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修】
金穗思绪纷乱,坐在桌案边上,心想,这样不断被刺杀的日子到底什么是个头啊!幸好姚长雍侍卫多,才没酿成大祸。隔壁的审讯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变得寂静无声,衙门里来人,巫秀以意外打发走衙差。
锦屏跟小二打听的结果是:那些小摊贩都是六年前开始在这条大街上营生的。
金穗在屋内听见后,背脊僵硬,记忆回到六年前,若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傅池春的人,那时候傅池春因走/私阿芙蓉从南海落魄回京,半路上经过兖州顺便把她掳走了,装模作样地沉寂过一段日子,因权力一直被剥/削,被逼得故态复萌,所作所为越来越过分,逼婚、下毒、毁誉,招数层出不穷。傅池春被夺权的事,金穗听黄老爹提过一些,时间上刚好吻合,想让人不怀疑他都难。
令人气愤的是,傅池春根本不怕人怀疑他,调查他。
但是,傅池春把手伸到梁州,恐怕与姚家的暗潮汹涌即将白热化,动用蛰伏多年的棋子,是否说明这是傅池春最后的底牌了呢?
正在她陷入沉思的时候,有人在外面叩门,三次叩门声后,锦屏平静的声音响起:"黄姑娘,四爷不放心黄姑娘,请问现在是否方便开门?"
金穗张口便要说"进来",觉得不合适,这才回神,起身开门。锦屏看见金穗没有丝毫异样,她有些惊讶,倒是姚长雍似乎早便料到了,见怪不怪。金穗侧身让他们进来,锦屏识趣地退下,下楼烹茶。
两人坐定,金穗的目光落在姚长雍的裤腿上,讶异道:"姚公子怎么没换身衣裳?"
姚长雍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方才在审讯,没来得及换。"
金穗突然有些不敢与姚长雍对视了,即便在审讯,审讯后也是可以换身衣裳的,分明是说在担心她,故而才没来得及去换衣裳。她在心里无力地哀叹一声,莫名觉得脸有些热。
姚长雍留意到金穗躲闪的眼神,看她完好无损地坐在自己面前,既松口气,又觉得好笑,他是没经历过女人,但不代表他对女人一无所知,不说家中的婶娘嫂子们,单是他这种身份在十二三岁时便启蒙那方面的知识,为的便是将来能抵制美色的诱/惑,以免落入敌人设计的美人计中。所以,金穗这点小别扭让他有些雀跃。
姚长雍轻咳一声,打破一室静谧:"这次又是黄姑娘救了我,多谢黄姑娘。"
金穗微微自在了些,她正在绞尽脑汁地想话题呢:"这倒没什么,姚公子后来也反过来救过我,咱们两相抵平了,就莫要说客气话,谢来谢去了。"
姚长雍愉悦地勾起唇角:"的确是,道谢的确有些见外了。"
"..."金穗有些不淡定了。
姚长雍压下眼中笑意,转而神色严肃起来:"我有预感,这只是一个开始。这几日,黄姑娘便不要出门了吧。"
金穗踟蹰不定,她这些年因受绑架的刺激,在女学堂学了些功夫,不同于一般女学子摆个花架子好看,她是真学来防身和攻击的,当然,这点子功夫在见识过姚长雍那些侍卫的敏捷与力量之后,其实不算什么了,唯一可倚仗的便是她的性别与贞静的外表能给对方来一招出其不意。她其实并不想在危险来临时,缩在姚长雍的羽翼下寻求庇护,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与姚长雍共同面对。
"姚公子是想顺藤摸瓜,将对方一网打尽么?"金穗不答反问道。
姚长雍眸光一闪,他自己是个常常转移话题的,又怎么不明白她的心思,笑道:"曾经我夸口说,梁州十年内不会有动荡,如今看来果真是夸口了。梁州离伯京再远,依旧是个人口流动性的州,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先前制衡约束,这一回看来是要打破了。打破的突破口,应该就是这北阳县了。"
他微微眯起眸子。
平平淡淡的三言两语,金穗却听得心惊肉跳,姚长雍眸中偶尔划过的阴狠,让她有种血洗北阳的感觉。
姚长雍顿了顿,接着道:"至于方才客栈门口的那场连环袭击,只是对方试探的雕虫小技罢了。"
这是在警示金穗知难而退。
金穗眨了眨眼,同样脸色郑重:"我与姚公子一起出门长见识,怎能只顾自己周全,而罔顾姚公子的危机?若果真如此,我便是不信不义之人。而且,姚公子允诺我可以全程参与谈判,我虽文不才,武不精,但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姚长雍正要说话,锦屏叩门而入,他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锦屏为二人沏茶,用的杯子是从姚府带过来的芙蓉玉杯,芙蓉石呈明丽、单一的粉红色,极似芙蓉花,最适合金穗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使用,金穗囧然地看了眼姚长雍。姚长雍通常一次出门只会带两套杯子,一套杯子在路上使用过,是青花瓷的,这一套却像是专为她带的。
清茶注入,姚长雍越过氤氲的茶雾不躲不闪地回视金穗,目光从她光洁的额,玲珑的鼻,嫣红的唇,扫过她衣领出露出的白皙的脖颈,以及精致的锁骨。扭头时他不自觉地摸了摸下巴,余光里,粉色的芙蓉石,明丽柔软的色彩,仿似少女身上清新的馨香,馥郁如花的唇瓣。他的心思忽然便飘远了,犹如徜徉在氤氲的带着茶香的雾里,身子有些轻飘飘的。
锦屏退开,金穗甩掉心头的那点别扭,再次开口道:"姚公子,我功夫不精,自保却不成问题,让我去吧?"
