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是在为这个事不开心啊！”雨欣释然道，“秋月从小就是由她叔公陪着睡的，否则，她会睡不着。”

“那他也不能陪她一辈子啊！”郑侠低低嚷道。

雨欣作出无奈的样子道：“那我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是说，他俩不是那种关系？”郑侠又问。

“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咯！”雨欣笑道，接着快步赶上了秋月他们。

郑侠在她背后无奈地低低道：“到底是不是嘛……”说完，也疾步跟上了他们。

几个人在店内坐好，分别点了自己想吃的菜，唯有郑侠一声不吭，秋月问道：“你呢？郑侠，想吃什么？”

郑侠没好气道：“随便。”

秋月有点发懵，扭脸问雨欣：“他这是怎么了？”

雨欣抿嘴笑道：“八成是昨晚吃错药了。”

司空曙早看出郑侠对秋月有意思，他这个样子，大概是知晓了昨晚秋月与自己同宿一屋，可是，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秋月便自作主张，替郑侠点了一份饭。饭后，依旧继续赶路。

这一日，车子来到了桃园，郑侠兴奋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桃园’！”

雨欣一边下车一边道：“关于桃园，你还知道些什么？”

“‘桃园六痴’啊！”郑侠脱口而出。

“在你面前的那位前辈，便是六痴之一——‘药痴’。”雨欣道。

此时，秋月与司空曙也已下了车，郑侠忙拱手道：“失敬，失敬！”

司空曙回道：“少侠客气了。”接着又道：“雨欣已经到家了，我们也要回家，你呢？”

郑侠道：“你们住在哪里？我送你们。”

雨欣道：“他们的住处很隐秘，外人不得擅入。”

郑侠撇了撇嘴道：“江湖中，只听说素心宫的位置密不外宣，还没见过有人连这个也效仿。”

雨欣“噗嗤”一下笑出声道：“你还真是绝顶聪明！”

郑侠作出夸张的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啊？不会吧？你们真是素心宫的人？”

秋月微笑着，落落大方道：“不才素心宫秋月！”

郑侠上下打量着她，仿佛以前从未见过一样。

雨欣道：“别看了，是宫主！”

郑侠瞪大了眼睛，说道：“素心宫的首任宫主如冰，据说青春永驻；第二任宫主花朵，现在身陷囹圄；第三任宫主，莫非就是你？”

秋月含笑点头道：“正是。”又拉着司空曙道：“这是不才的叔公，也是桃园六痴中的药痴——司空曙。”

郑侠面露愧色道：“你们都这么有来头！”又指着雨欣道：“他们都有来头，那你呢？”

雨欣诡秘一笑道：“我有没有来头，你日后就知道了。”

郑侠不甘道：“该不会，你的来头最大吧？！”

司空曙笑道：“说你聪明，你还真聪明，确实，她的来头最大！”

郑侠无奈地摸摸脑门道：“好吧，我服了，‘人生处处逢大家’！”

司空曙又道：“好了，我们真的要回去了。”

郑侠道：“既然这样，这马车就送给你们吧，反正我已经给那御夫付了银子。”

司空曙道：“素心宫地势险要，马车进不去，不如就将它留在桃园吧。你若不嫌弃，也可以在桃园住几天。”他指着一间屋子道，“那是我以前住过的，你可以住在那里。”

郑侠喜悦道：“那敢情好！”

司空曙又道：“不过，桃园里除了雨欣母女，还住着‘情痴’和‘花痴’，你要和他们好好相处，不然，他们会赶你走。”

正说话间，逐花蝶、独孤弦、魏氏都从屋里走了出来，众人相见过，司空曙拍着郑侠的肩，对独孤弦与逐花蝶道：“好好照顾这位小兄弟。”说完，与众人告辞，随秋月一起向外走去。

郑侠情急之下喊了声：“月儿！”

秋月停住脚回过头道：“有事？”

郑侠嗫嚅道：“哦，没有，我是说，你多保重。”

秋月粲然一笑道：“我会的，谢谢！你也是。”

说完，继续与司空曙赶路。

逐花蝶过去搂着郑侠的肩道：“小兄弟，月儿长得美吗？”

郑侠毫不设防道：“美！”

逐花蝶又道：“她已经名花有主了，你别惦记了。”

郑侠方回过神来，装作委屈道：“我没惦记。”

独孤弦一向不爱管俗事，此次也不例外，径自回了屋，逐花蝶则陪着郑侠打扫司空曙住过的屋子，里面被褥什么也都是现成的。

雨欣因一路颠簸，向郑侠告了乏，也回屋休息了，魏氏回屋陪着她。

清扫完屋子，二人在榻上坐下来，郑侠道：“我若没猜错，足下便是‘花痴’吧？”

