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严的大门紧闭着,只见一个丫环拿着一把扫帚从里头走出来,很快就将门掩上。她一把窜到身后一棵树后头躲了起来,直到那丫环走远了,这才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伸手一推大门...
幸好,门是虚掩着的...
华叔拿着一叠整理过的文书匆匆走着,远远的见到一个女子步伐匆忙地往书房而去,只这一眼,他并将人给认出来了,本欲上前去阻止她,但转念一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他深知他那主子的脾性,深怕会闹出什么事来,也不敢大意,便偷偷跟了上去...
外头的一切还是有些变化的,但这聚尚轩内的装潢却依然是六年前的旧模样,望着那熟悉的大门,宁静君什么也顾不上,一把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果然在里头...
望着那伏在案前书写着的男人,她的心狂跳着。
男人抬头见到她的一瞬间,双眸闪动了一下,然而这灼热仅是一闪而过,下一刻已经冷却了下来。
他漠然地望着她,冷冷地说道:"你是怎么出来的?"
她没有回答他,而是一把向他冲过去,直到与他仅有咫尺的距离方停下来,她双手紧紧地抓住他那拿着笔的手臂,定定地望着他:"将孩子还给我..."
男人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他冷冷一笑,说道:"你觉得有可能吗?"
宁静君闻言,一股怒头直冲上脑门,她狠狠地摇晃着他的手臂,不停地说道:"将孩子还给我,还给我..."
男人不耐烦地一挥手,将她的双手生生给拂了开来,但闻得他冷冷说道:"休想..."
看来他是铁了心,宁静君身子不由得晃了一下,脸色渐渐发白,她定定地望着眼前这个一脸阴冷的男人,喃喃开口:"放过我吧...求求你吧...将孩子还给我..."
男人直直地望着她,双眸尽是讥诮:"你也太天真了吧?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告诉你,绝对不会,我要让你生不如死。"他本是有些心软的,也是有意让她从那个地方出来,才撤走那两个护院的,但此刻面对着这个女人,忆起从前的一切,想起她的背叛,他就气得想要折磨死她...于是残酷的话就随口而出。
"不...不..."宁静君疯一般地摇着头:"我会活得好好的,不会如你所愿的。"
"是吗?"男人冷冷一笑:"要走要留,随你,如果还想那个孽种活命,你就看着办吧。"他淡淡地说着这无比冷酷无情的话。
宁静君心口一窒,再也忍不住,冲着他歇斯底里地喊道:"你还是人吗?那是你的孩子,是你的孩子...他不是孽种,他不是..."
男人闻言,双眸瞬间冰封,愤怒得冲着她大声喝道:"住嘴..."随即他一掌拍在桌上,那声巨响让她的身子颤动了一下。
"你这个贱人,到了这现在你还想狡辩?..."他望着她的眼神几乎欲要将她拆吞入腹。
他不信她也就罢了,但他竟然还要拿孩子的性命来威胁她,宁静君气得混身颤抖着,面如死灰,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吗?或许她从来不曾看清过他。
这一瞬间,她从来不觉得这个男人是如此的可恨,她咬牙切齿地望着他...望着他...
下一刻...她突然间发起狠来,抓起书桌上的一个墨砚,狠狠地往他身上砸去了然而手在半空却被他一把拦截住,他握住她手腕的力道非常大,逼得她再也承受不住,手一松,墨砚掉了下来。
感觉到手腕传来一阵剧痛,这痛直痛得她不得不张口大声痛呼...
然而他依旧不肯松手,她痛得脸部扭曲,绝望地以为他要将她的手废掉之时,他终于松了开了,她身子一个不稳,往后倒退一步,整个身子跌坐在地。
男人站起来,如鬼魅一般居高临下逼视着她。
望着他那冷然的眼神,一股绝望直涌上她的心头...这个男人手捏住她的死穴,就是要将自己往死里折腾啊。
"来人啊..."男人突然开口唤了一声。
站在门外的华叔身子一颤,连忙开门走了进来,望了瘫坐在地上的女人一眼,默默地等候着他的吩咐。
"将她拖出去..."
华叔得令,一步一步地往她走过去,当他向瘫软在地上的人伸出手之时,宁静君轻轻地避了开来,喃喃说道:"我自己会走..."说罢...她缓缓地站起来,再也没看那男人一眼,木然地转过身,一步一步地往外走去...
她刚消失在门外,那阴着脸的男人转过身,一拳打在墙上,手臂青筋凸起。
华叔望着他,见到他这痛苦的模样,忍不住出声对他劝说道:"庄主,你在折磨她的同时也是在折磨自己,这又何苦呢,还是放手让她走吧。"
"闭嘴...出去..."男人毫不领情地嘣出几个字。
被他身上散发着的戾气所骇,华叔再也不敢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退了出去。
出了那扇大门,她木然地往前走去,她知道,那男人是铁了心要让她生不如死,这个权力她是知道的,几乎只手遮天,只要他不肯放手,她只能任由鱼肉...逃不掉的。
她茫然了,这...到底何时是一个尽头啊?她不求荣华、不求富贵,只想与儿子平平淡淡地过活,即使是粗茶淡饭也甘之如饴,但为什么就这么难,现在要见儿子一面都成了奢求。
她一步一步茫然地向前走着,像一个没有了灵魂的躯壳,前路茫然...没有地方,没有地方可以去,也没有地方能去,她惨然一笑,千辛万苦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看来还是得回去...
她一步一步地走着,心灰意冷...
不知走了多久,似乎没多久,又似乎已经很久,只知道刚走了几级石阶,迎面走来两个女子,走在前方的女人捧着一个托盘,低着头,嘴角带着一丝的笑意,春风满面...款款走来。
望着那向着自己一步一步走近的女人,是经常出现在她恶梦中那张脸,清秀却让她打心底厌恶,宁静君心一颤,没有任何回避,她挺直背梁,直直地往两人走了过去。
那女人见对面有人走过来,微微抬起头来,见到她脸孔的瞬间,她震惊得瞪大双眸,僵住身子,站在原地...
宁静君直直地逼视着她...
那无所畏的双眸内,似是空洞,又似是指挥,这...让叶峥华混身上下打了一个寒战,脸突然间变了颜色,她连连往后倒退两步...
宁静君望着眼前的女人,是她...一切都是她,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要是没有她,她的孩子就不用受这些苦楚...
心中的委屈顿时化为怒气,她逼视着她,直冲过去,愤恨地伸手一把拍打在她的手上。
这女人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无法反应过来,手上的托盘连同上面的汤盅直掉下地:"哐..."的一声巨响。
手上的东西掉下地,叶峥华依旧未曾从震惊中回过神...双手依旧僵在半空,那女人逼视着自己的眼神让她感到心里直发毛。
宁静君将那汤盅打落地下,怔忡地望着地上的碎片,随即缓缓地举步,继续往前走去,一脸的木然...
叶峥华久久方回过神来,望着地上破碎的汤盅,以及那飞溅了一地的汤水、汤渣,身子不由得摇晃了一下...
她竟然没死...
怎么会这样...
"五娘...她...她不是那个...那个..."她身后的丫环也大为震惊,支支吾吾了半日,硬是没将话给说完整。
叶峥华很快镇定了下来,转头望着那女人消失的方向,喃喃说道:"看她那一身打扮,是庄里的仆役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