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蕴沁身子一晃,已崩溃,一贯那样优雅高贵的妇人,此刻的样子,去完全颠覆,她整个人跌坐了一旁的长凳上,伸手捧着自己的脸颊,有泪水渗着指缝流出来,声音哽咽,"你不知道,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有多难受?我有多痛苦?我有多不甘心...希城,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其实真的只是想要知道...白祺当年到底是为什么死的...我知道,你肯定派人调查过我和秦慕华之前的事情,你肯定知道了...我和她之间隔着一个白祺...白炎凉的父亲...你现在知道了,我当初为什么,突然不同意你和白炎凉了?我怎么能够容忍自己曾经最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之后...又成了我的儿媳妇?这简直就是...最大的耻辱,我不能接受,你怪妈妈自私也好,蛮不讲理也好,可是我不能接受..."
"母亲,不要再说了。"
梁希城伸手按了按隐隐作痛的眉心,直接抓过了她的手袋,从她的手袋里找出了手机,然后找到了电话号码,拨通之后,沉声吩咐,"上来,把夫人带下去。"
不出5分钟,就有人急急忙忙地上来,李蕴沁的情绪一直都是紧绷着的,这段日子,她丝毫不会比隔离,或者是躺在床榻上的人好过,精神上的压力,让她几乎是寝食难安。
是个人,都会有良知,可是是个人,也都是自私的。
李蕴沁知道,秦慕华会这样,都是自己造成的,可是就是不想承认,所以一直都在给自己找借口,她已经走进了一段执念里面,走不出来,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可是往前走,就必须要给自己一个往前走的理由。
她所剩的理由就只有一个...白祺。
"少爷,现在送夫人回么?"现在给李蕴沁开车的司机是以前给梁启成给开车的,也是梁家的老司机了。
梁希城捏着眉心,片刻之后才点头,"把人送回去,让人好好看着夫人,最近让她不要乱走,就说是我吩咐的,知道了么?"
"知道了,少爷。"
"我不走...希城,我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李蕴沁突然反应过来,一把甩开了司机的手,抓着梁希城,摇头,眼泪刷刷地直掉:"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我不起你,希城...妈妈,真的对起你,可是你一定不要怪我,一定不要怪我..."
梁希城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扶着李蕴沁,努力地安抚着她的情绪,"我知道,母亲,您的事情我都知道,相信我,我会处理好,您不会有事,回去好好休息。"
"需我带你离开这里么?"
那一头,梁希城安抚着李蕴沁,而这一头,长廊尽头的转弯处,炎凉紧紧地捏着自己的掌心,整个人瑟瑟发抖,白发的唇瓣也在发抖,大病初愈的女人,娇小的身躯显得更瘦了,那因为隐忍着情绪,而不断抖动着的小肩膀,深深地刺痛着身后站着的男人的眼眸。
楚奕晟看着她隐忍的样子,心中一阵揪痛,说不出怎么样的滋味,却也明白,是从未有过的感受。
他的手动了动,然后才慢慢地伸过去,按在了炎凉的肩膀上,皱着眉头,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说话,是小心翼翼的,"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带你离开,你母亲的手术情况,我会找人告诉你,一定是第一时间通知你..."
炎凉的手紧紧地扣着墙壁,那指甲几乎是要被她给扣下来,她想要控制着自己的语速,只是说出口的话,嗓音还是破碎又颤抖的,"我没事,我要等我妈出手术室,我没事...真的,没事..."
人就是这样,越是强调自己没事的时候,其实她的心有多脆?也许一碰就会碎。
楚奕晟按着她的肩膀,感觉到她的身子都是僵硬的,她的语气分明就是在逞强,刚刚梁希城和李蕴沁说的话,他听的一清二楚,炎凉也听得一清二楚,她怎么可能会没事?
"你别逞强。"
安慰人的话,还是不太习惯说出口,只是看着她这样隐忍的样子,楚奕晟的心也像是让一条蔓藤给缠绕了,锢紧,难受,还有...心疼,"如果你需要的话,我的肩膀,给你靠。"
"谢谢你。"
炎凉伸手捂着自己的眼眶,微微扬起脖子,将眼眶里的泪水逼退回去,她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缓声道:"楚奕晟,谢谢你,但是我没事,我会等着我妈好了,出来...还有,刚刚的事,当做不知道,好么?"
其实,楚奕晟一直都觉得,自己在对于梁希城和炎凉之间的折断感情,插足地不够果断。
分明就是想要这个女人的,却总是畏畏缩缩不敢再往前迈一步,不过就是一个女人?对于他楚奕晟来说,想要的,就去得到,过程重要么?
可是,面对她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考虑的最多的,竟然已经变成了她的感受。
希望她好,希望她开心...所以才会费尽心思的,从英国把最难请的医生,请了过来,一顿早餐?当成是补偿么?
