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沁歌儿是关外女子,比起中原女人,要热情的多。为何沁歌儿直到三年后,才怀有南宫政的骨肉?
蓦地,将冷冽目光定在南宫政的脸上,她笑的那么清绝,"不会是,王爷要她定期服药,免得给你带来麻烦吧。"
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孩子。
既然如此,真正隐瞒他的人,就是沁歌儿。否则,她不可能有孕。
"她的小把戏,本王当然看得出来...但杀了皇室子嗣的人,本王一样不会纵容。"南宫政冷哼一声,他沉溺在那双坚韧不屈的眸子之中,语气恶劣至极。
"你最疼爱她,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吗?"她心中万分委屈,暗自咬牙。
"那是因为,你浑身上下都不值得我付出一分信任。"南宫政淡淡睨着她,冰冷的话语,没有一分缓和。"你的名字,你的身份,你的过去,你的劣性早已深入骨髓,难道你还指望我疼爱你,怜惜你?"
苏敏听着没有一分感情的话语,她麻木的心仿佛在瞬间跌落低谷,摔得粉碎,他嫌恶她那么深,站在感情的天秤上,也不可能相信她的。
"喜欢待在柴房的话,本王成全你。"南宫政转过身去,面无表情。
"来人,把她关入柴房。"
随着这一声,柴房的破旧木门,重重被关上。
于是,她再也看不到外面的星光,还有月亮。
三更。
灯火通明的书房门口,传出一阵叩门声,乔妈弓着身子轻轻走入其中。
坐在桌前的俊美男子,倚靠在花梨木椅背之上,浓眉紧蹙,一脸寒霜。
乔妈坐在他的对面,低声叹气。
他没有睁开双眸,却像是被这一生叹息,打扰了睡眠一般不悦,神态慵懒,语气轻忽。"乔妈,你觉得于心不忍?不会连你也被她收买了吧。"
"我看着王爷长大,任何人用金银,都无法买来我的心。我只是实话实说,她毕竟是皇帝为王爷指婚的对象,就算她当真做了这件事,王爷也不能将她折磨死。"乔妈满是皱纹的灰暗面孔上,没有多余表情,她说得诚恳。
南宫政大手一扬,打断乔妈的求情,温暖的烛光打在那张雕刻般俊逸的面容上,却没有让他此刻的冷峻,看来缓和一分。"我让你调查的事,有结果了?"
乔妈试探:"王爷也在怀疑沁歌儿夫人?"
"我只相信证据。"他的每一字,都透着凝重无情,让人不敢揣摩,他此刻的真实情绪。
"药的确是那个丫鬟去药铺买的,但她死不开口到底是其他人指使她,一口咬定是王妃。"乔妈顿了顿,神色两难:"这样的话,事情就棘手了。"
闻言,无情的薄唇边,逸出一句漫不经心的残忍:"你处理干净吧,王府不需要为虎作伥的下人。"
"那夫人?"乔妈眼波一闪。
"如果是她做的,她短期内不可能露出狐狸尾巴。"南宫政紧闭着眸子,陷入沉思,额前的黑发无声垂落,看来愈发潇洒清俊。
乔妈对他自然有些了解,"王爷还是念及旧情的,毕竟夫人也跟了你三年了。"
"你没忘记当年我为什么让她跟我回朝吧。"南宫政眉间的褶皱越来越深,他身边的敌人很多,真正让他放下防备的人却很少,他不想在女人这方面多花心思。
"当然,王爷。"
"她能够悔过自然好,若是还有下回,无论是跟了我三年,还是三十年,都不可能饶了她。"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额头青筋爆出,微愠写在脸上。
"她怎么样了?"沉默了半响,他才冷漠地问了一句。
"王爷是在惩罚她。"乔妈的语气很冷静,这个男人,她已经侍候了二十四年,就算是老虎,她也多半猜得到他在想些什么。
"但不是为了这件事,是么?"她小心翼翼地问着,她站在南宫政这边,知道他的心里没有多余的同情怜悯,更不会有妇人之仁。
那一双异常冥黑幽深的眸子,在这一刻睁开了,他淡淡睇着眼前的老妇人,扬起浓眉,眼底闪过一抹炽焰。
"弄死了她,本王还找的到这么有趣的玩物吗?敢跟本王较真叫板的女人,这世上还真不多。"
苏敏望着这件四面都是白墙的柴房,经过一夜未眠,她想清楚很多事,以往在苏家待人接物的那一套,在王府根本就不能用。
这个地方,稍有差池,都可能被安派上罪名。
单薄的里衣贴着她的身子,仿佛是寒冰制成的刑具一般,经过一夜,这些衣裳变得又干又硬,折磨着她娇生惯养的肌肤。
眼波一闪,她的眸子划过莫名的落寞。精巧的下巴比往日更加削瘦,她的憔悴写在整张脸上,特别是那双水眸之下的黑晕。
缩了缩双脚,白皙的赤足之上透出青筋的微微青色,她扬起柳眉,透过细微的门缝,看得出外面微亮的光。
天亮了。
门口的铜锁,传出钥匙插*进去的细小声响,她凝神看着,乔妈端着托盘走入其中。
乔妈跪着将托盘放在苏敏脚边,她端着一盅膳汤,淡淡说道。"老奴已经把那两个丫鬟修理了一顿。"
一缕长发,从额前滑下鬓,苏敏的视线有一分炽热和企盼,锁在乔妈脸上。"是来还我清白吗?"
