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真的如薄奚然说得那样懦弱!
还有很多的话,很多很多对幕云舒的表白,苏薄云想说却在张口时没有办法说尽。他陪了幕云舒二十二年,看着幕云舒长大,爱上别人,生子。突然间,就让他这么去了,他不甘心而又无可奈何!
于是,那些话说只能化在他的眼底,留在他的心中。
“然儿。”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对薄奚然说的,他唤了数声,直到薄奚然将双耳凑到他的唇边。
“哥,你别走!”除了幕云舒,薄奚然是最痛苦的人。这是他的亲哥哥,对他很好很好的哥哥。
在西魏帝宫,因为是嫡子,总有那么一堆人在设计他,总有下面的庶子陷害他,而每次,都是哥哥替他挡着,他出了事,闯了祸,都是哥哥在背后收拾。
如今,他抱着慢慢变得冰冷的苏薄云,手颤得很厉害,心跳得很快,眼里的眼泪一颗颗地掉落,让他无法说一句完整的话。
“然儿,告诉......父皇,我不.......恨他!”苏薄云用尽力气,断断续续地在薄奚然耳畔说道,然后,他扭头转向侍卫群,眼里的光没有恨意,亦是没有怨意。
他慢慢地合上自己的双目,嘴角处一直凝着笑意。
到死的那刻,他不恨,不怨自己的父亲了。因为他用自己的生命去赎父亲犯下的血腥罪孽。
苏薄云,死了,替幕云舒挡下那一箭!他护住自己喜欢的人,所以死的那刻嘴角都含着笑。然而,他没有算到,他的死才是一切悲剧的刚刚开始。幕云舒、薄奚然、南宫诺因为他的死,相互间几乎折磨对方一辈子,他们或是相爱不能爱,或是想相伴却被拆散,或是互相折磨不肯回头。
命运的纠缠竟才开始,而那后来有很长很长的路,让他们走得太累太累!
对幕云舒来说,有些人注定陪伴不了她的一生,总是在半途中撒手离去,把推向别人怀抱。她看着死去的苏薄云,压抑着自己悲愤的情绪,牙齿咬着下唇不断地渗出血。
小师叔,那曾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在幼时,在少女时,都有他的陪伴,就是南宫诺毁了幕家,他也是不离不弃,将她从死亡中拉回来。
可是,此时,她觉得是自己将苏薄云送入地狱。
如果不是她,小师叔不会来帝宫救她。
如果不是她,南宫诺不会恨得射箭又要杀她,而让小师叔替她挡下那一箭。
如果不是她,小师叔会在西魏好好地做他的太子。
是她的错,全是她害的。
“小师叔!”她低低地唤了一声,脑海里闪过那么多他的画面,失去了心才很痛,才觉得小师叔对她来说那么地重要。
“啊!”受不了那种痛苦,她仰着头尖叫,然后她的双目慢慢地变得深红,如火焰般。
她看着台阶上冷着脸的南宫诺,从地上爬起身,快速地冲上去,而穿过还未反应过来的侍卫旁时,抽过一把长剑,剑尖直对着南宫诺。
南宫诺淡淡地看着她的脸,如果幕云舒因为苏薄云的死而心痛,那么他未必痛得比她少。
爱着的女人为了别的男人伤心,还为别人将长剑刺向他!
突然间,他想到六年前自己刺进幕云舒的情景,他好像也是这般冷漠地对着她,好像也是这般决裂地刺过去。
剑穿过身子,冷剑在体内的感觉不好受,很痛很难受,恨不得理解合上双目,也这样就离去。
“幕云舒,他不是我杀的。”南宫诺抓着刺进身体的剑身,对着幕云舒说道。
幕云舒盯着他,不说话,咬了牙,再用了力刺进去。
长剑慢慢地从南宫诺的手心一点点地穿进他的身体,很多很多的血滴落大理石上,整个夜间都是那股浓厚得无法挥去的血腥味。
一切来得太突然,当侍卫反应过来,南宫诺另只手抬起,不许任何人靠近。
“幕云舒,还清了。”他猛地松开握着长剑的手,想由着剑身贯穿身子。“不许再离开我!”
