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宁筱玥还没起床,阎以凉便用过了早饭。
换了一身黑色的长裙,她便离开了客栈,牵着马,直接朝着城门而去。
当年走过的路,现在还记得,只不过,一切都变得和那时不一样了。
田还是田,但看起来却如此陌生。山更茂盛了,连绵出去,连接天际。
顺着田间小路走,马儿踢踢踏踏,这青山绿水的,它也很喜欢。
想当年她与那个小男孩儿在山里奔波,费了好大的劲才走出来。现在想想,当时他们俩在山里转了好几圈,其实若是走直线的话,很快也就走出了山里到了柳城。
但是有人在追截他们,绕路也是没办法,但他终究是没躲过。
思及此,阎以凉不禁的眯起眸子,虽和那男孩儿仅仅相处几日,但毕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里见到的第二个人,并且共同经历那么多,想忘记也不容易。
进入山里,马儿也不愿意走,山里没有路,树木蒿草相依相偎,和谐的不得了。
松开缰绳,阎以凉拍拍马儿的脖子,便兀自离开。她十分确认自己的马儿不会乱走,独自放在这里她很放心。
判定了一下方向,她举步前行,当年可谓是跋涉千里,如今却很简单。
当年,在这山里有人追截他们,那个男孩儿说是她梁家的人。可是梁家被大火烧了,莫不是放火的是那个男孩儿一伙的人?
他的同伙放火灭门,残余的梁家人寻找他报仇雪恨,似乎也说得通。
他心心念念固中,家也是固中的,那么如此说来,嫌犯就指向了固中。
固中?卫渊就来自固中,那个地方虽然没去过,但想来也是不平凡。
不过一切都是猜测,阎以凉也觉得未必准备,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纠葛,都是谜团。
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便是谜团,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谜团更成谜了。
那个女子告诉她,永远不要说是梁家的人,她也的确不是梁家人。但,若是公开梁嫣的身份,不知会有什么情况发生,阎以凉倒是有几分好奇。
边想着,她也很快的翻过了两座山,山巅之上,看的更清楚些,不过,除了连绵的青山,却什么都看不到。
果然啊,付之一炬,什么都没留下,在这山巅之上,也完全看不到一点的影踪。
按照记忆,阎以凉分辨了一下方向,最终确定,继续前行。
然而,这次不过刚下了山坡,她便慢慢停下了脚步,寂静的山林里,一时间悄无声息。
她耳力非凡,即便四周无声,可是她却听到了一点动静。
人说话的声音,踏着山林,摩擦枝叶,悉悉索索。
站在原地,她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若是不往这里看,也根本不能发现这里还有个人。
大概一刻钟后,那些声音也近了,阎以凉悄无声息的跃上树,透过枝叶间,看到远处的林中有三个人经过。
看清了他们,阎以凉也无意识的拧眉,在哪儿都能碰上,他到底要干什么?
路过的不是别人,正是卫渊。以及岳山,还有禾初。
此时那两个人不像是护卫,更像是小工,分别背着一个皮制的背包,做工精致时髦。
那卫渊一身月白,外面罩着一件及膝的黑色长衫,长衫半透明,却绣着别致的花纹,简直不能再风骚。
墨色的长发整齐的束起,由白玉冠扣住,完整的露出脸庞,俊美非凡。
他看起来,很像是来山里度假的,一步一步,优雅斐然。
他什么目的阎以凉不知道,但在这里碰上,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儿。所以,她不出声,只是看着他们,直到他们消失在前方的山坳里。
声音渐渐远去,她这才从树上跃下,一身黑,在这林子里也不易被察觉。
绕路,阎以凉不想与卫渊碰上,他这人不讨喜,她也不想接近,所以便是能避则避。
绕远路,多翻了两座山,顺着两座山之间的山坳往外走,阎以凉觉得自己走对了。
当年她进了山,跑上一座小山头之后向下,之后便顺着一个山坳跑了很久。虽夜色深浓,可也都记得起。
太阳升上半空,这长长地山坳也终于要走到了尽头,拐过最后一个弯儿,登上小山头。
最后一步踏上小山顶,下面的一切也进入了眼中,一大片平地,布满密密麻麻的蒿草,人走进去都会被没过。
一些蒿草之中,还有些焦黑的东西若隐若现,虽一片绿色,可是却透着异样的荒凉阴冷。
呼吸有片刻的停滞,阎以凉盯着山下,一些难以言明的东西涌上心头。
她来到这个世界,初初醒来之地便是这里,犹记得黑暗之中高伟的轮廓,女子的哭泣,如今,化为一片灰烬。
视线由那些杂草离开,慢慢的挪到了山下,小山不高,透过树丛,依稀的能看到站在山脚下的人影。
卫渊也找来了这里,但是他为什么也跑到这儿来了呢?
不知他的目的,阎以凉也不想过问,只是,的确很让人疑惑。
山下,卫渊迎风而立,眸子里什么都没有,只倒映了一片荒芜。
这些年来,虽他没亲自来过,但派了人过来查看,都说这里成了废墟。如今亲眼得见,的确如此,早已不是那个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恍若世外桃源的宅邸了。
所有的事情在这里发生,但这里也因此终结,某个人,至今下落不明。
"这里的草长得真是快,前年属下带人将这里挖了个遍,翻出近百具白骨。如今,又成了这副模样,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岳山颇有感慨,似又想起当年的情形来。
卫渊呼吸稍变,慢慢的垂眸,最后闭上了眼睛。
"时隔十五年,老王爷也安息了。王爷,您就不要再想了。"看向卫渊,岳山叹口气,安慰。
"回去吧。"转身,卫渊离开,步履优雅。
禾初赶紧跟上,一直不曾开口说话。
走着,卫渊蓦地转眼看向山顶。树影丛丛间,一道影子一闪而过,快的好似只是他生出的错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