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外太公接手时,却是对生意一窍不通,只会舞文弄墨吟诗作对,就是百无一用的一介书生。生意只能靠着几个老掌柜帮衬打理。到底人心不古,然后,那些店铺便一间接着一间的关掉,最后只剩皮革店和茶庄。茶庄是因为卖得茶都是产自八里铺的好茶,上等的信阳毛尖,再加上八里铺的本家多多少少的帮衬,所以还能维持经营下去。而皮革店是因为掌柜为人仁义忠厚,对陈家始终忠心耿耿,不肯背信弃义做吃里扒外的事。
“那个皮革店的掌柜就是我们太爷爷吧?”殷琦听着听着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她依稀在哪里听人说过,爷爷会硝皮革,所以半猜测着问道。
“咦?你怎么会知道的。”殷锦先好奇的问了起来。
“是啊!你怎么会知道呢?”殷琦奶奶也有些奇怪,自己并没对谁说起过啊!
殷琦无声的笑了:“以前我听大伯说,我爷爷会制硝,是祖传的手艺。老祖宗一直都是皮革店里的掌柜。所以我就猜到了,就是没听他说,原来爷爷家里的人都是奶奶家的伙计。”
黑暗中,殷锦想着小姐嫁伙计,那些影视剧中的情节,也微微笑了起来。
“是啊!因为他们的关照和帮衬,到我出生时虽已家道中落,还是照样能念书,照样有人伺候,小姐当着。起先,你爷爷也跟我一道念私塾,上学堂的。不过,念了几年,便被他父亲叫回店里去了。”
“哈!原来爷爷跟奶奶是青梅竹马呢!”姐妹俩都笑起来。
“嗯!算是吧。当时跟我们一道上学堂念书的还有我八里铺表姑奶奶家的孙子。我们三个关系都不错的……可惜好景不长,遇上坏年景不说,且又兵荒马乱,家里一再遭抢。我爹最终还是被土匪给绑了,又撕了票,我娘当时就急火攻心跟着去了。树倒猢狲散,几个伙计、佣人走得走,散得散。可叹我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姐妹,眼睁睁看着家破人亡。不久,信阳又闹起瘟疫,那时河南许多地方都在闹瘟疫,之前还闹过蝗灾,河南人是一拨又一拨的都奔外逃荒去了。你爷爷的父母,还有四个姐姐也都感染上瘟疫死掉了。你爷爷埋了他们后,跟我说,我们也逃荒去吧?这里活不下人了。……所以,我们就到了这里。”
如此荡气回肠的故事,奶奶竟然说得云淡风轻波澜不惊,仿佛是一件与已无关,旁人的家事一样。很久,她自己才明白过来,经过岁月的打磨、洗涤、沉淀、过滤,一些伤痛和不堪如同流沙般已一一滤去。再回首,已然不再那么刻骨铭心的疼痛,惟有平实的回忆和淡淡的惆怅。
往事如云、如烟、如流水一去不复返。留给后人们的只有不胜唏嘘的感叹。讲故事的人反倒心如止水。
未几,奶奶叹道:“哪里不是故乡呢?江南也是我的故乡啊!一帮儿孙都生在了这里,且开枝散叶,越来越兴旺。第二故乡啊!更是你们的故乡。至于河南,至于浉河,那只能算是祖籍喽!老祖宗的故乡。但老老祖宗呢?原本也不是一直就住在八里坡那的啊!可他们又是从哪里搬迁过去的,谁又知道,谁又会去在意它呢?从小我就听人唱‘问我祖先在何处,山西洪洞大槐树’。所以说啊!我们的老祖宗,也是山西洪洞大槐树下的人呢!”
“咦!怎么是那个京剧《苏三起解》中唱得地方?”殷琦反应快,立即打断奶奶,问出同样是殷锦心中的疑惑。(未完待续)