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麟瑞宫,昶昼的脸色还是很不好。
丁香泡了茶,我端过一杯递给他。他接过去,喝了一口,然后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在旁边坐下来,等着他开口。
结果他静了很久,居然说:"朕会尽快给你册封的。"
我怔了一下,然后急急地叫:"我才不要什么册封。你忘记了吗?我是瑞莲姑婆的侄孙女,怎么可能再做你的妃子——"
昶昼打断我,"不然你要怎么样?如果没有名份,在这里连个太监都能整死你。"
我把后面的话咽下去。这的确是个问题,一个没名没份无权无势的女人,在这里深宫内苑里被干掉还不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连个借口都不用找。
说到这个,我想起我今天一直在纠结的一个问题,于是看着昶昼,小声,但是清楚地问了出来:"我姑婆到底是怎么死的?"
有一瞬间的停顿。昶昼的表情,窗外的鸟鸣,甚至于这时的风,似乎都在这个瞬间停了下来。
我自然也跟着安静下来,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昶昼,试图在他表情的细微变化里捕捉一些什么。
但是没有。他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一双眼变得漆黑如墨,深不见底,淡淡道:"我对不起她。"
世上再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没有意义了。
我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但是,似乎很多人都喜欢说。他也是,程同也是。程同对我说"我对不起你",但仍收拾了东西,跑去新欢的身边。那又何必多说?还是说,他们以为说了之后,自己的内疚会少一点?
似乎是受不了我的目光一样,昶昼垂下眼,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你想要什么?只管开口。"
这算是一种补偿么?我问:"是不是什么都可以?"
昶昼没看我,放了茶杯,目光落在窗外那一池睡莲上,轻轻道:"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是你可以要求的极限。"
我笑了笑:"那么,我要一个天下第一的医生,要一个天下第一的保镖。"
要医生自然是为了解我身上的毒,至于保镖么,用意也很明显。有昶昼保我,明面上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出事,但暗地里就不敢说了,有个保镖我会安心一点。
昶昼扭过头来,微微皱了一下眉,半晌点下头。"好。"
在找到天下第一的名医之前,昶昼先招来了太医。
那位留着三缕长须,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太医隔着帘子为我把脉。我靠在枕头上,从帘子的缝隙里看见他的表情愈来愈凝重,然后向坐在旁边的昶昼道:"微臣抖胆请陛下恩准撤下帘子,让微臣看一看娘娘面色。"
昶昼抬了抬手,两个太监跑来把床前的帘子撤下。
老太医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如遭雷击,睁大了眼,整个人僵在那里。
昶昼皱了眉,轻叱了一声:"陈太医。"
他这才低头告了罪,走到我床前来,仍是一脸不敢置信。但好歹没有再失态,上上下下地打量我,又问了一些平常饮食起居的事情,然后一副深思的样子,没再说话。
昶昼有点不耐烦,喝问:"怎么样?"
陈太医连忙跪下去,道:"微臣无能,微臣该死..."
昶昼哼了声,声音大起来:"朕没有要你去死,只是问你,她怎么样?"
"娘娘似乎是中了毒,但是...微臣无能,一时间并不能确诊是什么毒..."陈太医伏在地上,惶恐不安。
但是昶昼并没有生气,只问:"你要花多久才能确定?"
"微臣...微臣尽力而为..."陈太医道,"不如微臣先开张方子,让娘娘调养一段时日——"
"你连她中的是什么毒都不知道,还开什么方子?"昶昼不耐烦地打断他,挥挥手让他出去。陈太医如蒙大赦,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