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又给天朝打了个漂亮仗,不然那群南都刁民,以为天朝无人哈哈。"皇帝径自举高了手中的黄金酒爵,神情高昂。
"皇上,那些叛民隔日会到京城,听你发落。"南宫政唇边泛起漠然笑意,丢下一句话,品着手中的玉龙,黑眸深沉。
"一个个都砍了!没什么好废话的!"皇帝显然有些醉意,摇摇头,强势而不留余地。
"皇上,下一个是京城听雨楼的舞娘玉梅,听说她跳的舞,可是跟仙女一样。"小福子凑到皇帝身边,满脸笑意。
皇帝眉眼上尽是喜色,文质彬彬的表象之下,尽是炽燃的骚动。"王爷,周衍,这可是很难得的机会,朕专门替王爷摆桌洗尘接风,安排的也是京城最美最勾人的舞娘,一定要认真看看这场舞。"
"那是当然。"周衍敷衍着一句,与南宫政对望一眼,却依旧沉默不发。
一名紫衣女子随着丝乐的声音,缓缓踏出玉莲步伐,身段纤细柔软,或弯腰,或旋转,一举手,一抬足,尽是令人惊艳的风情...
皇帝看得痴了,一眼都移不开。宫里的舞娘不少,却没有一个比这个紫衣舞娘的武艺更加超脱不凡,一曲完毕,他这才转过脸去,望着南宫政。
南宫政的面容,依旧一如既往的散漫漠然,心不在焉,这么一看多少令皇帝觉得扫兴,这才说道。
"王爷,这回你是大功臣,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朕赏给你。"
"皇上犒劳三军就可以。"南宫政放下手中的银色酒爵,笑着说了句。
"你不要任何赏赐?"眉头轻轻蹙着,皇帝的面色有些难看。
南宫政"我要尽快消灭黑山军,希望皇上可以准了。"
"喔?王爷还真是体恤民情,为天下子民着想,这个朕当然要允了你。"皇帝巴不得早日将剿灭黑山军的重任交给南宫政,没想到他居然自己请缨出战,实在是令他惊喜。
"对了,朕怎么没有看到三王妃?她不会身子还不舒服吧。"
南宫政听得出皇帝的戏谑音调,眼底的笑意愈发不屑冷傲起来。
"朕可要提醒你,你府里的小妾如今有了身孕,王妃一定会吃味,你可不能总是宠着小的,望了谁才是你的正室。"皇帝笑道,命令下去。"小福子,去把那个东西拿过来。"
小福子小心翼翼地拿着一瓶瓷瓶走到南宫政的身边,皇帝望着南宫政一如既往的毫无改变的神情,笑着说。"这是西域进贡的玫瑰花水,后宫女人看了没有一个不喜欢的,朕把它赏给三王妃,王爷带回去吧。"
"多谢皇上。"南宫政这般说着,接过那个小巧雅致的金色瓷瓶,眼底缓缓淌过冰冷。
酒醉人酣,南宫政与周衍相视一眼,却没有说任何告别话语。坐入轿子,南宫政默默闭上双目,这三日连夜赶路的疲惫,这才在眉宇之间泄露出几分来。
轿子渐渐远离宫廷,似乎陷入小憩的南宫政蓦地睁开黑眸,撩起一旁的帘子,一把将那满是香气的金色瓷瓶,丢出轿内。
那一道及其浅淡的金光,在深沉的夜色中画下一个圆弧,最终消失不见。
南宫政估计的没错,那些精兵一举占领了黑山,从一个偌大的山洞内,捉拿了近百人,还有不少流寇逃离在外,也在第二日被一网打获。
南宫政坐在大堂正中,听着手下报告整理之后的情况。
他的面色铁青,看来有些可怖。
"王爷,黑山军从山下掳来的良家妇女,少说也有数十人,她们被关在山上的木屋内,夜夜被黑山军的头领或是下面的人凌辱强占,我们去的时候,已有三个不堪受辱的女人,在角落咬舌自尽了,尸体都凉了。"
王府的书斋中,平地轰出一声巨雷。
"你说什么?"
