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
昶昊像是误会了我道歉的意思,继续微笑着,将手边的书收起来,"姑娘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学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
他大概是觉得我之所以走神,是因为医书太枯燥,我终于失去兴趣的原因吧。我讪讪笑了笑,也没有解释,只是道:"是老师教得好嘛。"
昶昊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的样子,看看了天色,问:"不早了,要回去了么?"
我摇摇头,把身体向躺椅里面缩了缩。"不想回去。"
他笑了笑,又问:"为什么?"
他的笑容和声音,依然有那种令人安心的力量。我叹了口气,微微蜷起身体,"我怕。"
他稍稍静了一会,问:"怕什么?"
"太后,皇后,昶昼,这个地方..."我垂下眼来,轻轻道,"全都叫我害怕。"
他好像有一点犹豫,但还是伸出手来,轻轻拍拍我的手,柔声安慰:"别怕,没事的。"
他的手指微凉,但对此刻的我来说,却似乎传递着某种温暖,我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他稍微往外抽了一下,我却下意识地握紧了。昶昊抬起眼来看着我,良久之后,把另一只手覆上一来,轻轻叹了口气,道:"委屈你了。"
自我入宫以来,人人都说我狐媚惑主,别有居心,我都没放在心上,但到了今日,突然听到一个人说"委屈你了。"不知为什么,眼泪就忍不住流出来。
我抓着昶昊的手,放声大哭。
他也没劝,也没动,等我哭得差不多了,轻轻递过一块手帕来。
我接过来擦了把眼泪,勉强向他笑了一下,"谢谢你。"
他依然淡淡微笑,道:"你要相信陛下。"
那种人怎么可能相信?
昶昊继续道:"陛下从未曾为了一个女人和母后争执过。即使当年为瑞妃,也不曾摔过东西..."
所以他有愧于心,才会对我好吧?但是,我看着昶昊,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如果说是看在昶昼的面上,他能每天问问我的病情,已经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何必这样待我?更不用说第一次见面时的提点了。
昶昊只淡淡笑了笑,抽回了自己的手,并不回我的话,只是继续自己原本的话题,道:"但是你要体谅,坐在那个位置上,他有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
我才不想体谅那种混蛋,我现在只关心另一个问题。我看着他,又问:"你认识瑞妃吗?"
昶昊继续答非所问:"太后那边,我会尽量帮你说好话。但是皇后那里,你要自己留心。不过,只要不危及她和太子的地位,她应该也不会有过份的举动..."
"昶昊!"
我忍不住重重地叫了一声。
他抬起眼来看着我,唇边是云淡风轻的笑容,"嗯?"
我就在这笑容里泄了气,翻了个白眼,"算了,没什么。"
过了一小会,他突然又轻轻问:"你在陛下面前,也是这样直呼名讳么?"
"嗯,怎么了?"准确的说,我现在连他的名字都不想叫,能"喂"两声,就算不错了。想到这里,我不由愣了一下,在这种时代里,直呼帝王名讳,是大不敬的死罪吧?这样说起来,昶昼对我还真是有够宽容的。
"没什么,挺好的。"昶昊又笑起来,轻轻道,"毕竟对我们来说,能够叫我们名字的人,实在不多了。尤其是他。"
他的声音很轻,淡若这时香炉里升起的烟,却又似乎有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愁绪。
连一个会叫自己名字的人都没有,这是怎么样的一种寂寞?
静了一会,我听见昶昊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他说:"不要负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