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司空曙松开秋月，捏着她的手道：“对了，我看见你和郑侠说话，他有没有告诉你些什么。”

秋月道：“你不问我倒忘了，郑侠说他的亲生父母都已过世，养父母的家也不常回去。他还信誓旦旦，让我相信他不会做伤害我的事。不过，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坏人，我愿意相信他。”

司空曙略一思忖道：“以你的观察，认为他不是我们的敌人？”

秋月笃定道：“是的。”

司空曙释然道：“那就好。”

二人定好次日起程，小兰又去镇上订了两辆马车，说好次日辰时在路边候着。

第二天一早，司空曙、秋月，荷香、墨雨，一起出了素心宫，路边果然有两辆马车候着，司空曙携秋月上了一辆车，荷香、墨雨携带包裹上了另一辆车，接着，御夫一扬马鞭，两辆车向北疾驰而去。

这一天来到长安，按照雨潇说的地址，找到了那处宅子。马车在宅子前停住，四个人全下了车，司空曙付了盘缠，御夫驾着车离去。

司空曙推开院门，见院子里种植着花草树木，砌着石几石凳，倒颇有情致。屋子不算多，但四个人住绰绰有余，屋内的陈设也还算齐全。

分配好房间之后，荷香和墨雨开始打扫，司空曙对秋月说：“看看你的屋子里还需要添置些什么，我出去买。”

秋月道：“这些铺陈全要换新的。还有你那个屋里的，也得换新的。”

司空曙道：“好，就依你。”

秋月又道：“不如我随你一起去吧，先买一些急用的，其余的可以慢慢添置。”

司空曙道：“我想让你在家里歇一歇。”

秋月佯嗔道：“我哪里就有那么娇气！”

二人出门来到街上，将所需物品购置齐全，又雇了辆车拉回来。

荷香、墨雨听到动静，忙出来将东西搬回家去，安置妥当，看看时候不早，便去准备晚餐。

秋月这才在榻上躺下，嘴里说道：“还真有点累，我的腰啊！”

司空曙在她身边坐下道：“哪里不舒服？我帮你捏捏。”

秋月指着自己的腰道：“这里。”

司空曙将手放上去，轻轻为她揉捏。

过了一会儿，秋月忽然翻了个身道：“别捏了。”

司空曙道：“怎么了？手重了吗？”

秋月道：“不是。”

“那是……”司空曙问。

秋月望着司空曙，不再做声。

司空曙看了秋月的神情，顿时明白了，站起身含笑道：“我走了，免得你有非分之想。”

秋月忙扯住他的衣袖道：“嗯，叔公别走。”

“那你还胡思乱想吗？”司空曙低头道。

秋月道：“不想了……”

“好吧。”司空曙道，“你往里一点，我也要在你这榻上歇一下。”

秋月往里挪了挪，司空曙将腿搁在榻边，背靠在栏杆上，闭目养起了神。

很快，墨雨过来请去用餐。餐厅不太大，司空曙与秋月在正室用饭，荷香和墨雨，则在厨房一侧的偏室里吃，并随时听候他二人的吩咐。

饭后，司空曙随秋月回了房间，说道：“这里的条件比不得素心宫，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秋月笑意盈盈瞅了司空曙一眼道：“叔公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东奔西走，还不全是为了月儿，怎么能成了月儿跟着你受苦呢。”

一句话，说得司空曙唯有憨笑，见秋月要往榻上躺，忙拉起她道：“我知道你今日乏了，但也不能这么早就躺下，要积住食的，不如我陪你出去走走。”

秋月作出耍赖央告的表情，不肯动身，司空曙也不肯退让，秋月只得站起身，随司空曙出去走了半个时辰，才回来躺下，头刚挨着枕头，便睡着了。

司空曙替她盖好被子，一边无声打着哈欠，一边回到自己的屋，宽衣躺下，很快也睡着了。

次日两人都起得较晚，梳洗吃喝毕，已是巳时，正全聚在最西边的屋子里说话，忽听得有人在敲打墙壁，众人都愣住了，司空曙道：“应该是雨潇。”

果然，墙壁被推开，雨潇走了进来，见了司空曙，作揖道：“听家母说子曙与秋月宫主来了，我今日来看看，家里可还需要添置些什么。”

司空曙一边请雨潇往书房去，一边道：“昨日我和月儿已经将该添置的添置齐了，公子就不用在这件事上费心了。”

雨潇歉然道：“是不才照顾不周。”

司空曙道：“哪里的话。只是，我和月儿还没来得及去拜会令堂和令姊。”