虽然很痛,可能会死,但是这样,他觉得不欠幕云舒,幕云舒找不到任何理由离他而去。
“哇!”哭声从帝君殿传来,熟悉的声音来幕云舒清醒,她慌忙地松开剑柄,呆呆地看着哭泣的云朵儿。
云朵儿揉着双眼大哭,他看着南宫诺满身的血,看着幕云舒满面的泪迹,害怕地哭得更厉害。
“云朵儿。”幕云舒轻声唤道。
云朵儿没有像以往朝着幕云舒展开的双手扑到她的怀里,他扭头朝殿内跑去。
三公公扶住受伤的南宫诺,他早在那剑刺进南宫诺时就让人去传太医。
这段孽缘,他不想再说什么,看看幕云舒摇了摇头,然后扶着南宫诺到殿内去。
“将他关入天牢。”南宫诺捂着不断流出血的伤口,轻声地三公公说道,只说了对薄奚然的处置。
而幕云舒,依然被送入暗房。
薄奚然根本不畏惧,仍然沉浸在苏薄云的死亡中。当幕云舒的长剑刺进南宫诺的身体,他真的叫好,恨不得自己再补上一剑,杀了南宫诺。
他看着被扶着进了帝君殿的南宫诺,冷声喊道:“南宫诺,你此时不杀了我,会后悔的。”
南宫诺精疲力尽,哪还会管薄奚然的话,而且他不想再杀人。到时明明不是他杀的苏薄云,都要成了真的。不过看来,在幕云舒心里已经是真的。
在薄奚然被押入天牢后,当晚就被人救走了。
离开东昭,薄奚然看着高墙,他发誓,此生为帝,扫平东昭帝宫!
南宫诺的伤口刺得算深,如果不是云朵儿出现,大哭惊了幕云舒,可能真的是伤到要害,救不救回来都是问题。
云朵儿跑回帝君殿后,坐在南宫诺身边卷缩着身子轻轻地哭泣,谁唤他他都不许,只是一个劲地哭着。
幕云舒在他心里是最亲密,最喜欢的人,可是当看见幕云舒凶狠冷寒的样子,看见她手中的长剑刺进南宫诺,他害怕了。
一个是他的娘,一个是他刚寻到的爹爹。
他不知道该怎么接受,只是觉得好怕!
可能是怕他拥有不了一个完整的家,可能怕幕云舒和南宫诺反目成仇,谁把谁杀了。
在南宫诺醒来后,云朵儿睁着通红的眼睛,看着他。
“不要不和幕云舒一起。”
他在南宫诺床边守着,双目一直盯着南宫诺,只是想南宫诺醒来后,他能马上告诉南宫诺他心里的话。
“云朵儿想要娘,也想要爹!”他带着哭腔说道,小手放在南宫诺的大手心。
为什么别人的爹娘都能在一起,开开心心的?
“爹,你别不要云朵儿,别不要娘亲。”云朵儿一个劲地求道,他好害怕,好怕南宫诺又不要他们母子。
他只是个想要个完整家的孩子,盼着爹娘一起对他好!
南宫诺看着云朵儿的眼泪,自己眶里也湿润了,他的手将云朵儿抱到怀里。“好!爹答应云朵儿。”
云朵儿哭着“嗯嗯”地应道,然后很快地合上双目睡去。
他看着云朵儿熟睡的面容,再低头看看被包扎好的伤口。知道云朵儿起,他越来越想和幕云舒重新开始,可是幕云舒的心,他好像夺不回来!
他也不只是为了云朵儿,还是为了自己。
“云朵儿,你娘要是不肯要我们怎么办?”南宫诺苦涩地笑笑,现在,是幕云舒不肯原谅他。
云朵儿已经睡得很甜,他翻了小身子,小脸蛋正好贴着他的胸口,那张宁静的面容是那般地可爱,让南宫诺不眨一眼地看着。
这是他曾经希翼着的幸福,能让他嘴边抿出浅浅的笑意,能让他的心融成柔柔的池水,原以为这辈子不可能,却没有想过来得这么快,这么简单!
