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读着这一席话,他说的很仓促,也很冲动,但这些话仿佛原本就在他的心里,带着炽燃的温度,烫着她的手,烫着她的眼,烫着她的心。
"要么,你拒绝,我丢下皇位跟你一起,要么,你答应,你陪我做主无上权位。"
他的手掌,紧紧攥着她的,不让她有挣脱开的机会,他的黑眸,像是玉石,闪耀着光辉。
他,近乎咄咄逼人。
也可见,他到底是失去过,有多少残余的恐惧,还埋藏在心间,好像是还未爆炸的烟火,总让人无法安心,非要等待那最终的声响来临,才可卸下重负。
他要的,是真正的天长地久,不是在做梦,不是在熏香之中期待她的来临。
"反正无论你拒绝还是答应,我们都绝不会分开。"
天各一方的感觉有多痛苦痛心,他不想重复,不想说给她听,所以他直接,告知她答案。
他说的笃定,看着她真的认真沉思,不禁有些哑然失笑。
其实,他只是在乎她的心。
若是她当真觉得作为君王身边的女人,有多么危险,不堪重负,但他也无法一辈子让她隐姓埋名,当见不得光的女人,所以,他可以抛弃自己的身份,将皇位礼让给桐,然后,如她所愿,跟她一同做一对平常的夫妻,相濡以沫,举案齐眉。
他真的可以那么做,世人都以为他是贪欲之人,却无人得知他的自负和骄傲,如今在这个女人的安危和幸福面前,已然让了路。
她挽唇一笑,他的表情,那么真实,不容置疑。
她不想再怀疑他了。
所以,她点点头。
他凝重的表情,最终变得释然轻松,他笑颜看她,如释重负,把她当做是无价的珍宝,轻轻拥入怀中。
他的薄唇,吻上她的发丝,吻上她的柳眉,他轻声嘘气,他自责了一年多了。
但却连对不住,都说的支离破碎。
不敢想象,到底她遭遇了何等的劫难,他想要等回了京城,给彼此一段时间熟悉之后,再倾听她之前的生活。
他闭上黑眸,虽然在她身上嗅不到熟悉的淡淡茉莉花香,但他却还是那么怀念她。他贴在她的耳边,用他的磁性嗓音,送去他独特的温暖人心。"我不想失去你,也不想再给老天一个机会,出难题考验我们,拆散我们。"
"我不记得你,至今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我们之前的点点滴滴,什么都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吗?"
她怯怯地问了句,她因为失去了回忆,所以更需要对方,给予最坚定的答案。
"不记得也好,这样你会记得更好的我。"
他笑了笑,她的情况更严重,他没有说出口,只是这么安慰她。
要让她熟稔,要让彼此亲密无间,也只需要花费几年时间,但她的再度出现,却是他一辈子的福音。
怎么算,都是胜算。
没有之前的百般刁难,没有他对她的刻薄,从今日做起,包容体贴,他也想要做的跟她一样。
这个女子,甚至愿意救他的命,以命抵命。
她幽幽地问了句:"你以前不好吗?"
"是啊,不够好。"
他搂住她,背着光的面容之上,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是失而复得的欣喜。
但以后,会更好。
他在心中,发誓。
翌日清晨。
她贪睡,直到梦境之中变得微微颠簸,她才幽幽转醒。
只是,她已经不在苏家,而是身在马车内,拥着他的怀抱入睡,她不知他何时抱着自己上了马车,又以这样的姿势,抱着她多久了。
"我真是个贪睡的妻子..."
她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有些抱歉,有些惭愧,有些不好意思的腼腆。
他笑,眼底是平和的笑容,似乎什么都可以包容,语气之内不见一分苛责。"是之前的你背负太多责任,太多使命,现在开始觉得累也很正常,我也希望你可以多吃点,多睡点,把自己的身子养好。"
"贪吃贪睡的女人有什么好。"她低声嘟囔,垂下了美丽的眉眼,那姿态跟个含蓄内向的小女人,一般无二。
他的嘴角还是噙着那笑容,手掌贴着她的夫颊,让自己的体温,慰藉她内心的惶恐。"余生,不想让你觉得疲倦,不想让你觉得沉重,也不想让你在紧张忐忑之间过活,我想要给你的,是平安快乐,还有幸福。"
"每一个平凡的男人可以给自己妻子的,我也想要给你。"
虽然他们的身份,是万人之上,但无人可以阻碍,让他们非要无法过上完满的生活。每一个女子心中都有一个梦想,就是与自己深爱的人白头偕老,共度一生。他相信,她也是这样憧憬的。
她并不贪奢富贵荣华,虽然这些他最容易满足她。
她也并非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女人,虽然他让她品尝的苦痛,远远甚于甜蜜。
既然她再度走回到他的身边,带着对他的一片空白,那么至少,他来得及改写过去那一段不算完美的过往,他想要不让自己,也不让她,因为对方而遗憾终生。
"只是,下回再有危险,决不能让你独自去面对,我还没死,所以不许你先放开手,知道吗?"