"嗯。"姚长雍听到金穗的话,却没转过头来看她,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金穗惊喜:"太好了,那姚公子,明儿咱们去哪儿啊?"她微微提高了声音,姚长雍的同意也是对她能力的认可。
姚长雍一怔,猛地回神,他居然走神了?不禁失笑,罢了,反正身边有侍卫们,出不了大褶去,无奈道:"明天去金玉满堂,我与吴掌柜约好的。"对方的扰乱计划不能打乱他的计划,而这些日子看似他暗地里做了好几批买卖交易,但外人看来只在竞拍那批珍珠,为那批珍珠设计的事情奔走罢了。
而这天晚上,姚长雍十几年来第一回做了一个带着湿意的梦,梦里氤氲的茶香,奔腾翻滚的白雾,少女白嫩的肌肤,他的手一一滑过她的脸,落在锁骨上细细摩挲,少女娇笑,他不由自主地唤了声"穗娘儿",少女湿漉漉的眼无辜地看着他,粉色如芙蓉石的娇唇软语"姚公子",乖巧而妩媚。他突然觉得浑身燃起一股无名火,控制着他扑向对方...
早晨,姚长雍大汗淋漓地醒来,身子跟虚脱了似的,说不清的失落与餍足相织,道不楚的羞耻与惊慌交加,心口砰砰跳动,他阖上眼,手背虚掩在双眼上,身体里有股湿意和凉意,手在亵裤里一摸,越发连脸都红了。
这种丢人的事,要他怎么平静地面对金穗?姚长雍心中哀嚎,他真不是故意猥/亵羞辱金穗的。
锦屏收拾衣物的时候,除了初时脸上闪过惊讶,之后便十分平静。如果雍四爷一直不发生这种事,她才会担心呢,被普及知识的锦屏淡定地把姚长雍弄湿的裤子看做如女子的月事那般的自然现象——雍四爷开窍了啊!
不管锦屏和姚长雍看到金穗如何心潮翻涌,但金穗可看不出两个道行高深的面具脸有什么异样,况且,昨天姚长雍提醒过她会有危险,故而,她时时刻刻都在注意周围的动静,身体紧绷。
姚长雍反而安慰她:"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鑫儿放心,我也算是命大的人了,这么多年来,磕磕绊绊的,好歹命总能捡回来。有我在,便不会让你出事。"
他前面的话颇有些自我调侃和自嘲的味道。金穗哪儿能不明白他的心事,想想他说的不无道理,警惕些便可,这样环目四顾的,反而打草惊蛇,她应该对姚长雍的侍卫队有信心。
反倒是姚长雍最后一句话,让她听得有些暧昧,也不知怎么的,往先姚长雍也说过类似关心她的话,今日听来却有些不对味,不过,她没空细想,只是应了一声,道:"四爷说得是。"
金穗笑了笑,自从扮作姚长雍的侍卫,她的称呼便跟着侍卫们一起改叫"四爷"了,当然,每次叫这个称呼时,她总觉得头顶有乌鸦呱呱飞过。
"倘若有危险,鑫儿先保全自己不受伤,毋庸顾忌我。"姚长雍认真地凝望着她,大有她不答应不罢休的样子。
金穗没多做犹豫:"嗯,我明白了。"不给他拖后腿,便是在帮他。
姚长雍唇角一勾:"昨天的情况,鑫儿其实不必出手的。"
金穗脸色微红,瞬间明了他的意思,他的侍卫们其实完全有能力避免那场连环刺杀。但是,当初飞身扑救,她真的没想太多。
"遇到危险,躲开便是了。"姚长雍不容置疑地嘱咐完最后一句,翻身上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