幕云舒,你说,我现在该如何放手?
一夜间,帝宫又是一场天翻地覆。可能南宫诺登位后,东昭帝宫太过平静,所以那么一点地动静都能说上三天三夜。
不过,话说回来,这着实是发生剧变的一晚,可比得上南宫诺夺位的那天。
苏薄云死了,幕云舒刺伤南宫诺还是被关进暗房,还有,还有就是倾妃差点死在大火中。
她没有死成,庆幸地是她只是被毁了容貌。
女人被毁了容貌,又是帝宫中的女人,她们本来就想占着自己倾城倾国的容貌取悦帝王。如今,倾妃是连唯一的筹码都失去,她失去一个女人让男人爱上的资本。对她来说,这是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了干净!
她原想着以退为进,放软身躯,一步步再赢回南宫诺的心。可是现在她看着镜中被烧毁的面容,气得直将妆台上的东西全都挥到地上。
如今,要她怎么办?她失去容貌,已经比不过幕云舒!
再回想起昨夜的大火,她更是恨。大火着时,火势不大,她完全可以跑出去,可是她要等,喝斥宫女离开,要她们快些禀南宫诺去。
她拿自己的性命赌,打赌南宫诺知道这里着火一定会来救她。
她都想好了,南宫诺若是冲进来救她,她一定要撞晕,然后要他亲自伺候,一步步,她就可以夺回失去的一切,到最后要了幕云舒和那野种的命!
可是她坐在宫里安静地等着,火势蔓延得很快,外面的宫女慌了。
“娘娘,奴婢先让人救火吧。”
她环视着四周的火焰,不慌不忙地回道:“帝君来了没?”
“帝君正往这赶来。”宫女跟着回道。
她就知道南宫诺还是在乎她的,于是在她嘴角浮起冷嘲得意的笑容,安静地坐在那里等着南宫诺的到来。
“帝君没来之前,你们谁都不可以救火!”她又下了命令,让宫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火在滋长。
“娘娘,你还是先出来吧,火很快就烧到你那。”宫女担忧地喊道。
她才没有这么傻,现在出去若是没有一点事,南宫诺怎么回心转意,“你们谁敢冲进来救本宫,本宫将你们赐死。”
倾妃放了狠话,那些宫女怎么不惜自己的性命,力劝那。
她们呆着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大火烧到屋檐,看着火势越滚越大。
可世上不是万事都能如人意的,倾妃等着南宫诺来救她,而南宫诺在半路过来时,发觉不对劲,两宫都着火,这来得太突然。于是,他折了回去,回到帝君殿。
倾妃不知道,她还傻傻地等着。
宫女想告诉她,南宫诺不会来了,可是火太大,滋滋滋地燃烧声遮去喊声。
当倾妃听见时,已经晚了,大火滚滚烧到她的身边,将她包围在大火中。
如果不是夏侯欣茹过来,下命令宫女们快速救火,倾妃应该不止是烧伤,可能烧成灰烬。
过后,倾妃没有觉得错,她听到当晚幕云舒跑到帝君殿,认为是幕云舒搞了怪。她死死地看着镜子里丑陋的女人,哭得泣不成声。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夹着几丝关心。
这帝宫的人都是见风使驼,哪位得宠巴结哪位,哪位失宠讥讽哪位。倾妃这段日子从云端摔到地狱,她抬起头,看着镜子,想知道是谁来了?
镜子内的女人,一张面容虽然没有笑意,却依然是貌美如娇艳的花朵,与未毁容的倾妃如此地相似。
见到来人是与自己相似的夏侯欣茹,倾妃面色发青,怒吼道:“给本宫滚!”
看着熟悉的脸,再摸摸自己面颊被烧毁的伤痕,她狠狠地咬牙,身子颤得厉害。
对夏侯欣茹,她曾经是不屑,那不过是自己的替身。
可是,如今,她毁了容,看着那张脸,恨不得也将她毁了!
