欲张嘴便咬...
这是那赫连文浩留下的孽种,他又岂容他在自己跟前放肆,顿时,他眼底闪过一阵噬血。
宁静君被眼前的情景吓得说不出语来,此刻见这男人双眸闪过一丝的寒光,顿时大骇,她什么也顾不上,赶紧下榻冲了上去...
尚未靠近,就见这男人一矮腰,竟一把将她的儿子高高地举在头顶。
明白他的意图,宁静君顿时大惊失色,她声嘶力竭地冲着这个男人大声嚎叫:"啊...不要..."
初生之犊不威虎,宁琛哪里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厉害,此刻被他蛮横地高高举在头顶,后背几乎与瓦顶齐高,他依旧不知害怕。
他一心只想着这男人欺负了他的娘亲,他要为他的娘亲出口气,竟还不知死活的伸手欲去扯拉这个男人的头发。
被扯了一下,殷臣大怒,正欲将他狠狠地往地上掷过去,他那力气,宁静君是见识过后,方才那牛高马大的流氓同四被他如此狠狠一掷,一个大男人硬是被废了手足,更何况是这娇弱的孩子。
见他此刻这动静,宁静君顿时被吓破了胆,她一把扑在他的身上,跳起来欲要从他手上将孩子抢回来,可两人的身高相差是天和地一般的悬殊,她一切的努力皆只是枉然。
见男人手臂一动,她赶紧扯住他那粗壮的臂膀,焦虑地向他苦苦哀求着道:"不要...不要...啊,他只是个孩子,他只是一个孩子,求求你..."
她哭得撕心裂肺,哭着哭着,就卑微地趴跪在他的脚边,冲着不停地叩着响头,额头每一下与地面相碰,都磕出一声声响声来。
男人一切举动停顿住了,望着眼前的女人那奴颜婢膝的模样冲着自己苦苦哀求着,他非但没心软,内心更升起一股从不曾有过的愤怒...
她就这般在意这个孽障?
宁琛在半空见他的娘亲这般模样,也开始知道害怕了,他手足在空中剧烈地舞动着、挣扎着,拭图摆脱这个男人钳制在他腰间的双掌,可他人小力气薄弱,只能胡乱地拍打着这个男人的手臂,一边拍打着,他一边冲着那跪拜在地上的宁静君声声喊着:"娘...娘..."。
宁静君抬头望着他,泪如雨下...
男人见状,额上的青筋顿时暴动,他手臂一转将这个小鬼的身子在空中翻腾了一下,改为打横钳制在右侧腋窝下。
宁静君见状,不由得大松一口气。
男人见状,冲着她阴冷一笑,说道:"不想他死,那就乖乖地在这儿等着我吧...告诉你,可别跟我耍什么花样..."说罢,他竟抱着孩子就这般阔步步往门外走去...
宁静君见他竟要带走她的孩子,不由得大惊,她心惊肉跳地仓惶爬起身来,急急地追上他:
"将孩子还给我...还给我..."她歇斯底里地冲着他嘶叫着,并伸手去扯他背后的衣料,欲阻止他离开。
男人却忽然转过身来,望着她的眼神无比的阴冷,下一刻,他举起脚一把踹在她的腹膛...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眸。
下一刻...
她眼眶一黑,一头栽下地...
宁琛见状,害怕得大哭了起来,冲着那倒在地上的人儿伸着双手,大声地叫唤道:"娘...娘..."
男人却不理会他的哭闹,继续举步往前走去。
"坏人...坏人..."宁琛不停地拍打着他的手臂,打着打着就嚎啕地哭闹着,而这个男人却毫不动摇。
他就这般哭闹着被抱着出了家门,被抛上一匹高大的马背上。
宁琛自小就极向往能骑上马背,此刻得愿如偿,他却一点也没感到兴奋,他小小的心灵因方才见着这男人对自己的娘亲动粗的过程而留下了一道阴影。
他恨极了这个打他娘亲的男人,于是他在马背上不停地扭动着身子,不停地对这个可恶的坏人拳打脚踢...
然而无论他如何用力地打他,这坏人却依旧不痛不痒。
后来被他哭闹得烦了,竟一拳打在他的后背。
顿时,宁琛小小的身子软软地瘫倒在这个男人的怀中。
马匹在羊肠小道上风驰电掣地狂奔而去,扬起一阵的尘土飞扬...并渐行渐远...
女人昏厥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继而一片漆黑。
身子依旧无力匍匐在地,她没有动,只是默默地流淌着泪...
唐大娘如往日一般挑着一担笸箩走来,尚未走到门前,就冲着院里头唤道:"琛儿娘...该走了..."
里头却出奇的没有回应,她也不疑有他,继续挑着扁担往前走着,来到门前后,不由得一愣,这好端端的不久前才托人按上去的院门,不知何时竟不翼而飞,大门敞开着...
带着满腔的疑惑,唐大娘探头往里头望去,被里头的一片狼藉吓得大惊,那好端端的门此刻竟在那屋檐底下,仿佛被斧头劈开一般散了架,她愣了好一会,方留意到瘫倒地院子一角的琛儿娘,她那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惨状让唐大娘的脑海顿时一片空白,有那么一刻钟,她都惊骇得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