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让顺天府的这几个小子锻炼锻炼大脑,不然每个的脑子里都是一团浆糊。"转身跳上车辕,阎以凉语气凉凉。刑部大考,顺天府衙可谓丢尽脸面。亏得刑部的捕头三不五时的过去给他们授课,结果一点没用上。
薄唇微扬,卫渊在笑,"这种话很伤人。"
"伤的还不够。"什么时候能够彻底伤到他们的自尊,他们才会真的奋发图强,否则就是混吃等死。
笑着摇头,两人走进车厢,马车绕过一条街,返回刑部。
刚刚找回了那一大笔钱,整个六门也比较闲,阎以凉回来后,瞧见的便是坐在前厅椅子上,两条腿交叠搭在桌子上的柳天兆。不同于往时,他没有睡觉,而是在看书。
"回来了,将安亦安葬了?"阎以凉把安亦的尸体带走了,想来便是把他安葬了。
"嗯。"淡淡回应一声,阎以凉扫了一眼他手里的书,《鬼途手录》。
在通安堂埋伏的那一晚,柳天兆随便翻看时看到了《鬼途手录》,还当真迷上了。
坐下,阎以凉靠在椅背上长舒口气,看向对面,柳天兆一动不动的,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他可很少这样。
"有这么好看?"神神鬼鬼的东西,都是臆造的,有什么可看的。
"好看,我昨晚熬夜看了一册,眼睛都熬红了。"柳天兆的视线不离手中的书,一边叹道。
无言,阎以凉闭上眼睛,准备小憩一会儿。
"哇哦,这是个千年树精。"忽然的,柳天兆大声唏嘘,吵得阎以凉睁开眼睛。
"你可以看,但是不要出声,否则我就把你的书烧了。"双眸冰冷,阎以凉盯着他,她绝对说到做到。
柳天兆眨眨眼,随后道:"不然我给你讲讲?虽然是臆想的,但是这小说真不错。"
"没兴趣,闭嘴。"闭上眼睛,阎以凉不想听那些骗人的东西。
柳天兆咂咂嘴,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真的挺有意思的,说的是城里无故死人,下至走夫贩卒,上至朝廷高官,死相慑人,情节诡异。其实,这一切都是妖怪做的,这一本就是树精杀人。"
"最后一次,闭嘴。"眼睛不睁,阎以凉给予最后一次警告。
眨眨眼,柳天兆叹口气,"好吧,我自己看。"
手里的书,越看越好看,柳天兆也完全沉浸其中,简直难以自拔。
阎以凉小憩一会儿,待得睁开眼睛,看见的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的柳天兆。他这般用功,倒真是让阎以凉大开眼界,最起码她就从来没见过他对什么东西这么认真过。
"树精长什么模样?"开口,阎以凉无表情的看着柳天兆,他简直入魔了一般。
"嗯?树精啊,幻化成人的时候是个书生,样貌英俊,长了一双在阳光下泛着绿光的眼睛。"柳天兆直摇头,单单是想象就很吓人。
阎以凉缓缓挑起眉毛,"绿眼睛的就是树精?"这个说法太扯了,若是这个世界有其他人种,他们成群出现,这里的人会被吓死,以为是树精现世屠杀。
"嗯,没错,这里是这么形容的。不过,这只是春秋书生的说法,这世上的确有异色瞳眸的人存在,虽然我没见过,但是我爹见过。他走南闯北的做生意,各种稀奇事儿都见过。"尽管被小说的内容情节所吸引,但柳天兆还留存着理智。
"这么厚的一本,杀手都是树精?"看他手里的书,足足半指那么厚,这个春秋书生很能写。
"嗯,这是第二本。第一本我昨晚通宵看完,讲的是一只在南山老祖坐下修炼的老鼠偷跑出来幻化成人做尽坏事的故事。它不杀人,但凡是被它吸了精气的人都精神萎靡,变得痴傻蠢笨。像是瘟疫一样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蔓延,短短时间内一座城的人都变得痴傻蠢笨萎靡不振。怎么样,听起来很吓人是不是?朝廷也以为是有了不知名的瘟疫,后来一个道士路过,看出是鼠精所为,然后请出了南山老祖,把鼠精收走了。"柳天兆讲解,一字一句说的极其认真。
阎以凉听着,倒是觉得这小说像极了神话,"第一本的杀手是个鼠精,第二本是树精,第三本呢?"