“南宫诺不爱你了。你以后是打算老死宫中吗?”夏侯欣茹不怕她的怒火,淡淡地接着问道。
“我让你闭嘴!”倾妃转身,对着夏侯欣茹怒吼道,“你们这群人,见我落魄,就个个来落井下石!”
夏侯欣茹抿嘴划出冷冷的笑意,她回道:“是!”
她来就是落井下石,哪又怎样?
做了夏侯倾柔这么多年的替身,她就是心里不舒坦。可看在倾妃那脸上的丑陋的伤痕,叹了口气,后面更多难听的话没有说下去。
“姐姐,我同娘说了!”她淡声对倾妃说道。
倾妃一愣,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从六年前,她就设计让所有的人以为自己死了,然后,她用舞女的身份接近南宫诺,成了倾妃。
从第一次夏侯辰与夏侯夫人撞见她,追问着她是不是夏侯倾柔,她都不承认。她不想做软弱的夏侯倾柔,也不想再与落没下去的夏侯家有任何牵扯。
到夏侯欣茹入宫,她依然端着嫔妃的身份告诉夏侯欣茹,她不是她的姐姐。
现在,夏侯欣茹的话让她怔住。
“我不是你姐姐。”依然不想承认。
夏侯欣茹笑笑,她在夏侯夫人的教导下,做了十六年的夏侯倾柔,怎么会分辨出还是分辨不出眼前的人是不是她的姐姐。
“不管你是不是,我来是告诉你,他们想见你一面。”夏侯欣茹淡声说道,这世上的父母就有这么偏心的,在他们眼里只有一个夏侯倾柔,不管是夏侯欣茹好,还是幕云舒对他来说都是比不上夏侯倾柔的一个指头。
夏侯欣茹早就看开了,夏侯夫人会对自己,只是因为自己和姐姐长得很像。
倾妃不说话,她勾嘴冷笑笑。
要来看她,是来嘲讽她如今狼狈的样子吗?
“不管你承不承认,我已经告诉他们,你是夏侯倾柔!他们过来,不是来嘲讽你,是想帮你。”夏侯欣茹一眼看出她的不屑,冷声说道。
虽然怨恨着自己的姐姐,不过夏侯欣茹心还是不够狠。
“我不想见他们。”倾妃再次回绝道,她伸手摸着自己的面颊,怕他们看见自己这副模样。
她没了,什么都没有,连面目见人的资格都没有了。
幕云舒,你给我等着!
“随你见或不见,我只将人带到。”夏侯欣茹说完,转身出了这座被烧毁得差不多的宫殿。南宫诺自己受了伤,三公公作主让倾妃搬到别处去,倾妃拒绝一定要等着南宫诺过来,才肯搬离。
“等等,借身衣服给我!”倾妃开口说道,后头加了一句:“不许和人说。”
夏侯欣茹看了一眼成了灰烬的衣柜,回道:“好,我等等送来。”
夏侯欣茹走后,倾妃坐在妆台前一直坐到深夜,到了夜色黑下时,她起身寻了丝巾蒙住面容,换上夏侯欣茹的衣服,偷偷地溜出宫殿。
她一路到暗房,因为幕云舒逃过,南宫诺加强防守。
不过,南宫诺只下令不能让人逃脱,却没有强令任何人不见她。
倾妃拿出南宫诺赏赐的金牌,走了进去。
这次,幕云舒关押的地方也变了,是像天牢的牢房,一走进去,隔着门栏就能看见幕云舒。
倾妃走进去,瞥到外屋的刑具,嘴角勾起冷冷地笑笑。
她能来这里,自然想好怎么惩治幕云舒。
她拿起墙上挂着鞭子,然后才走到幕云舒的屋子。
幕云舒抬起头,看着蒙着面的倾妃,一双眼睛就告诉她眼前的女人是谁?