雨潇忙道：“哦，是的，家母说听到这面有人语声，也不方便就过来帮忙，所以让我今日悄悄过来看看。”

二人进了书房，坐定后，司空曙道：“替我谢谢令堂。”又问：“今后之事，公子有什么打算？”

雨潇道：“若要等到我有实力与郤至抗衡，恐怕非三五年之功，不知秋海棠与花朵前辈要在牢里吃多少苦。”

司空曙听了，蹙着眉点了点头。

“如今，我们只能寻找郤至身上破坏朝纲的地方，然后收集证据，待时机成熟，将其一举击垮。”雨潇道。

司空曙不住地点头道：“嗯，有道理。可是，背后调查郤至，你手下的人总是有许多不便，不如我和秋月商量，从素心宫调一些人手来。”

雨潇欣喜道：“如果能那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那程琪那边呢？”司空曙又问。

雨潇道：“太仆一直在暗中帮我，可明里我又不能跟他走得太近。在朝廷上，他向来不谄媚郤至，作为一股可以与郤至抗衡的势力，皇帝很倚重他，将来，要彻底打垮郤至，不能少了太仆的力量。”

司空曙道：“好的，我知道了。我会与秋月商量，尽快调素心宫的人来，马上展开对郤至的调查。”

雨潇点头，应了一声“嗯”，接着道：“那我先告辞了。”

司空曙起身送雨潇出来，雨潇又从原路离了东院，回到西院。

司空曙找来秋月，一起进了书房，坐下后，将雨潇刚才的意思说了，又道：“他的手下出面会有很多不便，而且也不十分可靠，我想让你从素心宫调几个聪明、可靠又身手好的弟子，我们即刻展开对郤至的调查。”

秋月听了，想到在狱中的严君，有点激动道：“那我现在就回素心宫，亲自挑选几个弟子。”

司空曙看出了她情绪的变化，握住她的手道：“也不必那么着急，你才长途奔波来到长安，还没歇息过来，就又要急着回去，身体会受不了的。再说，雨潇也还没有送信息来，我们先从哪里着手调查。”

秋月这才镇定下来道：“哦，是这样。”

司空曙又道：“明天吧，明天我随你一起回去。”

秋月含笑看着他，点头“嗯”了一声。

次日一早，司空曙与秋月各骑一匹快马，向南疾驰而去，他们日夜兼程，很快就回到了素心宫。

将马拴在一棵大树上，他们荡过悬崖，回到宫里。秋月没有休息，进入大厅，让小兰集合了五十名精锐弟子，齐刷刷站在厅内。

秋月坐在地台上的几后，一名弟子捧上了热茶，她招呼站在一旁的司空曙坐到她身边来，问道：“你看看，这些是既可靠武功又好的弟子，需要多少？”

司空曙道：“有十个足够了。”

秋月道：“不如让兰姑姑一起去，帮忙管理这十个人。”

司空曙道：“我也正有此意。”

秋月让司空曙喝茶，自己也端起瓷碗呷了一口，眼睛瞅着下面的一众人，暗忖：调查郤至，或许免不了用一些非常手段，不如挑几个生得齐整的。

想到这里，便走下地台，到弟子中走了一圈，跳出了十个人，吩咐她们做好准备，明日随兰姑姑一起，奔赴长安。

然后，秋月才同司空曙一起回屋歇息，小兰则忙吩咐厨房准备饭食。

进了卧房，司空曙笑着随口说道：“你挑人很特别啊，不知道标准是什么。”

秋月娇笑道：“被你看出来啦？标准就是模样齐整啦！”

司空曙笑道：“你这个标准，还真是很正确。”

秋月问道：“怎么讲？”

司空曙搔搔头道：“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秋月会意，不禁暗中笑了，接着又问：“对了，这么多人到了长安，我们将她们安置在哪里？”

司空曙沉吟了一会儿道：“十个女子聚居在一处，总是有点奇怪，不如让她们开个什么作坊，看着也合情合理。”

“是啊！”秋月恍然大悟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又道，“开个什么作坊好呢？有了！就叫‘十一乐坊’，这几名弟子，每个人都会乐器。我真是太聪明了！”秋月为自己的点子自豪不已。

司空曙宠溺地看着她笑了——秋月聪明不假，但这赤裸裸的、孩子气的沾沾自喜，也只有他有福看得到。

待她平静下来，司空曙道：“既如此，便可以让她们大大方方地去选合适的宅子。”

秋月道：“话虽如此，还是你暗中看好再告诉她们吧，你总是会比她们考虑得周全些。”

司空曙道：“这样也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