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昶昼已不在身边。
我才刚刚坐起来,就有宫女过来服侍起床洗漱。才洗好脸,就听到昶昼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原来是他家里的人?"
另有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正是。"
昶昼道:"你拟张单子,随便赏他些东西,人朕先带走了。其它的事情,等朕回京以后再说。"
那苍老的声音顿了一下才道:"陛下,这样恐怕不妥,一来于礼不合——"
"有什么不妥?"昶昼的声音大起来,打断他,"朕看上她,是他们的福气。"
"但是,余士玮毕竟是吉阳太守,陛下这样..."
老人的话再一次被打断,昶昼极不耐烦地吼道:"不就是个女人吗?不要说一个小小吉阳太守的甥女,朕就算把这吉阳所有的女人都带走又如何?"
"陛下——"那老人拖长了声音叫了一声,最终却还是没有说什么,道了声"遵旨"就退了下去。
昶昼哼了一声,转身进了房。
"陛下。"
宫女内侍忙忙地跪了一地。
我坐在妆台前看着他,一点要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他是昨夜在我面前做戏,还是白天在别人面前做戏?众人眼里不学无术胡作非为的暴君是假象,还是我昨夜看到那个冷峻敏锐悲伤孤独的男人才是假象?
昶昼瞟了坐在那里没动的我一眼,倒也不以为意的样子,摆了摆手让那些宫人们起来,自己走到我身边来,顺手就接过了宫女手里的梳子,拿起我一缕头发,缓缓梳了下去,就好像他曾经做过无数次一般自然。宫人们悄悄地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我们两人。昶昼的动作轻柔如风,眼神温柔若水,连带空气都跟着旖旎起来。
我一时失神,却已听见他问:"余士玮是你什么人?"
这还旖旎个鬼了?
我咬牙切齿地回答:"仇人!"
昶昼一梳到底,淡淡道:"他说你是他甥女。"
"我还想说他是我孙子呢。"我啐了一口,"谁会把自己的亲人往这火坑里送?"
他的手停了一下,目光盯着镜中的我端详了片刻,然后笑起来,"火坑?这说法倒新鲜。你可知有多少人挖空了心思想进来?"
我稍微转动了一下身子,扫了一眼这房间。这里不过是一处普通的行宫,已经雕梁画栋金玉满堂,若是皇宫里,还不知要富丽堂皇到什么程度呢。我啧了啧嘴:"再怎么金碧辉煌,火坑就是火坑。这地方有多害人,你只怕比我清楚得多。"
他静了一会没说话,有一下没一下地玩我的头发。很久之后,才冷冷道:"这些话也是他教你说的?"
我斜了他一眼,"你觉得是么?"
他道:"如果不是,朕倒想问问看,你是什么人?"
终于想到要问我这个问题了么?本该一见面就互通姓名才是基本的礼仪吧?还是说,其实他和余士玮一样,根本没把我当成人,只一个道具而已,所以我叫什么,本来是什么人他都没必要知道?这种想法让我很想鄙视一下他们,但是转念一想,这不正是我把身份说明的机会吗?于是我吸了口气,试探性地问:"你知道金瑞莲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