逐花蝶道：“你别听外面的人乱讲，我若是花痴，会在这里陪着那个‘琴痴’？浪得虚名而已！”

郑侠道：“江湖人称，这个所谓的‘花痴’，其实从来不**，不过虚张声势而已。”

逐花蝶笑道：“如今老了，连声势都懒得虚张了！”

郑侠听了，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逐花蝶道：“一路颠簸，你也乏了，先休息一下，饭好了叫你。”

郑侠道：“好的，辛苦前辈了。”

逐花蝶去后，郑侠一个人躺在榻上，双手抱着头，想起了秋月——

看样子，司空曙与秋月真的是一对恋人，可是，他们男未婚、女未嫁，又有什么不可以呢！无非是年龄差距大点而已！

自己刚二十出头，若能在二十年后等到秋月，也算不枉此生。

可是不知怎地，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心头竟涌起了深深的悲哀。

——其实他不知道，他准备走的，正是司空曙曾经走过的路。

秋月与司空曙回到素心宫，先分别去沐浴更衣，接着便是晚饭的时间，二人对坐在雅室，秋月道：“好久没跟叔公如此安静地吃顿饭了。”

司空曙也身心松弛，笑着道：“是啊，还是回家的感觉好。”

秋月又道：“哦，对了，叔公的椒花酒呢？好久没有喝到了。”

司空曙便喊来墨雨，让她去拿椒花酒。

酒拿来后，墨雨又分别给二人斟上，方退了出去。

秋月端起觞抿了一口，眯着眼道：“嗯，这样就更好了。”

“怎么样？旅途还愉快吗？”司空曙突然问了一个与情调不符的问题。

秋月道：“还行吧。”

“那个郑侠呢？你觉得他怎么样？”司空曙又问。

秋月歪着头认真想了一下道：“嗯，还可以，人聪明，也仗义。”

司空曙凉凉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过了半晌，秋月方恍然大悟道：“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又握着嘴笑道，“原来叔公也有吃醋的时候。”

司空曙也自嘲笑道：“小丫头，你敢笑我！”

秋月朝自己的胸口比画了一下道：“放心吧，叔公在我的这里，满满的，认识谁，也挤不进去。”

司空曙黯然道：“可叔公毕竟老了，不知还能陪你多久。”

秋月忙道：“在月儿心里，叔公从来就不老。不管叔公能陪月儿多久，那都是月儿最幸福的日子。”

司空曙听了，动容道：“叔公只怕……委屈了月儿。”

秋月道：“月儿从没觉得委屈，倒是害怕，叔公因月儿而受委屈，不过，月儿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月儿会像爱护自己的生命一样，爱护叔公。”

司空曙忍不住抓住秋月的手道：“叔公也会像爱护自己的生命一样，爱护月儿。”

二人吃过饭，命墨雨和荷香进来撤走杯盘，又烹了滚热的茶来斟上，待她二人退去，秋月道：“月儿可否倚在叔公身上歇一会儿？”

司空曙笑道：“随便，叔公的一切，月儿随便用。”说完，又觉得此话似有不妥，好在秋月并不知晓男女之事，没有听出其他含义。

秋月遂走过去，与司空曙坐在一起，将身子斜倚在他身上，叹道：“若时间可以就此停止，该有多好。”

司空曙轻握住她的手，浅笑了一下，没有出声，似乎怕打破此时的幸福甜蜜。

二人相依着过了好久，司空曙道：“茶凉了。”

秋月仿佛从无限遥远的地方收回自己的思想，恍然“唔”了一声道：“哦，茶。”

放下茶杯，她向司空曙撒娇道：“抱抱，叔公已经好久没有好好抱抱月儿了。”

司空曙竟有点羞涩道：“刚才不是抱着月儿嘛！”

秋月道：“不是这样抱，要好好抱。”

司空曙只得伸出双臂，将秋月揽入怀里。秋月将脸埋在他胸膛，感觉此刻，自己拥有了整个世界。

又不知过了多久，司空曙提醒她道：“我们好像该休息了。”

秋月的嘴捂在司空曙身上，瓮声瓮气道：“本来已经快要睡着了，又被叔公吵醒了。”

司空曙哄她道：“好了，这样哪能睡得舒服，快回卧房吧。”

二人方站起身，相携回了秋月的卧房。

秋月揉了揉眼睛道：“我现在幸福得有点迷糊。”

司空曙听了，笑着说道：“那叫幸福得一塌糊涂。”

秋月边笑着，边钻进被窝，仍道：“叔公解释得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