原坐在椅上的南宫政,猛然起身,神色阴鹜的看着手下,以往慵懒邪魅的俊容,陡然转变得有如修罗恶鬼。
"活得还有几人?"压下莫名狂烈情绪,南宫政寒声道。
"还有九人,王爷要亲自看看吗?她们就在刑部。"
南宫政点头,跟随着手下来到刑部,冷沉的目光掠过那一张张陌生不同的面孔,从第一个到最后一个,眼神最终暗沉下来。
"这些...都不是王爷想找的人?"属下低低问道。
"就她们而已?没有漏网之鱼?"南宫政坐在刑部大堂,转过脸,俊眉紧蹙。
属下如实相告。"看守这些女人的两名黑山军,在严刑逼问下说过,这前前后后半个月,有两个女人很是烈性,惹怒了头领,被当场杀死,尸首就被丢在乱葬岗里面。"
闻言,南宫政握住茶杯的大掌,暗暗,暗暗收紧。
"我们派人去挖的时候,已经腐烂的认不出来了,近日已经发了公告,要附近的民众前来认尸,相信三五日之内,一定会确定她们的身份。"
南宫政沉默不语,径直来到停尸房,这里面的尸首,看得出容貌的,看不出容貌的,他一一看过,不过他更留意了她们手腕上,唯有一人带着细细的银镯子,却没有龙凤镯的踪影。
那镯子,藏着机关,很难取下。
这或者是一个征兆,她根本没死?
"娘,你怎么还不睡?"苏郁听到冉秀蓉不断翻身的声响,坐起身子,倚靠在床头,轻轻问了句。
如今窗外还是夜色弥漫,再坐两日的马车,就能到京城了。
"有一件事,我怎么也想不通,前些时候看到苏敏那个丫头,我就觉得心里很不安..."冉秀蓉下了床,坐在桌边,点亮了一只蜡烛,低声呢喃。
"怎么了?"眼前的明亮,驱散了几分困意,苏郁随口说道。
"你还记得当年我请求老爷给我们母女一个身份的事吗?"冉秀蓉的目光投在苏郁的面孔上,认真询问。
"不就是拜了祠堂,跟各位苏家的长辈见了面而已?"苏郁打了个呵欠,拨了拨一头青丝,似乎不想往事再提。
"当年长辈们对你的存在很有意见,虽然你年纪比苏敏年长两岁,但在苏家的伦理来说,你始终不是苏老爷的亲生骨肉。他们很是反对老爷将你立为苏家大小姐的决定,坚持说你要当苏家小姐可以,但绝不能抢了原本属于苏敏的位置。"冉秀蓉只着一身白色里衣,烛光在她毫无胭脂水粉的圆润面颊上肆意闪耀,竟也暴露了她的苍老纹理。
"那又怎样?"苏郁别开视线,拉高身上的棉被,没有理会母亲的话,只是在心里埋怨,这小客栈的床板实在太硬,害的她睡不着觉。
冉秀蓉细长的柳眉微微蹙着,她的心里藏了太多话,要一次吐露个干净。"苏家有个习俗,跟他们发家的历史有关。在苏敏爷爷当家的时候,是靠着酿酒业发了一大笔横财,如今苏家的酒业,更是闻名全国,几乎每一家客栈酒家,都有苏家的美酒出售。我从苏老爷那里听说了这件事,他说要不如就考考你们两个小丫头是否认得出苏家最新的芙蓉酒,谁先品出来,谁就是大小姐。"
苏郁闻到此处,不禁哼了一声,满是不屑的嘲讽。"真是可笑。"果然是个愚蠢的男人,这种做法,跟小孩子之间的过家家有何区别?还妄称他是一名商人,精明何在?
冉秀蓉的眼神一闪,缓缓伸出手,端着茶壶倒了一杯清茶,润了润干渴的喉咙。"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乎,谁来当这个大小姐,做这件事也只是敷衍那些长辈而已。"那个人,一直是坚持要这两个,都是他的女儿,没有偏心袒护,一视同仁。
苏郁的神情眼神掩饰不住满满的厌恶,冷冷丢下一句话。"对这件事,我已经没有印象了。"
"但她还一直记得。"冉秀蓉扫过一眼,紧紧握住手中茶杯,语气急迫。
"为什么?对于孩子来说,能不能品出酒味,就是个游戏。说穿了,不过就是我运气比她好罢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她也放在心上,不愧是小家子气。"难道因为这桩事,她一直记恨到如今,为了就是自己把她的位置挤走了?
想到这里,苏郁的声音,愈发凉薄尖利起来。像是一把刀,划过宁静的黑夜。
冉秀蓉神色大变,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凝视着自己的女儿。"你不知道,不仅仅是你的运气极好,是我在暗中帮了你。"
"那几日,我在她的饭菜里加了一味药。"
苏郁闻到此处,不禁收起了慵懒散漫的神情,转过脸去,死死地盯着说话的女人。
冉秀蓉的面孔上,再无往日伪装的一分慈眉善目,已然变得强势而难以亲近。"她一心把我当成是自己的娘亲,对我没有一分戒心,所以让她吃下药,她完全没有察觉。"
苏郁慢慢下了床,胡乱披了件外袍,盈盈走到桌边坐下,压低声音追问。"什么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