他的语气近乎逼吓,却又尽是温柔的霸道,如今只要一闭上眼,还能想到那么黑暗的每一天,每一夜,他是如何麻痹自己偷生的。
她的眼底闪耀着微光,却不知道为何如今一听到他的嗓音,就觉得微微疼痛。
他不是一个善于表达,到底有多爱她,有多在意她的男人。
但她却还是深*受感动。
"再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他的神色一柔,将手掌覆上她的眉眼,她微笑着放任自己继续沉睡,安静地躺在他的怀抱中。
仿佛也曾有过,她遇到血腥的情景,有过那么一双手,覆住了她的双眼,不让她看到任何的残忍,将她保护在最安全的地方,不忍她面临最残酷的景色。
到了皇宫的时候,已经是午后。
她跟随着他走入那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这一路上,他都没有放开手,仿佛是生怕她在偌大的皇宫内走失。
他同礼部尚书交代着什么,她没有仔细去听,只是径自望向那一个金色的座椅,微微失了神。
她伸出手,轻轻触碰那黄金打造的座椅,观望着上面沸腾的龙形图案,指腹温柔擦拭,仿佛可以抹去那表面的金粉,她的心情,起了微妙的更改。
并不是因为全金打造而变得珍贵,这个位置,代表权力和尊贵,所以每一个朝代,因为这个座椅而生出的战争和争夺,数不胜数。
没有结束。
永远都不会结束。
南宫政在一边,跟凌风嘱咐着,低声说道,仿佛不想被她听见。"凌风,婚礼期间,你安排好人手,决不能有人捣乱坏事。"
"遵命。主子,你去洛城不过才四日,怎么就找到了夫人?"凌风在宫门迎接南宫政的时候,发现他手边牵着的女子居然是苏敏的时候,他的内心是太多的不解惊诧,直到现在,才有时间询问答案。
"是天意。"南宫政牵扯着嘴角的一抹浅淡的笑容,内心浮沉,只是他的表面看起来万分镇定。"不是我找上她,而是她找到我的。"
"真难以想象。"凌风的表情变得更加复杂,主子寻寻觅觅一年多,甚至重金悬赏也未果,居然独自去了洛城的时候,遇到了那个魂牵梦绕的女子。
凌风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淡淡望着那个陷入沉思的女子,她抬起眉眼看他的时候,失去了往日的暖暖笑容,而且,似乎不敢跟他对视太久,就把眸光收回去了。
南宫政从凌风的表情之内,读出了他的想法,笑意一敛,说的凝重。
"是啊,要是以前谁跟我说这样的故事,我只会把他当成是胡言乱语的疯子,现在想想,我跟她,还有情缘未了。她就这么走,上苍都不忍心。"
凌风点头,要这样的男人全身心地去爱一个女人,并不容易,或许这个女人走了之后,他的心里,永远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替代她了。
南宫政的表情,跟往日的冷漠相比,多了些许真实的暖意,不过几天而已,他的转变实在不小。
他压低声音,望了一眼苏敏之后,才说道。
"对了,你去给我找到司徒长乐的踪影,听洛城的人说,他知晓了苏敏的噩耗之后,就离开了洛城。依他的性子,行迹难测,你派些人在全国找一遍,最好周围的国家也暗访一回,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他到宫内来一趟。"
"这么急?主子,该不会是夫人的身子。"凌风突地一身戒备,急着询问。
"我不想再让自己遗憾一次。"南宫政的笑意,缓缓流逝了,他看起来心事重重。
相处的这几天,她看起来很好,但却在他的心里埋了一颗隐形炸弹,他不清楚,是否还有最后一回,会炸毁他们的平静生活。
一定要先找到司徒长乐,因为他不仅医术高明,胜过宫内的太医,而且对苏敏会用十二万分的心意和认真态度,知道苏敏还活在世上,一定会倾其心力救治她的身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