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在那辆马车后头,开始已经颇感吃力,但她还是咬牙跟了上去,追了一段路,头感觉晕沉沉的奇重无比,脚步开始渐渐觉得虚浮无力,每向前跨一步都艰难地喘着气...
前方的马车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迹象,不知它们行驶得太快了,还是她追得慢了?渐渐地她与前方的距离越拉越远...越拉越远...
不...不能就这样将她丢下...她的琛儿还在那人的手上...
身躯已经渐感沉重,她已经跑不动了,但脚步依旧不停地一步一步往前追去,每跨出一步都急促地喘着气,只感觉心剧烈地跳动着几欲要从胸膛蹦出来...
"呼哧...呼哧...呼哧..."周围都变成一片死寂,耳朵只听到自己急促的喘气声,眼前的一切渐渐变得模糊。
忽然间,脚下被一块碎石绊了一下,她跄踉了一下,一把趴倒在地,摔得五体投地;不进则退,眼看着前头的车马又将与她之间的距离拉开了,她没给自己喘气的机会,挣扎着爬起来,身子摇摇晃晃、气喘吁吁地追了上去。
可她的体力已虚耗尽,只是死撑着,吃力地追随着前头的马车,眼前景物已渐渐模糊,头无比的沉重...
当她以为自己还在奔跑着之时,其实双腿只是吃力地迈开一小步,到了最后,眼前的一切变成了一片漆黑一团:"呼哧...呼哧...呼哧..."从她的口膛吐出粗重的喘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每一声喘气都撕裂她的胸膛,最终沉重的头颅带着整个身子一头栽在草地上...
"爷...那女人昏过去了..."赶车的马夫好奇地回头一看,却惊愕地发现那原本追在后头的人已经倒在地上,于是赶紧向前方的男人禀报。
男人闻言,勒住马,眯起双眸,回头望过去,见到那远处的人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他冷若冰霜的脸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他若无其事地吩咐道:"将她弄上车吧。"
"是..."这马夫领导过命,匆匆下了马车,跑过去,将那倒在地上苟延残喘的女人扛起来,吃力地往马车走近。
女人双臂被他扛住,脚下一双破旧的灰色布鞋着地,一直在地上拖行着,被拖到马车旁之时,她足下已经积压了一脚的尘土。
这车夫可没那空闲功夫为她整理,随意地将她弄上了车厢。
前头的男人默默地看着,随即冷漠地扭过头,继续鞭策着身下的马儿前进...身后的两辆马车紧紧地跟在其后...
如此走了小段路,前方的男子突然将马调过头来,走至那辆车厢后头,拨出腰间垂挂着的长佩刀撩起垂帘,望进去...
里头的人以一个奇怪的动作倒地车厢里头,了无生气般一动也不动...
只淡淡瞥了一眼,男人就将那垂帘放了下来,没一会,他已骑着马走回前头,脸依旧那副冷若冰霜的表情,外表平淡似水,可他脑海却无法抑止地忆起昨天在那破烂的房子中,这个女人晕倒的那一瞬间,从她嘴角流淌而下的一条鲜红的血丝。
下一刻...
他从衣领内掏出个精致的小瓶子来,往后一抛,直抛到了那马夫的大腿上,马夫见状,茫然抓起来,握在掌心,并不解地望着他,正欲张口问个究竟却闻得这男人冷冷地冲着他吩咐道:"去...喂她吃了吧!"
马夫一楞,这瓶子他认得,里头装得是救心丹,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珍品药丹。
要给那女人服用吗?他当真是大惑不解,这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要让主子不惜一切代价布下天罗地网将她寻出来,见主子对她的态度,似是有着不共戴天的仇人,但既然是仇人,主子却又为了给她续命用上了如此珍贵的东西?
他当真是想破头都想不通。
虽想不通,但他还是乖乖领命而去...
殷臣挺直身子,昂首骑在马背上,握住缰绳的手紧了紧,他跟自己说道,他不是同情这个贱人,也不是怕她死去;不过自己既然如此大费周折将她寻来,如此便让她死去,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这个男人出去的时候风风火火,回来后,只是冷冷地冲着他交待了一句:"安排她到南重涧去当差。"交待完毕后,没往后看一眼,转眼并不见了人影。
当看到那从车厢内被拖下来的女人之时,管事华叔还是吓了一跳,眼前这倦缩着身子、衣着褴褛的人当真是当初那水灵般的女人吗?
人被拖下车厢后,便倒在地上,他不由得一惊,上前察看,人竟是已经昏了过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不由得疑惑地望着与庄主随行的马夫,马夫赶紧说道:"死不了...庄主已经让她服用过救心丹了。"
点点头,华管事俯低头细细打量着那已失去意识之人,虽然皮肤比从前黑了许多,模样也憔悴了许多,但那精致的五官,的确是她没错。
原来她当真没死...不过这一走就六年多,丁点消息都无,这女人也真狠得下心。
看她这副模样,这几年来肯定受了不少苦头,此刻面无血色的脸,这一身的狼狈,他主子的性情他自是了解,近年来性情大变,阴狠许多,恐怕她被寻着后,受了不少罪吧?
华叔不由得长叹一声: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见她昏迷不醒、俺俺一息,出于恻隐之心,华管事还是将她留在一个小厢房中让她休养了两天,但他也不敢违抗那男人的意旨,
眼前站着一个又高又肥的女子,右嘴角上还长着一颗大大的黑痣,此刻这女人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自己,那咄咄逼人的视线让她倍感压力。
这肥女人见她醒过来,语气相当不和善地说道:"终于醒了,我还当你要装死装到何时呢?别躺着啊...赶紧起来,将这工衣换上,出来干活..."说罢将一套淡灰色的衣裳丢在她身上。
宁静君茫然环顾四周,这是一简相当简陋的砖房,并排摆放着有四张木榻,总体看来还算整洁,就是有一堆杂物摆放在她身后的一角。
她双眸茫然地望着那简陋的窗户,外头阳光正猛烈着呢,正是晌午时分。
"快点啊...别磨磨蹭蹭的。"那肥女人不耐烦地催促着。
宁静君一怔,抬头望着她,面对对方严厉的口吻,她却是一脸的淡然,她将那女人扔在她身上的衣裳推到一边,坐直身子,反问道:"殷臣呢?殷臣在哪里?我要见他..."
"找死啊...咱们庄主的名讳也是你这下贱的婢女可以随便唤的吗?"肥女人恶狠狠地骂道,随即一拳打在宁静君的后脑勺。
她猜得没错,这儿果然是在殷家庄内,一想到那个一身戾气的男人,琛儿还在他手上,那男人脾气如此暴戾,指不定还会如何对待她的琛儿。
一想到那孩子可能会受到折磨,她更是片刻都呆不住。没有再理会这眼前这女人,她霍然站起来,一把将挡在她前的肥女人推开,拨腿就往门口冲去...
她没有错,没必要向他乞怜,只可怜了她的孩子,平白无故要承受这无妄之灾。
她不知道那可恶的男人打的是什么主意,但她一定要找到他,与他说清楚,有怨有恨,可以冲着她一个人来,她宁静君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下地狱她都不怕,但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孩子
对身后的责骂声,宁静君充耳不闻,她只是死命地往门外冲去。
可刚到门外,就被两名彪形大汉给生生拦截住,两人阴着脸望着她,说道:"姑娘,你哪儿也不能去...上头吩咐了,你只能呆在这儿。"
宁静君不可置信地望着这两名大汉,面如土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