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雪恩万万想不到事情会是这样,她不可思议地说:"你那个二姐,我看柔柔弱弱的,在女学里跟谁说话都是和和气气的,怎么能如此歹毒?"
叶繁锦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她啊,是这些姐妹中心机最深的那个,元娘虽然脾气不好,却没什么心眼,在外面也是那个样子,并不会伪装,可二娘不是,她极会伪装,向来喜欢借别人之手达到自己的目的,自己不喜欢动手,看似柔弱,其实心底最为阴狠。若不是以前被她欺负,我可能也不会相信她是那样的人。"
以前的叶繁锦,说不好听些,简直连府里的丫环都不如,叶明玉没必要在她面前伪装,甚至还会变本加厉地欺负她,叶明玉万没想到叶繁锦有翻身的一天。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难怪、难怪!不过繁锦,你可不要因为她气坏了你的身子!"钟雪恩不放心,万一再气得她吐了血该怎么办?
叶繁锦轻轻笑了,"放心吧,我已经想开了,不会的!"
这件事说完,叶繁锦接着问出她心中的疑问,"咱们说点别的,哎,我听说威远侯府中办满月宴特别热闹,你去了吗?"
"去了,是挺热闹,大家都捧场,威远侯最近势头猛着呢,都是会看形势的!"钟雪恩说道。
"我听说最近左谏议大夫在挑我爹爹的毛病,左谏议夫人去了吗?有没有跟我母亲表现出来敌对的意思?"叶繁锦直言说道,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当官的都知道。
"去了,咦,我还看到她们在一起说话呢,没瞧着两人不高兴的样子,坐在角落里说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我还奇怪怎么你母亲跟一个小官的太太说得那么欢呢!"钟雪恩想了想,奇怪地说。
她在钟府不像叶繁锦,要时刻看朝中的动向,将军府里没有人需要她操心这些事。她只对哪家小姐嫁了哪家公子这种事情比较感兴趣。
叶繁锦听着高兴,显然这是在商量叶明玉与左谏议大夫家嫡子的婚事,看来事情跟她想的差不多。她轻轻地舒了口气说:"只要没事就行!"
钟雪恩以为她担忧相府命运并没有多想,两人又说起别的,过了一会儿方才告辞。
虽然钟雪恩是来替离王打探消息的,但真正听到了真相,她还是为叶繁锦生气,待她气呼呼回府后,先跑进了哥哥那里,一进门就把下人赶了出去,然后义愤填膺地说:"哥,我替你办了事,你也得按我说的去做!"
"怎么?"钟楚扬不明所以,今天又出了什么事?
"我所说的,你要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写到信上送过去,行不行?而且我得亲自看着,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告诉你!"钟雪恩威胁道。
钟楚扬奇怪地看着激动的妹妹问:"你这是怎么了?去受刺激了?"
"是,我就是受刺激了,我真后悔帮你问了,我心里真难受!人为什么总有那么阴险丑陋的一面?"钟雪恩的声音有些任性,好像跟哥哥撒娇似的。
钟雪恩是个心情率直的人,她有着将军骨子里的嫉恶如仇,爱恨分明,在她的眼中,世界还是很美好的,因为她在爱中长大,将军府嫡女,自然无人敢惹。这算是她第二次见到相府中的阴暗面,震惊不比第一次来得少。
"行、行,为兄答应你就是了,至于给气成这样吗?"钟楚扬说着开始研磨,准备给离王写信。
当他铺开纸开始写的时候,听到妹妹的叙述,他才明白妹妹在激动什么,他一个大男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丞相府中两个少女,怎么会有那般歹毒的心肠?他也明白了妹妹的用意,想以此来博得离王对叶氏四娘更多的怜惜,如若以后娶了她,想到她受的苦,能对她的恩泽持久些!
钟楚扬写好信,钟雪恩又看了一遍,待墨渍干了,亲眼看到哥哥遣人将信送走,这才放心,回了自己院子。能为叶繁锦多做些事,也算弥补了自己心里的愧疚吧!
这几日封玄离的心情不太好,都到秋天了,暴雨依旧下了几日,残堤让他带着人抢修了几次才勉强维持住,但是再这样下,别说堤了,整个城都会被泡起来,跑都无处跑。
就在这个时候,信送到了。白天他忙于治水、安排灾民,哪里有时间看信?原本城中灾民都安排妥当,但是别处灾民听说离王在这里,不会饿到,也不用露宿在外,于是大批灾民涌入城中,封玄离总不能将人都拦在城外,于是只能尽量安排,现在连查抄的总督府都住满了灾民。
不过如此一来,他的名声便开始远扬,贤王一称便名副其实了!
晚上,封玄离坐在油灯下,小心地展开信。这信一直在他怀中揣着,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一点都没有被雨水打湿。
火苗在不断晃动,将他的脸照得阴暗不明,他将信凑到灯下,仔细地读着上面的每一个字,神情十分的专注,他原本因紧张而绷住的脸,慢慢地松开,最后露出一个兴奋的笑,这笑像是花般,慢慢绽放。这些天他的脸一直都是板着的,疲惫加上不停息的暴雨,令他的心情因担忧而低迷。这一刻,终于有件令他高兴的事了。
她不是不悦他,而是在意自己的身份,在意日后年老色衰时,他会将她弃之不顾。他是爱美色之人么?他又不是看中了她的美色!想到这里,他突然怔住了,他看中她什么?坐在桌前,透过火苗,他看到她冷清的表情,看到她无意中显出女儿娇态的神情,还有她娇羞的小模样,种种种种,唯独没有被她美色所吸引的那一幕,甚至,他到现在还未看全她的模样,不知那厚厚的刘海后,有着怎样形状的额头与黛眉?
不管怎样,这是一个大喜讯了,她的小心思也被他所知,身份、身份,这是他要想办法解决的,如此一来,她就再也没有顾忌,可以嫁给他做妻了是不是?
每每想到她是他的妻,他心中便会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欢喜之意来!
他将信仔细收好,站起身在房中踱了踱,盘算着再有几天另一封信也要到了。其实原本他想亲自问她为什么吐血的,可她碍于种种原因,不对他说实话,所以他便有让钟楚扬的妹妹去问,最起码听到的是实话,他想知道她心中的所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