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他渴望着的,是以后的每天,早餐都是和她一起的。
"你不希望梁希城知道,那么我就不说。"
楚奕晟松开了按着她肩膀的手,深沉的声音,透着几分苦涩,"但是你何必这样委屈自己?其实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好奇么?如果你想知道,我一样可以告诉你。"
炎凉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伸手摸了一下眼泪,然后抬脚,走出了长廊的转角。
那一头的梁希城正好让人送李蕴沁进了电梯,一抬头,就看到了面色惨白的炎凉从对面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楚奕晟。
梁希城眉峰紧蹙在一起,薄唇抿着,上前,"吃完了?"
"手术还需要一点时间,我让人给你准备一个房间,你休息一下?"他说话的时候,视线掠过楚奕晟,见到他的脸上似乎是没有什么表情,谨慎如他,却依旧是不放心,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炎凉的神色,"炎凉,你的脸色不好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手术还需要多少时间?"
炎凉看了一眼"手术中"三个字,问梁希城。
"送进去的时候,说是需要6个多小时,最短的,也有可能会6个多小时,所以你现在等在这里也没用,我让人带你去休息一下,就在这个医院..."
炎凉却反手抓住了梁希城,沉沉的眸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的眼睛,分明不算是咄咄逼人的眸光,却又仿佛是有着穿透人的魔力,她一字一句地说:"希城,你和我一起去吧。"
梁希城的眸光又瞥向了楚奕晟,两人的视线隔着炎凉在空气中交汇,仿佛都是平静的,平静之下又蕴藏着让人难以捉摸的复杂神色。
片刻过后,梁希城不动声色地点头,"好,你先过去,我马上就去找你,这里我让关就过来等着。"
炎凉同意,梁希城找来了护士,安排好了一个贵宾病房,让她带着炎凉去休息,吩咐了她,自己没有过去之前,不能离开。
炎凉脸色不对劲,走路的时候人都是摇摇晃晃的,看的梁希城眉头紧蹙,一阵心疼,等到她走远了,他才看向楚奕晟,"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楚奕晟下巴微微一仰,扯了扯嘴角,"看来梁总,有时候倒是真的挺敏锐的,既然你都猜到了,何必来问我?"
"你也说是猜,我不确定。"
梁希城皱眉,语气不禁有些烦躁,"你是故意让她听到那些话的?楚奕晟,我知道,最近这段时间,我在调查什么时候,你也在调查,所以白祺的事情,你也一清二楚,对不对?"
"你也说是猜,我不确定。"梁希城皱眉,语气不禁有些烦躁,"你是故意让她听到那些话的?楚奕晟,我知道,最近这段时间,我在调查什么时候,你也在调查,所以白祺的事情,你也一清二楚,对不对?"
楚奕晟挑眉,十分爽快地点头,并不否认,"没错,我都知道。"
梁希城看着楚奕晟,冷冷地扯了扯嘴角,"你倒是下了功夫,别忘了,炎凉,她是我的梁太太。"
"我从来不否认她是你的梁太太,不过我也不会隐藏自己的感情。"楚奕晟看着梁希城,两个男人眼底都有着势在必得的眸光跳动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梁希城,我喜欢白炎凉。所以,是你的太太又如何?你应该知道,0几年前的事情,你想隐瞒也不可能隐瞒一辈子,有些事情,你越是想要隐藏,越是容易露出马脚,你看不出来,她刚刚知道了什么吗?她跟着你,没有幸福可言。"
梁希城眸光一瞬间变得凌厉,语气更甚,"楚奕晟我告诉你,别想着用那样的事情来插足我和炎凉。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一个你,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丢下这句话,转身,就朝着长廊尽头走去。
楚奕晟看着梁希城坚硬的脊背线条,深邃的眸光,是复杂的,也是在信誓旦旦之后的落寞。
是,他们之间,没有他这个第三者,他插足,也插不进去。
炎凉坐在沙发上,低垂着眼帘,把玩着手中的紫色发夹。
微微闭上眼睛,耳边再度传过李蕴沁撕心裂肺的声音。
她出了车祸和我有什么关系?当初如果她肯告诉我,就不会这样,一定不会这样...
她终于想明白了,那次,她去后山看父亲的时候,为什么会在那边见到了李蕴沁,她一直都想不明白的问题,她终于想明白了。
原来,0几年前,自己的父亲竟然和李蕴沁有过一段感情,到了现在,她却依旧是念念不忘,而父亲的死因,母亲一直都不肯告诉她,所以那天在那个咖啡店门口,她才会失控地一直拉扯着母亲,导致最后母亲被车给撞了...
炎凉嘴角一扯,捏着紫色发夹的动作也下意识地一僵,无法形容此刻,自己心底深处是怎么样的滋味,真的是五味陈杂,无法用文字来形容,能够想到的,也只有两个字...狗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