“你又来做什么?”幕云舒冷声问道,皱了眉头,厌烦倾妃。
倾妃一笑,柔声回道:“替我姐姐报仇!”
“姐姐?”幕云舒反问道,她的姐姐?好像是自己。
“我的姐姐——夏侯倾柔。”倾妃慢声说道,“她被你害惨了。”
幕云舒不知道她在玩什么把戏,冷笑反问道:“那你是谁?”
“夏侯欣茹!”倾妃嘴里划出一个名字,让幕云舒愣住。
幕云舒发愣,不是因为来的人是夏侯欣茹,而是她不解,倾妃冒着夏侯欣茹的身份来做什么?再一看,倾妃手中紧紧握着粗长的鞭子。
幕云舒连忙要站起身逃开,鞭子已经朝她挥来。
那结实粗长的鞭子狠狠地落在她身上,打得幕云舒扑到在地。
倾妃知道幕云舒的功夫了得,所以她没有给幕云舒挣脱的机会,握着手中的鞭子就朝幕云舒身上“啪啪啪”地打去。
她咬着牙,狠狠地打,将身上的怨气全都发泄在鞭子当中。
“娘娘,住手!”外面的守卫听到动静,冲进来制止道。
倾妃对他们一瞪,冷冷地说道:“本宫伤不了她,你们全都给我站边!”
守卫一听,没有再阻止,一个是娘娘,一个是阶下囚,他们懂得分辨去讨好谁?而且,南宫诺并没有下令不许任何人对幕云舒动刑!
“幕云舒,这是报你七年前的“恩”。倾妃冷声说道,她喘着气站在那里。
幕云舒笑笑,从地上爬起身子,盯着倾妃,“打够了吗?”
七年前的恩,不就是她把倾妃打死吗?不,是打成重伤!
如果知道当年自己的冲动会换来今日的折磨,幕云舒也不后悔。
打夏侯倾柔,是她屡次施些小计,要从自己手中抢夺南宫诺。幕云舒的东西怎么能让她一再地夺走。
“打够了给我滚!”幕云舒靠在墙上,火辣辣的痛意贴着墙壁舒坦许多,她不想与倾妃再纠缠什么。
倾妃没想到幕云舒被打后,还要喝斥她。
“看来本宫下的手不够狠!”倾妃怒道,然后瞥见外面屋子众多的刑具,笑了。
对倾妃的阴狠与得意,幕云舒不屑,“你以为还能伤我吗?”
让她打了几鞭已经是极限,幕云舒还怎能让她随意对自己施虐。
“你说错了,不是我要对你下手,而是奉了他的旨意,不得不为。”倾妃笑笑,指着外面的木棍,对守卫说道:“本宫——夏侯欣茹奉了帝君的旨意,打断欺瞒君上的幕云舒一双腿。”
“把木棍拿进来!”
听到这话,幕云舒身子一颤,双手以及身子的温度逐渐冰冷。她不相信南宫诺真的会要了她的一双腿。
“你再说一遍。”幕云舒颤抖着身子,连声音都开始发颤。
倾妃是那么地喜欢幕云舒的恐慌,她走进幕云舒,用幕云舒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诺他被你伤了,所以只能让我代劳。知道为什么我要装作夏侯欣茹吗?他是怕我惹来麻烦!”
倾妃笑笑,眼底的笑意刺了幕云舒的双目。
幕云舒不会忘记,之前南宫诺对她放过的狠话。
若是敢逃就打断她的双腿!
