昶昼让人专门给我备了辆车,他自己大部分时间都在骑马,偶尔也会到车里来。他不知信不信我和姑婆的关系,但这些天来同吃同住,却真的没有要过我。顶多也就是每天晚上搂着我睡而已。他在我面前话并不太多,开口也都是问我姑婆的事情。我也只是有问有答,其它的时间也懒得多说话,让走就走,让停就停,只是在考虑我之后应该怎么办。
姑婆让我"救救他",但我又能做什么?他所处的环境和要面对的事情,我这样一个普通女人根本就插不上手。何况我现在还中了毒,如果于士玮知道我已经对昶昼和盘托出,不知下个月的解药还会不会给我。我自身尚且难保,又如何去帮他?
如果真的什么都做不了,我继续在这世界也就没什么意义了吧?但我却不知应该怎么回去。死这种事情太可怕,我实在不想,也不敢去尝试。
有时候转念又想,回去也就是孤身一人,什么都要从头开始,不如继续呆在这里好了,至于现在是锦衣玉食生活无忧。
结果又陷进了刚刚到南浣时那种"回去与留下"的死循环,越想越烦,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
昶昼看着我郁闷也不会说什么。
其实我觉得他看着我的时候,大部分时候,目光就像是穿透了我,看到了三年前那个温婉如柳的姑婆,他甚至一直坚持叫我瑞莲。
我抗拒了几次都没用,也就懒得再去纠正他了。
反正他是皇帝,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在我得到最好的答案之前,也只能这样过一天算一天了。
走了十几天,才到了京城。
我在马车里挑开了纱帘往外看,只见街市热闹,人声喧哗,路边都是参天的大树,掩映着两旁的高门华屋,果然是南浣帝都,一派繁华富足景象。
我们是黄昏时进的城,走到宫门外的时候,天已黑了。
车停下来,外面依稀有些说话声,然后就听到昶昼生气地骂了声什么,我挑开纱帘来看时,只见昶昼高高骑在马上,手里的马鞭正向马前跪着的一个太监抽过去。昶昼出手得很重,只一鞭那太监背上便皮开肉绽。
那太监伏在地上,不停讨饶。
我皱了皱眉。越靠近京城,昶昼就越不开心,发火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每一个在跟前服侍的人都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个不对就掉了脑袋。这人也不知又犯到他哪一点了。
昶昼向我这边看了一眼,摆了摆手,旁边有人把那个太监架了下去。
马车继续向前走。
进了宫门之后,昶昼过来向我道:"朕已安排好了,你先跟他们过去,不要乱跑,朕稍晚一点就会过去。"
我点了点头,他便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跟着便有宫女来扶我下车,换了软轿。
这时天上一轮淡淡的月牙,清冷的月光笼着次第的宫宇。我隔着纱帘隐隐约约的看着,只觉得四下都是殿台楼阁泼墨般的影子,重重叠叠,也不知有多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