"不知道,还没看。"耸耸肩,他那天在通安堂扫了一眼第十一本,第十一本的凶手是狐狸精,美艳的狐狸精。
"茶楼里有说书的,到时你完全也可以去串场子,相信以你的口才,肯定会说的特别好。"阎以凉的话不知褒贬,但柳天兆权当她是夸奖,笑的迷人。
刑部无案子,众人也得以喘息,早上点卯,晚上回家,两点一线,十分平和。
不过,关朔似乎很忙,自那天的酒楼大厨被杀案后,他们顺天府又接了两桩杀人案,一时间,整个顺天府的捕快都不够用了。
夜幕漆黑,关朔才匆匆回来,而且明显累的不行,一双眼睛都布满了红血丝。
给他留了饭,他坐下便开始狼吞虎咽,好似许久没吃饭了似得。
看着他,阎以凉没什么表情,不过他现在知道努力,倒是让她颇为安心,总算是长大了些。
"听说你们又接了两桩杀人案。"淡淡开口,不过吃饭的关朔立即看了过来。
点头,一边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没错,两桩杀人案,一个是顺宝钱庄的账房,一个是青花馆的龟奴。"
扬眉,阎以凉倒是几分意外,"一个钱庄的,一个青楼的,前几日那个是酒楼的,看起来没什么关系。"
"是啊,所以现在我和小杰负责酒楼大厨的案子,这两天忙的我俩头脚不分了。"关朔抱怨,一边往嘴里塞食物。
"调查的如何了?有没有嫌疑人?"询问,阎以凉想看看关朔到底调查的如何。
"有啊,他妻子,还有他妻子的情夫。不过,有证人证明那天早上看到了孙大厨出门,他妻子和孩子在家,那个情夫在经营早点摊子,都没有时间。所以,暂时的,这案子陷入死胡同了。"关朔说着,自己也不禁有些暴躁。
几不可微的点头,阎以凉看着关朔,神情还是不错的。
关朔看了她一眼,也稍稍放心,没有让阎以凉不满意。
"另外两桩案子的进展如何?"继续问,阎以凉的语气听起来也还好,并没有生气的预兆。
"不如我们,他们连嫌疑人都没有。"关朔说着,一副自豪的模样。
"不错,继续努力,一定要比他人更快的破案。"她对关朔的要求,的确很高。
"嗯,我会努力的。"关朔点头,定然尽力。刑部大考没有考好,反倒使阎以凉丢尽了脸面,生气生了好久,终于不再生气了,他自然要好好表现。
紧抿的唇弯起若有似无的弧度,使得阎以凉凌厉威严的脸也变得柔和了几分,关朔若是能一直如此表现,她也就不用担心他会长不大了。
曾经藏匿了大量银子的通安堂被封,刑部的封条,连顺天府衙也没有资格拆开。
六门的人前来封门,最后一根封条封上,众人皆不轻不重的长叹口气,两年前的案子终于结了。
当年便极其惊险,横州死了数个捕快。现在,这一切终于完结,不会再重演了。
阎以凉却不同于他们,只有她和卫渊知道,这些事的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在操纵。
看着被封锁起来的通安堂,这里属于安亦,不过现在,已经归属朝廷了。
"唉,总算结案了,走吧。"柳天兆拿着从通安堂里搜刮出来的三本《鬼途手录》,其他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的当做没看见了。
"走吧。"胡古丘拍掉身上的灰尘,他一只手的小指裹着纱布,那天大战,他小指骨折了。
"这个案子长达两年,也算是咱们六门处理过的历时最长的案子了。"齐岳背负大刀,在刑部这么多年,好似还没有拖这么长的案子。
"但收获是丰厚的,追回了那笔银子。"胡古丘高兴于此,当年可谓是费尽心神,但毫无所获。
"二师哥,你什么时候能把财迷的一面隐藏起来?"阎以凉冷淡开口,说的胡古丘立即正色。
"这不是财迷,那些钱追回来也不会进我的口袋。只是高兴这个事儿啊,做的完美无缺。"六门有脸面,等于每个人的脸上都有光。
柳天兆轻笑,拿着那几本书,几天的时间,他看起来倒是像个书生了。
顺着一条热闹的街往回走,一行四个人有说有笑,途经一茶楼门前时,被里面慷慨激昂的说书声吸引的都停下了脚步。
"说的是《鬼途手录》,看,听得人很多吧。你们若是闲来无事也该看看,这小说极其有意思。"柳天兆连连点头,听着说书先生绘声绘色的,比之看书还有意思。
阎以凉几不可微的眯起眸子,听着悬疑诡秘的杀人事件从说书先生的嘴里说出来,奇怪感涌上心头。
"先是酒楼的大厨,然后是钱庄的账房,之后是青楼的龟奴,接下来是什么?"阎以凉看着茶楼里,忽然缓缓道。
柳天兆扭头看向阎以凉,眉眼皆是笑,"官差。这是《鬼途手录》的第三本,我在昨晚已经看完了。"
"官差?"扭头看向他,阎以凉的眸子缓缓眯起,官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