现在,他的伤是她所赐,所以他更恨她,所以让夏侯倾柔来了,来夺走她的双腿,让她这辈子都只能囚禁深宫里。
“你敢!”幕云舒咬着牙,威胁道。
她在害怕,所以出口的声音都无力得很。
倾妃“呵呵”地笑笑,不屑地看着幕云舒,“幕云舒你说我敢不敢?都说是帝君的意思了,你怎么还不明白!如果你反抗再逃了出去,更好,反正你的儿子还在帝君手中。对了,他已经将你的儿子送给我抚养了,如果你现在要反抗,没有问题,我以后会更好地“对”你儿子。”
“你说,我是每天赏他一巴掌那?还是偶尔也将他关进暗房!”倾妃笑着说道。
幕云舒的手握成拳,恨恨地盯着倾妃。
“你要是敢伤云朵儿半分,我杀了你!”幕云舒寒声说道,她的眼底都是极度的恨意。
恨南宫诺说话不算数,要拿云朵儿出气,将云朵儿送给倾妃。
恨自己无能,连累了小师叔,还要让云朵儿跟着受罪。
“那好,我不伤你。但是你得让我顺心些!”倾妃一笑,伸手勾了幕云舒的下颚,“本来想毁了你的容,后来帝君说,这脸毁了没什么意思,还是打断双腿比较有意思,成了瘸子,这辈子都逃不开我们的手掌心。”
幕云舒由着她捏着,她面色发白,眶里的泪珠滚了又滚,却是没有落下。
南宫诺,你非要我们把最后一点的情意都毁了吗?
“你打吧!”她淡淡地说道,心真正地死如灰,“告诉他,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他,永远不会!”
她不会再给他一点希望,原本在刺他那一剑后,她想了一夜,想起云朵儿哭闹声音,她还在怪自己是不是错了?是不是该听南宫诺的话,为了云朵儿,重新开始!
可是,现在,好像没有必要了。
她不会不会再爱上他,就算她被打断腿,她也要离开,这世,恨他至死!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进来打!”倾妃看着幕云舒一脸的痛意,开心地抿了嘴角,招呼着侍卫进来。
两个侍卫拿着木棍,看着发愣伤心的幕云舒,再看看眉眼间露出笑意的倾妃,有些犹豫了。
“打!”倾妃看他们迟疑,怒声吼道。
幕云舒瞧了她一眼,再看看侍卫手中的木棍,慢慢地趴到地上,轻声说道:“打吧!”
她没有选择了,从来不愿让别人掌控别人的她,这次只能让人欺负!
她清楚自己就是双腿断了,倾妃也不会放过云朵儿。可是,要是她反抗,云朵儿的日子会更难过!
云朵儿,娘亲没有能力保护你,对不起!
她心底轻轻地对云朵儿说道,想起那么以往,想起云朵儿出生时闭着小眼哭闹的样子;想起云朵儿摇摇晃晃地跑到她的怀里,唤她“娘亲”;想起云朵儿不悦地嘟起嘴,叫她“幕云舒”;想起云朵儿讨好时,会笑着说,“幕云舒,云朵儿亲亲你!”
她的孩子,她的云朵儿!
“啪“地一声,木棍从高处落在幕云舒的小腿上,一阵剧痛让她想缩回,可来不及缩回,第二棍就来了。那种痛意慢慢地到了心底,到了全身。
她咬着牙,眼泪落得厉害。因为被打得痛,因为南宫诺的绝情。
她的拳头握得很紧,指甲深深地掐入掌肉,牙齿咬着双唇又破了。很痛,很痛,这样的痛意要到她的腿断为止。
南宫诺,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为什么一定要对她狠!
她哭了,不是忍着只是落泪,而是扑在地上哭出声。可是,当痛意遍布全身时,她的面色变得苍白失去血色,她的额头因为痛意冒着冷汗,她无力哭出声,握成的拳头也渐渐松开,只是扑在地上如将死的人什么都做不了。
到最后,她痛得不知道那是不是痛,闭上双目晕了过去,只有眼眶里冒出的泪才能确定她没有死,她还活着。
“娘娘,人晕过去了。”侍卫看着血迹斑斑的小腿,不忍心再打下去,收了手,对倾妃说道。
倾妃走到幕云舒身边,蹲下身伸手摸着幕云舒的小腿,她用力地抓。
“啊!”幕云舒感觉到那入骨的痛,醒来叫了声。
“没用的东西,这不是醒了吗?”倾妃起身怒喝道,她冷冷地看着趴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幕云舒。
侍卫还是不敢动手,这要是打下去,死人怎办?
