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真是及时。
昶昼进来,看到太后表现得有点意外的样子,行了礼道:"母后怎么会在这里?"
太后道:"只是随便过来看看。"
昶昼道:"难得母后过来,多坐一会好了。晚上我在郦池设了宴,招待荀太师父子,母后也一起去吧?"
太后道:"哀家就不去了。"
昶昼笑了笑道:"荀太师如今难得进京一趟,母后难道不想与他叙一叙兄妹之情?"他顿了一下,没等太后答话便又接道,"还是母后已经见过他了?"
太后眼角微微抽了一下,却依然保持着优雅的笑容,冷冷道:"陛下这是在指责哀家私见外臣么?"
昶昼连忙道:"母后多心了,孩儿只是顺口问问。何况荀太师又算什么外臣?"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我总觉得他那个"臣"字咬得特别重,感觉上扔到地上都能砸出个洞来。
太后自然也能听出来,却依然不动声色,随意又寒暄了几句就走了。
我跟着昶昼送她出去,看着她走远,这才重重吁了口气。
昶昼回过眼来看我,笑了笑,伸手过来牵了我的手往回走,一边问:"她找你做什么?"
我把太后的原话复述了一遍给他听。昶昼听完了半晌没说话,只是伸手搂过我,一起坐在榻边,轻叹了一口气。
我也跟着叹一口气。虽然太后说一切都是为了昶昼,她只是在为他铺路,但是处在昶昼的位子,还真是不怎么舒服。
昶昼搂着我,轻轻道:"抱歉,今天晚上...我不能过来陪你了。"
就我个人的感情来说,我巴不得他不要来。但是想想他今天宴请的人,就知道他今天晚上会去哪里。一股厌恶不自觉就涌上来,我咧嘴冷笑,站起来从他身边走开。
"木樨!"昶昼唤了我一声。
我怔了一下,这似乎还是他第一次真正叫我的名字,我还以为他早就忘记我本来叫什么。
昶昼拖着我的手,又唤了一声,声音更低:"木樨,我不想你出事。我现在还没有准备好,的确是没有能力保证你万无一失...我不希望你有任何闪失。"
所以,今天晚上是对荀家人的妥协么?我大概能明白他是用什么心情说出这几句话来,但是,想想或者三年前,他就因为同样的原因不能追究姑婆的死...我便不由得又冷笑了一声。
昶昼像是误会我的意思,又叹了口气,轻轻道:"何况也只是今晚而已。你就稍微..."
我抽回自己的手,正视他,道:"你误会了,我并不是在吃醋。我只是没有办法在想起害死姑婆和差点害死我的人的时候心平气和。"
昶昼看着我,眼睛的颜色越发深沉,"难道你觉得我自己今天晚上会很开心吗?"
我亦看着他,笑出声来。
在这个局里,谁会开心?谁能自在?
无非是每个人都戴着各自的枷锁在限定的舞台上起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