"这件事没有对王妃有力的证据,怕是要告一段落了。"
一阵死寂的沉默,在空气之中无声游走。苏敏眼底的炽焰在瞬间被熄灭,她再度回归到一个人的世界。
乔妈试图说服她:"其实老奴不明白,跟王爷撒个娇,服个软,低个头,很简单的事,为何王妃不做,要自讨苦吃呢?"
"低头..."任由这一席话尽数占据她的心,苏敏仿佛神游天外,眼底没有一分情绪,低低呢喃。"其他事也许可以,但这件事,我决不妥协。"
乔妈的眉头骤地锁住了,她握住的汤盅,停在半空。
苏敏缓缓抬起眉眼,往日明亮的眸子内尽是灰暗阴霾,语气透露的坚决,跟外表的柔弱判若两人。"被他冷落,承担他给我的所有不堪,我都可以接受。但我不想走出这柴房,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写着她是杀人犯!"
那样的日子,即使是一天,她都无法熬过。
"王妃。"乔妈的声音,更加低哑了。
"他想关我多久,没关系。"抬起柳眉,她朝着乔妈淡淡微笑,那笑意却依旧驱散不了满心沉重负担,看的人更加想要怜惜。
顺着乔妈的方向,她饿了快两天,其实连接过汤盅的力气都快没有,但她还是咬着双唇,那么缓慢地抬起手臂。
"我自然会吃。"
她没想过,要死在这个地方。
她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身子不由她所控制,她的吃力看在乔妈眼底,旁观了一会儿,实在看不过去,在汤盅下面稳住手。
毫不犹豫地举起汤勺,苏敏一口一口地喝着汤,任那浓郁美味的汤汁流入腹中,将她的身与心一并暖透。
那深深的眼底,却还是那一片寒冷的颜色。
"乔妈,等等。"
乔妈端着空了的汤盅正走回厨房,却在半路听到喊住她的声音,她缓缓转身,一脸笑意的周衍就在她的面前。
"原来是郡王。"她稍稍低头,算是行礼。
"王爷在书房,郡王自己去找就可以了。"她言简意赅,不多话,欲要转身离开。
周衍有些好奇,明亮的眼中透露出几分好奇。"乔妈,我来王府的这两天,怎么都没有看到王妃?"
"她身子不适,在别院休息。"乔妈一句带过,守口如瓶。
周衍微微蹙眉,直觉让他觉得没那么简单,不禁多问了一句。"生病?我哪儿有从边关带来的大夫,要不要领到别院给王妃治治?"
"郡王,王府还请得起大夫。"
周衍目光一沉,乔妈是个做事一板一眼严肃冷冰冰的仆人,但因为她又是南宫政的奶娘,在宫内从事管事多年,所以每个人都把她当成半个主子看待。她语气中的阻止,他怎么会听不出来?
读着这明显将他摒除在外的话语,令周衍眉头一皱。
这...究竟是怎么了?是不是王府里,出了什么事?
"郡王,你不该继续接近王妃,更不该对王妃不敬。"乔妈的目光冷漠,缓缓扫过周衍俊朗的脸,一如警告。
"这是为了郡王好,更是为了王妃好,希望郡王听老奴一次。"
闻言,周衍的眼神,愈发深沉下来。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如儿的事吧。"
手中的茶杯,清茶已经凉透,周衍背着身子,望着窗外池塘中那早已结上薄冰的平静水面,淡淡说道。
"那又如何?"处理着公文的男子,头也不抬,仿佛对他所说的话题,丝毫不感兴趣。
"她长的跟如儿很像。"周衍的右手紧了紧,五指像是要扣入青瓷茶杯中。
南宫政的薄唇边逸出一字,神色没有丝毫动容。"谁?"
"你的王妃。"周衍目光一沉,眼底有几分暗潮汹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