“我刚摸过,还没有断。”倾妃冷静地说道,她要的是幕云舒双腿折断,这辈子成为可怜的瘸子。
“娘娘!”侍卫犹豫地唤道。
倾妃瞥了他们一眼,冷喝道:“打,打到腿为止。”
还没有断,还差一点。
倾妃冷笑笑,这帝宫很多事情都不是秘密,南宫诺对幕云舒的威胁,“你若是敢踏出帝宫,就打断你的双腿“,这话,倾妃听到耳里,就记在心中。
她已经得不到南宫诺的爱,那么就要幕云舒恨南宫诺一辈子,让他们不能在一起。
侍卫最后在倾妃的逼迫下,抬起木棍,再在上面打了几下。
这次的力道没有之前的重,可对幕云舒来说还是很痛。
“幕云舒,很高兴看到你现在这个模样!”倾妃蹲在幕云舒的眼前,笑着说道。
幕云舒瞥了她一眼,合上了双目。
当年,她果真没有看错,夏侯倾柔是毒如蛇蝎的女人。那时候她就该狠点,将她真的活活打死好。这样,夏侯倾柔就不会像现在一样,置自己于死地!
在幕云舒又将痛晕过去,外面好像有动静,有人推开门,有人闯进来。
倾妃一慌,连忙起身跑出屋子。
侍卫也停了动作,站在一旁。
进来的人直接跑到幕云舒身边,幕云舒听见他长叹了一口气,很重很悲痛。
“王爷,你不能带走她。”侍卫见南宫凤晔要抱走幕云舒,急声阻拦道。
南宫凤晔没有心情与侍卫纠缠,他抱起幕云舒,看着她满是血迹的小腿,心痛得只想将这里夷为平地。
“滚!”他喝道,然后快速地冲出暗房。
幕云舒没有料到来救她的人是南宫凤晔,她苍白的面容上挤出一丝笑容,轻声说道:“谢谢!”
而南宫凤晔说,“对不起!”
他是看着倾妃走进暗房,而一直在外面等着,如果他早一步进来,是不是幕云舒就不会受罪,是不是她的小腿不会被打断。
“幕云舒,对不起。”他忍着痛,又说了遍。
这次,是因为他要把幕云舒送回南宫诺那里。
他是南宫凤晔,不是风彦,与幕云舒没有半点关系了。
在他走在帝君殿与昭阳宫的分路口时,他竟犹豫了,不想带幕云舒去找南宫诺,而是想抱着他回他的地方,让他来照顾她。
可是,他不能,他有母后。
他是南宫凤晔,是为了母后的梦而活着的!风彦已经死了。
“云儿,以后不管我做了什么,都不要恨我!”他看着怀里昏死过去的幕云舒,轻声说道。
不管,幕云舒听还是没有听见,他必须说出来。
这一世,他再也无法给她幸福,那么下世,可以吗?
南宫凤晔抱着满身是血的幕云舒走到帝君殿,殿外的三公公一看,立即让人去唤太医。他着急地问南宫凤晔:“怎么会弄成这样?”
“被人打断小腿。”南宫凤晔淡淡地说道,他站在帝君殿外,没有踏进去。
三公公知道他在意什么,想接过幕云舒,殿内的南宫诺已经走出来。
南宫诺没有说什么只是双目紧紧地盯着晕死的幕云舒,他快速地接过,离去去对南宫凤晔说道:“谢谢!”
他没有问南宫凤晔出了什么事,只是感谢南宫凤晔将幕云舒带到这里,至于出了什么事,他会查清楚。
幕云舒被抱走内室,南宫诺将她放在床上,可是放下时,她的小腿一碰到床榻,痛得她冒了冷汗,痛吟着:“痛!”
南宫诺只好让三公公轻轻地扶着她的小腿,才将幕云舒放到榻上。
“帝君,你怎下这么狠的心?”三公公看着南宫诺,抹去眼角的泪珠,责怪道。
南宫诺淡淡地回道:“不是我。”
云朵儿在南宫诺抱幕云舒进来时,就站在旁边乖乖地看着,他抬起头看着南宫诺,问道:“你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幕云舒?”
在云朵儿的心里,就是爹保护娘亲和他。
云朵儿的责怪,南宫诺听得很难受,他把云朵儿抱到幕云舒的里侧,轻声地对他说道:“对不起,爹错了。”
云朵儿泪眼朦胧地看看他,又坐在幕云舒的身边握着她的手。
“娘!”他唤了声。
幕云舒似乎听见了,抓紧了云朵儿的手,“云朵儿,云朵儿......”
“娘,云朵儿在这陪你。”然后,幕云舒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口里不断地唤着云朵儿,云朵儿哭着说道。
南宫诺怕云朵儿哭得太大声,嘱咐道:“云朵儿,别哭,别吵着娘。”
云朵儿吸了口气,伸手抹去眼角的泪珠,抽泣着。
他不吵,他只要静静地陪着幕云舒。
“南宫诺,你好狠的心,我恨你!”突地,幕云舒冷厉地喊了一声。
南宫诺身子一僵,伸手去摸幕云舒的面容,她的眼里竟然不断地冒出泪珠,她说,恨他?
以前,听着说恨他。他一点都不觉得痛,而这次,他痛得想将心给掏出来给幕云舒看看。
他没有说什么,转身出了内殿。
“三公公太医来了没?”
三公公回道:“已经去传了!”
“嗯。”南宫诺点头,然后走上外殿的案前,盯着一堆的折子不说话。
他不想进去看幕云舒,怕又听见她说,恨他。但是又想在这里陪着她,等着她醒来。
太医没过一会就到了,三公公领着太医到了内殿。
等太医出来了,南宫诺淡声说道:“怎样?”
太医知道这床榻上躺着人对帝君来说有多重要,他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说道:“臣,一定能治好幕姑娘!”
他就是治不好也得治,幸好,没有完全打断。
“如果治不好,朕想,太医可以走了。”南宫诺冷声说道。
他口中的“走”字,太医听得明白,惶恐地叩了头,说道:“臣以项上人头保证!”
这话一说,南宫诺才宽了心。
然而,这一夜又是无眠的夜晚。
南宫诺睡不着,守在幕云舒身边,三公公劝他,顾好自己的身子。
他身上的伤刚好,应该注意休息。
南宫摆手拒绝,他有什么心思可以睡去,“没事,朕吃得消。”
他拒绝道,然后看着还未睡去的云朵儿,开口说道:“三公公,将云朵儿抱到偏殿去。”
让云朵儿守着幕云舒,云朵儿怎么能睡得着。
云朵儿摇头拒绝,他流着泪说道:“我不要,我要陪幕云舒。”
他要陪着幕云舒,等幕云舒醒来。
南宫诺只好由他,看着他说道:“云朵儿,若是累了,就睡。不要不要压到娘亲的腿。”
云朵儿点点头,他会乖乖地睡在幕云舒身边。
“幕云舒,你快快醒来。云朵儿守着你。”云朵儿的小手摸摸幕云舒的面颊,然后他的双唇凑到她的脸颊,亲了亲。
南宫诺一直看着,不再说话。
在看到南宫凤晔怀里都是血的幕云舒,他感觉到自己做了最错的事。
“幕云舒,对不起!”
以后,他会保护好她,就算她这辈子恨他彻底,他也会守着她不放。
如果,哪天,她真的要离去,她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他可能会松开她的手,祝福她。
可是,那只是可能!
倾妃慌忙地跑回自己的殿,将夏侯欣茹的衣裳换掉,躺在床上假装睡去。
她知道,今日自己打断幕云舒的腿,南宫诺一定会彻查,还好她事先就想好对策,用夏侯欣茹的身份顶替过去。
这一夜,她也算睡得不安,整夜整夜地梦见幕云舒扼住她的脖子,要她死。
人一旦做了亏心事,就害怕了,然后夜夜噩梦。就算夏侯倾柔计划得有多好,她永远逃不过自己内心的那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